終於古劍冰還是嘆道:“哥哥,我……我不想殺他……”
慕容復頓足道:“弟弟,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那麼糊塗呢?當真是認識幾個月的義兄,便強過從小教你讀書習武的親兄弟麼?”
古劍冰搖頭:“哥哥,我的義兄喬峰,已經死在雁門關了。至於這個契丹胡虜的事,殺他也好,助他也好,我都沒興趣……”
慕容復心想,弟弟太糊塗,只有我出手了。遂挺身而出:“蕭兄,你是契丹英雄,卻來我大宋的武林盟主會上逞威,視我中原豪傑有如無物,區區姑蘇慕容復今日想領教閣下高招。在下死在蕭兄掌下,也算是爲中原豪傑盡了一分微力,雖死猶榮。”
羣豪雖有一拚之心,卻誰也不敢首先上前挑戰。人人均知,雖然戰到後來終於必能將他擊斃,但頭上數十人卻非死不可,這時忽見慕容覆上場,不由得大是欣慰,精神爲之一振。“北喬峰,南慕容”二人向來齊名,慕容復搶先出手,就算最後不敵,也已大殺對方兇焰,耗去他不少內力。霎時間喝采之聲,響徹四野。
少林派玄生大師暗傳號令:“羅漢大陣把守各處下山的要道。這惡徒害死了玄苦師兄,此次決不容他再生下少室山。”
蕭峰見少林羣僧東一簇,西一撮,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暗含極厲害的陣法,這情形比之當日聚賢莊之戰又更兇險得多。忽聽得幾聲馬匹悲嘶之聲,十九匹契丹駿馬一匹匹翻身滾倒,口吐白沫,斃於地下。
十八名契丹武士連聲呼叱,出刀出掌,剎那間將七八名武林中人砍倒擊斃,另有數名武林中人卻逃了開去。這些武林人鐵了心要蕭峰死在此處,便算計了契丹人的坐騎,要蕭峰等人不能倚仗駿馬腳力衝出重圍。
蕭峰一瞥眼間,看到愛馬在臨死之對眼望自己,流露出戀主的淒涼之色,想到乘坐此馬日久,千里南下,更是朝夕不離,不料卻於此處喪於奸人之手,胸口熱血上涌,激發了英雄肝膽,一聲長嘯,說道:“慕容復,你雖與蕭某齊名,吾又何懼?這便出招吧!”
慕容復面色凝重,拔劍出鞘,劍勢飄忽如水,腳下有如無根,已經是使出了直接使出了渾天寶鑑第七層武功,靛滄海!
靛滄海勁道如水,柔韌多變,架式可攻可守,隨心所欲,圓轉如意,毫無破綻。慕容復知與蕭峰之戰,必是艱險至極,不求有功,先求無過,揮劍在空中劃半圓,波濤涌起,困縛蕭峰行動,這才人隨劍起,似若一條巨鯨破浪而出,疾吞蕭峰!正是靛滄海之鯨吞勢!
蕭峰使出降龍廿八掌之青龍出水,腳一點地,咆哮而起,手掌遙遙一按,慕容復的劍尖竟然被壓得彎了。慕容復只覺劍上壓力大增,運勁向上抗擊,卻不料蕭峰勁力忽地變了方向,慕容復這一劍便刺向天空,接着蕭峰搶上前來,伸掌向上一拍!
鯨與龍,安可爭峰?
慕容復舉掌相迎,只是他掌上功夫遠不及蕭峰,又是倉促之間,只覺無邊氣浪撲面而來,勢難阻擋。一個照面,便被蕭峰的青龍出海擊上半空!
慕容復臨危不懼,催運渾天寶鑑第八層金晨曦,氣芒若金陽綻放,極陽極烈,光明普照;更有金光護體,刀槍不入,且俱太陽琉璃金焰焚化萬物之威!慕容復運劍下刺,萬道金芒齊射,便要將蕭峰刺個千瘡百孔!
基因鎖三階!開啓!空氣炮技能!一炮紅塵驚!――――發射!
蕭峰一拳打出,巨響聲中,震波激盪,功力稍弱點只覺頭腦便是一暈,萬道金芒如蝟刺遇到重炮,紛紛斷折,哪有抗衡之能?慕容復大叫一聲,向倒跌倒,寶劍金甲盡皆破碎,口吐鮮血。氣血化霧凝固形成:血蒼穹之蒼穹血甲!血甲一成,蕭峰猛覺重壓大增,而慕容復血殺之氣大盛,直上九霄,蒼穹亦爲之變色!
