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103 發難
“終於開始了！”
弗瑞德林站在實驗樓的高處，遠遠眺望着音樂節場地的方向，低聲呢喃道。
此時天空已經大亮，整座菲爾德蘭都淋浴在日光之中，反射在有着沉重歷史氣息的建築表面散發出一種蓬勃的生機狀態，而在那五座場地的上方，浮空的飛艇開始迎着陽光釋放出準備好的大量綵帶和光片，洋洋灑灑之際，是下方衆多的禮炮喧鳴。璀璨的煙火在歡慶的聲音中紛紛爆炸。這預示着經過數年的準備，他終於能夠看到成功的希望。
當然，最重要的是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背離他預定好的路線，這讓弗瑞德林的心情變得很好。而在看到帕達裡克如負釋重地從屋裡走出，他的心情則變得更好。
“怎麼樣，教授，我答應你的諾言是不是正在一一實現.......”
弗瑞德林遙指着整個菲爾德蘭說道：“現在必須的轉生受體已經找到，剩下的便只是時間問題，就像那句流傳很廣的諺語一樣，我們魔鬼從來不說假話（只說謊話），等費舍爾他們將人接應進來，【逆世界的時間沙漏】也應該已經吸足完畢，到時候，我就可以在這裡完全復活你的家人。”
“弗瑞德林你......恩，謝謝你了，我知道該怎樣做的........剩下的事情你可以完全放心，我以我的生命、我的所有一切來保證，短時間內絕不會有人能夠逆轉【七宗罪】的效果.....不管是誰。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菲爾德蘭淪陷在恐怖之中.....”
教授回答的聲音有些顫抖，緩慢中帶着明顯的喘息間隔，顯然是因爲弗瑞德林所說的事情擊中了他日夜盼望了十幾年的那個夢想。
“我相信你，教授，你給予的承諾是我聽過的最美妙的言語。”
看着帕達裡克激動到有些發白的臉色，弗瑞德林微笑着緩緩後退了幾步。
“那這裡就拜託教授了，我現在必須回去準備好剩下的安排，因爲接下來纔是計劃的最關鍵部分，那些從【地獄之門】出來的棄子無法拖住多久，聖公所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以他們以往的那些習慣來看。在發現了我們的真正圖謀後，必然會做出最直接的反應，派出他們真正的力量，而不是那些獵魔人炮灰......”
在離開之前。他重重的一躬身體道。
……
作爲守候在音樂節會場的獵魔人一方。能發現異變的並不是只有貝尼斯特和陳汐這幾個利用天賦和特異能力的幸運兒。幾百號人中，總有很多心如細發的人能夠察覺到菲爾德蘭如今面對的巨大危機。
他們完全能夠想象出，當這幾十萬逐漸變得瘋狂的強化人類衝出去的後果。對菲爾德蘭來說，那簡直是地獄一般的災難。
可想而知，在這一部分人把這個驚人的消息接連傳回到警署大樓後，古伯納的臉色是有多麼難看。
事實上，他幾乎是扯着自己的喉嚨在局長辦公室內大叫道：“這不可能，它們什麼時候變得有如此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教會勢力佔據主導地位的斯臺普地區操弄出這種甚至可以將一個地區都滅絕的陰謀......”
“這幫由地獄偷渡來的老鼠們不是從來都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然後用它們那骯髒的大腦想着如何躲避我們的追殺，好在死之前能多害死一些人.....”
“我不相信，膽小如鼠的它們擁有這麼大的決心，敢於投入這麼多的力量進來，它們難道就不怕被我們一鍋端麼！”等等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語氣的內容。
可在局長曼德拉以着迷茫加困惑的眼神聽完這些嘮叨後，老頭聲嘶力竭的吼完後，整個人卻無力地癱坐在後面的靠背椅上，一臉頹然的久久不動。即使後面曼德拉對此進行了一些問題上的追問，古伯納都是處於一種神情恍惚的狀態，連半點反應也沒有。
很顯然，他已經被這個糟糕消息打擊的有些精神錯亂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結局，古伯納就感覺到這天彷彿是塌下來一樣。
在自己管轄的教省內出現這麼大的事情，卻直到事件壓不住自己爆發出來的時候纔有所察覺，就算其主觀原因不在他這裡，最後的結果也肯定會比上一任的森格還要悲慘。
這傢伙好歹死的時候還是在大主教的位置上，而他，估計要徹底老死在修道院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可問題是，他肯定不想在死之前去做那種天天sm自己的苦修士，他還有那麼多的夢想沒有實現，還有那麼多美好的生活沒有體驗。
古伯納陷入到自己爲自己營造的絕望中，直到尤森特接到消息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一直保持這樣的一種姿勢——雙眼無神，嘴角歪斜，老皺的臉皮擺出一個非常奇怪的表情，有點像是在笑，又有點像在哭，活似跟他這個年紀會患上的老年癡呆一樣。
“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尤森特關上門後搓動着手掌問道，作勢有些躍躍欲試了。
看似曼德拉只要表明大主教閣下是被嚇成這樣的，他說不得就要對着那一張老臉左右開弓，打出一個滿臉桃花開。畢竟，這種光明正大報復的機會可是很不多見，天知道他這幾天被壓制的有多慘，以總隊長的身份，差不多都要在下屬面前成爲透明人了。
“不清楚，自從大主教閣下接連聽完他們送來的消息後就變成這樣了，說什麼都叫得沒反應......”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曼德拉很自然地這樣回答着，潛意思裡甚至還有一點別的含義沒有說出來........如果不是我膽子小，這叫醒他的事情估計就沒你的份了。
但最終這一報復的行爲還是沒有進行下去。似乎是已經想通了什麼，古伯納突然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激動地揮舞着右手說道：“不行，就算是被貶到偏遠的修道院，我也絕不能讓它們好過，我一定要破壞它們的圖謀，不惜一切代價！”
其動作之迅猛、自語的話之突然，差點沒把另兩人嚇了一大跳........這歡脫的老頭是不是瘋了。
“古伯納大教主閣下你沒事吧。”曼德拉連忙躲在尤森特身後。伸出個頭怕怕地問了一聲。要是真瘋了，他還是早作準備爲妙.......
