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將自己的情況,原原本本告知了凱恩。
凱恩思忖了一會兒,道:“弗蘭,我認爲對你、以及對卡雷特家族而言,這都是一場非常重要的戰役。”
“權位如何完成傳承,將很大程度的決定別人對繼承者及卡雷特家族的態度。包括其他純血巫師家族,普通巫師,以及英國王室及上流權貴。”
“一個軟弱無能的、靠諸多妥協纔將權位拿到手的斯卡布羅侯爵,他必將面對更多的刁難。而我們都知道,即便是雄獅,如果真跟狼羣去死鬥,也免不了遍體鱗傷,甚至鏖戰致死。”
弗蘭聽的心中凜然。
他心想:“是呀,我光是關注家裡的這些事了,沒有考慮外部環境的險惡。如果說家裡的這些事豺狗,那麼外面就是羣狼環伺。”
觀點認同讓弗蘭打開話匣,藉着這個話題,他講了一些過去的事,像什麼上學時跟他最要好的同學,在老侯爵死了之後,攛掇他跟哥哥瑞恩爭權等等。
凱恩認真的聆聽後,總結:
“事實已經證明,你和瑞恩的感情很不錯,你也無意自困於領主事務。”
“現在回來繼承,首先是因爲卡雷特家族缺乏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其次這權位的確影響重大,不容輕舍。”
“最後纔是權位帶來的種種利好,你是個已經在自己的領域證明了自己的人,你更多的想到了權位的責任。”
“而其他人,他們的眼中恐怕只有好處。”
弗蘭深覺凱恩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裡。
“確實,侯爵尊位榮耀,卻也是份辛苦工作。我自小就討厭那些交際應酬,但不得不承認,特權很重要,它是保證在俗世創業時,用魔法帶來的優勢跟世俗的特權人士們競爭的基礎。現在,我不能容忍別人分割又或毀掉卡雷特家族。”
凱恩見火候差不多了,慫恿道:“那麼,既然軟道理講不通,我們就講硬道理。”……
弗蘭自然也明白什麼叫硬道理,林肯和肯尼迪,都給他留下了足夠的硬的印象。
然而凱恩卻表示用不到那種太過五大三粗的愣貨。
“亞瑟,將你的傀儡調幾頭出來。侯爵需要儀仗和執行者。”
在門外守候的亞瑟進屋後,揮揮衣袖,幾團類似幻影移形結束後顯形的扭曲光影出現,然後化作了八人。客廳裡頓時顯得擁擠。
弗蘭看過去,見全都披掛皮質甲具、頭戴兜帽和麪具的戰士。
兩種風格,一種較爲粗獷,披掛着重型皮甲,護臂、護脛則是金屬的,身罩戰袍,披着披風,斜揹着大型戰刀,刀柄在下,身材魁梧。
另外一種則十分精緻,輕型皮甲,甲冑以近似於時裝的形態展現,護臂、護脛都是鏤空的金屬,皮面上也多有印花圖案,那各處囊袋中插着的利刃,纔會讓人感受到凌厲的一面,意識到這是戰裝。
它們腰挎帶藝術造型護手的花劍,身材欣長,肩平背挺,儀態極佳,像是專門受過禮儀訓練的皇家劍士。
弗蘭很快就發現了它們的共同之處,眼放藍光,沒有生命……
“這是……”
“用狼人和吸血鬼的屍骸製造的傀儡,至少它們不怕死咒。覺得有些瘮人?”