斗轉星移之北斗移辰適時運起,一炮紅塵驚居然反彈而回!
與此同時,慕容復運起天行健,一踏步,身體帶動無數虛影,瞬間已撲到蕭峰身邊!與空氣炮的威能同時夾擊蕭峰。便要施展玄宇宙之破虛空,一擊而定乾坤!
古劍冰心道:蕭峰攻強守弱,這一招他毫無防備,必受重創!哥哥便可取勝了!
只是慕容復真氣運到半途,忽地丹田劇痛!真氣竟有潰散之勢,卻是被鐵木真天魔功之蒼狼殲霸所擊之傷發作!攻勢也不由得一頓。
蕭峰大笑道:“好,這才過癮!”
他自知此時形勢兇險已及,勝負只看這一招,當下全力出手,不退反進,向前一貼,使出降龍廿八掌中的近身搏擊技:戰龍在野!
此招取意於周易中的坤卦,坤者爲地,辭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野在這裡作爲平地講,玄指黑色,其血玄黃,是說血改變了應有的顏色。龍者,上飛於天,中潛於淵,下見於田。故曰:“龍戰於野,其道窮也”。意指龍已處在了不該處於的位置,極其兇險,但他的力量同時也被激發了出來,出這招一般在於危難之時的奮力一博,正因爲沒有退路,所以此招才無所不闢!
蕭峰左肘撞擊慕容復胸口,右掌順勢便斬上他的腰脅,接着右膝一擡,撞上慕容復丹田,跟着左手揮出,抓住慕容復的神道穴!
“哈哈,你又算得甚麼英雄好漢?”蕭峰身形魁偉,手長腳長,將慕容復提在半空,其勢直如老鷹捉小雞一般。
古劍冰心中一驚:哥哥當時怎麼不使玄宇宙之破虛空?是了,他傷勢未復:怒道:“喬峰你給我住手!快放下我哥哥!”
“休傷我家大公子!!”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四人一齊奔上。
“]蕭某大好男兒,往昔竟和你這種人齊名!南慕容,北喬峰,你兄弟配得上。換了是你,蕭某早也羞死了!”蕭峰冷笑連連,手臂一振,將慕容復擲了出去。慕容復直飛出七八丈外,腰板一挺,便欲站起,不料蕭峰抓他神道穴之時,內力直透諸處經脈,他無法在這瞬息之間解除手足的麻痹,砰的一聲,背脊着地,只摔得狼狽不堪。
古劍冰怒道:“喬峰!我哥哥當日刺殺蒙古成吉思汗鐵木真,被其天魔功所傷,傷勢未恢,否則縱然不敵你,豈至於如此狼狽?當日若不是他幫我等擋了致命一擊,我今日豈能站在這裡?
大丈夫爲國出力,身負重傷,若還不算英雄,難道像你這般忘記養教之恩的,纔算英雄麼?英雄與否,自看氣節,難道便只憑誰拳頭硬麼?”
鄧百川等忙轉身嚮慕容復奔去。慕容復運轉內息,不待鄧百川等奔到,已然翻身站起。他臉如死灰,一伸手,從包不同腰間劍鞘中拔出長劍,跟着左手劃個圈子,將鄧百川等擋在數尺之外。
古劍冰:“哥哥,你要幹什麼?一時勝敗得失算得了甚麼?”
鄧百川忽地伏地拜倒:“二公子,請爲慕容世家出手!――――參合百年!”
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亦齊齊伏地拜倒,高叫:“二公子,請爲慕容世家出手!――――參合百年!”
慕容復慘然道:“鄧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風四哥,從此以後,你們只有一個主上,便是我弟弟。弟弟,幾位哥哥隨我辦事多年,彼此難免親厚些,今後,還要託你好好關照他們,定會是你得力臂助。
弟弟,我竟一直沒發覺,你已經遠遠勝過我了,不論武功,還是心胸。可惜就是太重情義,無心大業。只有我死,才能逼你接過這份擔子吧。慕容家,興復大業,都拜託了!”說到這裡,右手手腕翻轉,橫劍便往脖子中抹去。
“哥!不要!”古劍冰疾步搶出,哪裡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