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科注重材料,願意琢磨,顯然回頭想自己烹製美食,甚至利用其生財。
雅卡莉則較真自己吃的究竟是什麼,凱恩告訴她,一種小蜘蛛。換來的是打冷顫和撇嘴,卻也沒見她因此就少吃。
格魯姆也表現的很關注食材,但當他聽聞需要通過魔法進行處理時,便立刻喪失了興趣,而專注於享受食物了。
奧拉夫關注的點,則是椒鹽,並以之爲話題切入點,請教了凱恩一些荒野旅行的知識。
凱恩挑揀了一部分告之,其中就包括椒鹽的價值,煎烤烹炸都合用,有了它,簡單加工,也能讓食物有滋有味,荒野旅行,只帶這一種調味品便夠。
一堆飯吃下來,凱恩明顯感覺的出,奧拉夫四人對他的戒備心去了不少,不過讓他有些小意外的是,竟然沒人問法術相關的問題,讓他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都沒了用武之地。
“是對有施法能力人習以爲常?還是覺得交淺言深,問這種問題不合適?”
凱恩也沒有想太多,覺得以後還會互動,真對這個問題有興趣,他日自能問出答案。
但後來憶起今日的此時此刻,卻是有些小後悔,覺得要是能多一嘴,很可能就不至於多出那麼多事。
原來,薩滿這個超凡戰職,聯盟中本就少,因爲它跟文明的文化特性有着密切的關聯。
像人類、侏儒、血精靈,其文明的文化特性就跟薩滿的‘萬物有靈’這一套格格不入,至少發展到今時今日,是這樣的。
這些文明,不論是科技文明,又或機械文明,魔法文明,都講求研究解析,然後掌控利用。
只有那種崇尚、甚至過於擡高自然,將之神格化的種羣文化,才較爲適合誕生‘薩滿’這種戰職。
比如說部落諸種族,獸人,巨魔,牛頭人,在跟自然互動的過程中,它們在唯物方面的努力明顯不夠,主要表現在麼有科學的、系統的解析自然現象的意識和方法。
於是他們通過唯心的辦法嘗試達成面對,這就有了‘萬物有靈’的說法。
這個說法的關鍵點,並非是他們更尊重自然萬物,而是通過這說法,建立了萬物都能夠溝通的假設。
‘有靈’,就是指有自我意識,知好壞有情緒,就能像人跟人之間般互動,尋求幫助,向其借取力量。
至於對方不迴應的問題,要麼是你誠意不足,要麼是你與之相性不好、親和度不夠,要麼就是缺乏這方面的天賦。就像有些人不會說話,一張嘴就得罪人一樣。
既然是這麼套‘唯心’的玩法,那麼就算這是高魔宇宙,也同樣很強調‘信’這個概念的。而對於唯物文明環境下的智慧生命們而言,將萬物放在與自己對等的位置上,哪怕是一塊石頭,一株草,也居然是能協商,有來有往能借卻也要還的,這就有點可笑了。
爲什麼不是凌駕於其上,征服世界,敢叫天地換新顏呢?我們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幹的,並且成效也不錯啊!
所以說,關鍵的衝突點就在這裡。
就拿艾澤拉斯的人類來說,他們的根腳是泰坦製造的維護艾澤拉斯秩序的智能設備中的一種,後來中了上古之神的血肉詛咒,從而誕生了高大的維庫人。
再後來隨着卡利姆多大陸的崩裂而四處分散,在適應當地環境的過程中,漸漸變得矮小。
這個很好理解,侏羅紀時期氧含量高,地球上蚊子都有翼展上米的個頭。
卡利姆多還是姆大陸時,跟崩裂後的環境是有着巨大差異的。
不管怎麼說,艾澤拉斯人類從一開始就不是‘白手起家’,沒有經歷過原始時代、石器時代,而是科技倒退,丟失了身爲泰坦造物時的那一套技術。
其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爲天地大變導致的分離,而是在那之前,就因血肉詛咒破壞了原本的永生體質、和製造時灌輸知識的知識傳承機制。
當人類各部在索拉斯大帝的政治手腕下融合成一個國家後不久,血精靈的前身奎爾多雷們就出現了。
奎爾多雷主要是因爲人口少,在跟阿曼尼巨魔帝國的長期鏖戰中有些吃不消,於是選擇了人類當炮灰。
人類當時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想要收穫,就得付出,奎爾多雷在奧術方面的知識,他們是很垂涎的,正是因爲有了這次國家級打工,人類纔有了法師這一超凡職業。