“確實有一點,但更多的是感覺神奇,看起來非常精悍幹練。原來你一直帶着自己的衛隊。”
“習慣,我在新大陸那邊有不少敵人,並且那邊只流行硬道理。”凱恩說着對傀儡道:“向侯爵見禮,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侯爵。”
傀儡們單膝跪地行禮,口稱侯爵,一點都沒有傀儡木偶的那種僵硬感,就像是活人。
“真是神奇的技藝!”弗蘭嘖嘖稱歎,又是好奇,又是豔羨。
“我跟美洲部落的野巫師交好,他們用這種方法炮製族中死去的勇士。我擔心引發褻瀆屍體,死靈巫師的質疑。就改用狼人和吸血鬼。這些傢伙隨着移民潮跑去拓展業務,在新大陸並不罕見。”
“新大陸還真是充滿危險。”
“蠻荒嘛,冒險者的天堂。”凱恩又道:“鍊金術和魔藥、以及一些魔法,相信可以更進一步的強化這些不太聰明,但足夠忠心,也容易打包攜帶的護衛。回頭我們可以就技術方面交流一下。我覺得你形單影隻的不太好,容易讓那些心懷叵測者生出歹意,出入有儀仗會好一些。”
弗蘭聽的欣喜不已,連家底都兜出來了:“家中只有些過時的活化盔甲和花崗石傀儡,已經很不合用,不過一些秘傳技術、神血漿果的魔藥配方,對所有血肉都有不錯的強化作用……”
兩人邊聊邊向外走,弗蘭已經接受了凱恩的建議,準備連夜動手,先把遺囑文書拿到。
夜晚的主樓顯得陰森靜謐,黑暗彷彿活物般吞噬着一切光芒,魔法燈的光芒大大降低。
據說,過了後夜,情況更甚,其光芒不會比一根蠟燭的光芒照的更遠。
弗蘭就很討厭這種被黑暗籠罩的感覺,直到成年,仍對此感到害怕,一想的深了,就覺得渾身都冷森森的。
不過今次,他安全感滿滿,八名傀儡都提着魔法燈盞,這是它們自己攜帶的照明設備,其燈盞光芒色澤與尋常的不同,是冰藍色的,十分顯寒,但足夠亮。
燈光將他的周圍照成光亮之地,感覺很好。
當然,如果弗蘭知道最深沉的黑暗就在他身邊,感覺恐怕就沒這麼好了。
一行人穿屋越室,來在衛樓。結果發現通往橋廊的門戶竟然是上鎖的。
凱恩冷硬道:“打開。”
瑪麗婭揮揮手,她身旁的吸血鬼越衆而出,走到門切近。
之後就見光芒一閃,吸血鬼已經在緩緩收劍回鞘。
精鐵和魔法結合的門栓被破壞。
這種門可不是簡單的‘阿拉霍洞開’就能開鎖的。可遇上帶有破法效果的蠻力硬拆,精妙失去了意義。
當然,強拆經常會遭遇反噬之力,但死人的耐受力還是很好的。
長長的橋廊通往西館第四層,下面構成拱形的門洞,就是建築羣的入口,有將鋼筋做出繁複造型的大門,以及與之並列的側門。
所以這橋廊也可以理解爲門樓,它與門扉是一個整體,也是魔法設施。
在通過這裡時,凱恩注意到一個小細節:
魔法門鎖都是向內的。
也就是說,無論從西館那邊看,還是從衛樓這邊看,鎖都在門的另一邊。
而這橋廊沒有第三條路。
這不禁要讓人問:將兩邊的門都閉鎖後,那個人是直接從橋廊跳窗走了麼?