“哈哈哈......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呢。”
古伯納故作爽朗地笑道，但擺在臉上的那種病態笑容絕對不會讓人把它當做沒事。反而有種什麼重大的悲劇將要發生的感覺。這樣子活像“既然死定了。那就一起陪葬吧”的味道。
而事實證明他們的感覺沒錯。
古伯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後，反而變得更爲危險：“局長大人，幫我聯繫駐紮在斯臺普地區的軍方。我要跟他們商量一點事情，還有，尤森特總隊長，接下來外面那些獵魔人就交給你領導了，我只需要少數幾個特別的人來進行幫忙.......放心，如果那些人中有哪個敢不聽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讓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變成發光發熱的燈泡，用來照亮給別人繼續走下去的道路。”
如此殺伐果決的內容簡直襬明瞭他的態度.......
這老頭要發飆了！
好吧，這不僅是尤森特和曼特拉在聽到內容後的直接感想，也是隨後被召集到這裡的其他人的內心寫照。
從【地獄之門】涌出來的異類是多，但有着【神淨討魔】隔絕效果的保護作用在，他們就算頂不住攻擊，只要能及時爬上去，就不用擔心後路的問題。而這種幾分鐘之後雜家又是一條好漢的模式無疑讓清理異類的速度變得很快。
在他們上來之前，除了深處的那些部分還沒有解決外，外面的異類都已經被清空。然而，古伯納突然的召喚卻讓他們很納悶，明明還有一段時間就要完成工作.......這收穫的可是赤果果的進化點，可看着短信上拿聖徽進行威脅的內容，他們又不得不來，除非當真是想被化爲照亮別人的燈泡。
“我覺得吧，這大概是一種被玩殘了之後的觸底反彈，心態中已經有些類似無差別傷及無辜的效果........”
擁有如此一針見血的看法，肯定就只有我們的陳哥了。
在他眼睛觀察到的世界中，古伯納已經正式化身爲大號的紅色燈泡（憤怒），甚至裡面居然還出現了不少異變的人才有的紫黑色部分。不過，陳汐現在對這種情況已經不那麼擔心了，有了迴歸的技能保底後，就算菲爾德蘭再鬧得天翻地覆，他也不用擔憂自己的安全問題。
所以，面對這位被刺激成狂化狀態的古伯納，陳汐相反還感覺很興奮，這代表着他可以很輕易地鼓動這位大主教閣下做出一些瘋狂而很有創意的事情出來......比如集中營管制計劃以隔離危險的源頭，植物人保護措施防止異變的人數繼續擴張，大規模腦葉白質切除讓患者從此不用擔心發瘋的問題等等。
不過在陳汐真正實施他諳熟人心的蠱惑技巧之前，已經有人打算趁古伯納心情不好的時候針對他屢次三番坑害自己人的行爲進行發難。
“大主教閣下，我堅決反對跟這傢伙一起進行任何工作，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爲什麼，給我說說理由？”
迎着古伯納別有用意的目光，貝尼斯特終於拋開對陳汐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開始把他當做一個敵人來看待。
“從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能夠看出來，他根本就是個人渣，完全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和遭遇如何，只會想着自己的目的達沒達到，把友情、團結、關愛那些想法全都拋棄掉，還有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也能證明，大主教閣下，你是不知道，他早就已經先一步看出這次事情的存在，卻和我們說都不說，直接帶着實力最強的那批人跑了，間接導致我們被那些異類的走狗們圍攻，我們....我們，損失慘重啊！”
貝尼斯特語氣激動地哭訴道：“像昨天晚上就被他坑害了那麼多人，現在又有一多半的人在逃亡途中被殺掉，後來我們感覺撐實在不住，便打算進入通道避難，恰好遇上了他和施耐德等人，可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看到我們後，不僅沒想着幫忙，還故意避開走另一條通道，讓我們作爲誘餌幫着吸引部分的攻擊火力。”
說道這裡，貝尼斯特已經是聲淚俱下：“想到上面還有那些異類招募的走狗在守株待兔，我們根本無法利用通道的隔絕效果保護自己，結果，這些剛從追殺中死裡逃生的倖存者們又無奈的淪陷在怪物組成的海洋裡，三個人慘遭分屍！”
“本來這事我不想說的，但我實在不願意大家再被他害死，我們必須將這種人渣踢出這次的隊伍，畢竟，這種不是死在敵人手裡，而是自己人身上的事情太憋屈、也太無奈了！”
貝尼斯特一字一停的控訴，好似負擔了屍山血海般厚重的怨念，讓聽到的人不由是有種感覺，讓這種人存在在自己的隊伍裡，簡直是顆超級炸彈，比那些異類還對他們的危害還要大啊。
“他居然能有如此惡劣！”
之前感觸不深的一些人忍不住驚歎道。
旁聽的效果畢竟不如當事人親說，何況，才十多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有些消息的部分還沒有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裡。關於昨天事情的保密效果做得很好，很多人只知道一個大概，是一場針對異類開展的行動，卻不清楚是怎麼安排，由什麼人具體執行。此時聽到原版才知道，居然是由這樣一個節操值爲負的傢伙來執行，難怪戰果那麼大.......
而這時，古伯納的聲音終於響起：“陳法拉你還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