這個情況凱恩最終並未聲張。
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拿權,其他都是次要的。
潘蜜拉的房間緊鄰橋廊。
作爲僕人的居住區,原本這裡的房間格局都是相同的。但前代侯爵瑞恩後來專門找人對潘蜜拉的房間行進了三合一改造,令內部功能和奢華程度,一點都不比主樓最好的客房差,可見對這位侍女長的寵愛。
護衛上前敲門,半晌都無人應。
弗蘭有些躊躇,凱恩卻道:“領主不能只有慈悲。”說着,衝護衛點點頭。
於是又是一刀下去,斬開門鎖,硬闖入內。
時間這時已經本着午夜去了,可房間裡空空,人不在,被褥、浴室近期也都未被使用過。
弗蘭又一次躊躇了。
凱恩建議:“用飛來咒試試,若瑞恩確實立你爲繼承人,那麼遺囑文件是屬於你的。”
弗蘭覺得很有道理,就在房間裡使用飛來咒。
結果書桌的某抽屜發出響動,但因爲上着鎖,東西飛不出來。
“檢查一下吧,以免有什麼強取就會破壞文件的機關。”
弗蘭聞言點頭,親自上去檢查,最終確認沒問題,並用阿拉霍洞開打開了抽屜。
剛要探手拿裡邊的文書,卻被凱恩阻止了。
凱恩衝瑪麗婭示意,瑪麗婭上前將自己的一滴血滴在文書上。
血迅速散開,併發出嗤嗤的聲音,升騰起一股惡臭。
凱恩口吻輕鬆的道:“爲物品解毒,總好過爲人解毒。當然,也許只是用於文書的正常防範手段。”
弗蘭很勉強的笑笑,心說:“要不是跟着老辣幹練的泰德,這次恐怕就得吃個不小的虧。”
他就不想若是沒有凱恩,根本不會午夜硬闖女管家的房間,還翻箱倒櫃。
遺囑是由上等羊皮紙書寫的,一看色澤就是很早以前便立下的。
這沒毛病,繼位立遺囑,大家族經常這麼幹。只不過其存放的位置從來都是機密。
在管家房間裡找到,雖然勉強也能說的通,但總讓人感覺味道有些怪。
除了遺囑,還有一封瑞恩寫給弗蘭的信,弗蘭看完後忍不住流了幾滴淚。
在凱恩的角度,弗蘭有那麼點女人性子,耳朵軟,感性,做事也有點婆婆媽媽不乾脆。信任和不信任一個人都輕易了點。
現在弗蘭對他無疑處於信任期,瑞恩的信都願意跟他分享。
信中有關兄弟情義的狗血段子,凱恩自然是沒興趣,他對這封信的最終解讀是:老侯爵的死,以及妻子的意外去世,讓瑞恩覺得生死無常,十分害怕,他由此致力於研究長生之術。
瑞恩的研究方向,是在現有的、以神血漿果爲主材料的魔藥配方基礎上,進行深化。爲此他輾轉去求見了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雖然信中並沒有提見弗拉梅爾的結果,但後面的措辭看,拜訪應該是失敗的,至少也是未能達成瑞恩的預期。
再然後就來到另一個重點階段,瑞恩自尋辦法繼續研究。
瑞恩寫這封信,應該是自知命不久矣,他在信中勸弗蘭,一旦發生意外,不要深入調查,卡雷特家族已經經不起更多損失了。
可見,瑞恩後來的研究,應該是禁忌類的,等他發現情況不妙,已然深陷不可自拔。
有趣的事情發生了,瑞恩是被謀殺的,死於中毒。
是出成果而被盜取了?還是爲了阻止他繼續研究?又或其他原因,謀殺和遺書只是巧合?
“是瑞恩的字跡嗎?”
“是,我們經常通信,他是左撇子,字跡很有特點,不會認錯。”
凱恩微微蹙眉,又一個左撇子。弗蘭施法時就是左撇子。
而上一個他知道的左撇子是新任的國際魔法聯合會的秘書長,塞拉菲娜?皮奎裡(神奇動物在哪裡中的美國魔法國會會長)。
據說,左撇子施法,跟黑魔法、又或妖術有關聯。
妖術是個十分寬泛稱呼,怪異邪惡是其特點,從這個角度理解,非洲的巫毒、南亞的降頭、甚至薩滿、黑德魯伊的帶有原始施法特徵的術法,都算是妖術。甚至東方的茅山道術,在巫師們眼中也算。
有着這樣認知的凱恩,對妖術自然沒有太大的成見。畢竟他自己就是黑暗的契約者,不會像普通人那般聽風就是雨。
但話說回來,一家子都是左手施法,這裡邊真的沒毛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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