有奎爾多雷精靈做老師,人類的法師之路,便是更偏向於類科學的方式研究魔法的奧術系,若不是拼祖宗玩感覺的術士系。
所以,聯盟一方,最終擁有薩滿戰職的,主要是德萊尼人和矮人。
暗夜精靈理論上也可以,但他們被德魯伊之道深度捆綁,德魯伊之道跟薩滿之道甚至有那麼幾分教派分歧的意思,因爲都是自然系的,只不過德魯伊更注重跟其他類型生命之間的互動,而薩滿則有點唯力量論,因此更偏向與元素互動,其中就包括第五元素,靈魂。
在這樣的背景下,凱恩嘴中的先祖之道,其實是指正統的德拉諾獸人所信奉的道路,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部落歷史上最偉大的酋長薩爾的父親杜隆坦領導的霜狼氏族,以及薩爾的老師,德雷克塔爾。
半獸人不容於人類社會,也不單純是人類容不下異族,半獸人自身也有問題。
在凱恩看來,半獸人就比較適合薩滿之道,至少目前階段,是這樣的。
因爲薩滿對第五元素的重視,使得他們相對容易的就能成爲族羣的精神領袖。
而對現如今的半獸人來說,恰恰精神建設是最爲重要的。
樹立信念,打造信仰,凝聚族羣之力,提高自身,改善一直以來的窘困狀況。畢竟擁有力量的,絕大多數時候都會被尊重。
個人如此,羣體也一樣,一盤散沙,連個能代表族羣話事的頭臉人物都無,被欺凌再正常不過。
可具體到現實中,凱恩有點想當然了。
他以爲半獸人中間,或多或少是傳承着一些薩滿之道的知識的。
畢竟戰職也存在‘時代相傳,適性增加’的概念。
像暗夜精靈於德魯伊之道,最初森林之神塞納留斯傳道時,也頗多礙難,但經過幾萬年的繁衍生息,新生的暗夜精靈,大多數天生就適合成爲德魯伊,甚至有極棒的相關天賦。
這可不光是社會氛圍、以及家教的耳濡目染帶來的影響,畢竟天賦這種東西,是先天屬性的。
薩滿之道也一樣。只要血脈未被污染,好些人會自帶‘靈媒’天賦,說的直白些,就是小的時候能看見鬼魂。
有這種條件,稍加引導,便能走上薩滿之路。
凱恩從這個角度考量,便覺得薩滿這個戰職,即便在半獸人族羣中微末、甚至沒有正宗的,卻也絕不至於完全斷絕傳承。
然而現實跟他開了個玩笑。至少對暴風王國的半獸人們而言,薩滿戰職真的已經斷絕了,就連其名頭,都屬於冷僻知識。
而具體原因,涉及到王國的一段往事,概略的說,某流亡獸人搞事,開墓挖墳,拿包括國王在內的權貴及普通人的先輩靈魂做要挾,獅子大開口勒索。
而肉戲在於,暴風王國上下搞的人質營救行動算是失敗了,具體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的謀略被及時看破,以至於不願意被脅迫的人類一方只能硬攻。
那次事件的具體結果,參與者全都諱莫如深。官方對外的宣傳重點,也只是強調人員傷亡微乎其微。
但從之後不久在整個王國展開的、邪教清理和禁書查沒行動來看,當時人類一方吃了不小的虧。後來小道消息傳出來的‘祖宗沒了’也基本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薩滿之道在那次大查大剿之後,在暴風王國就基本被根除了。即便當時還能通過口口相傳傳承,但這種偷摸的方式,對於一門需要研習和實踐的學問而言,本身就很傷,再加上社會整體而言和平穩定,並沒有不惜操弄被定性爲邪教的法門,也要獲得一些力量上的提升的生存迫切性。
就這樣,幾百年下來,薩滿之道在民間便銷聲匿跡了。
底層家庭出身的格魯姆和雅卡莉、甚至都沒有這方面的概念,薩科和奧拉夫倒是知道一些,但薩科自認情商高,心說:“找這麼個冷門犯禁說法,不就是想增添幾分神秘感麼,遂你的意!”
於是迎合式的讚了幾句:“哇,原來是超凡,了不起!”……
而奧拉夫則裝聾作啞,主要是因爲這玩意在暴風王國犯忌,他覺得,凱恩可能是像玩點特立獨行,因此選了這麼個說法,夠酷、夠刺激,一說起來,我玩的是違禁,厲害不厲害?路子野不野?
但他卻是不願摻和,他家的這攤事,已經夠麻煩的了,可不能再跟邪教什麼的扯上關係。
結果就這樣,薩滿這個話題很快被揭過,奧拉夫四人滿足了口腹之慾,心情放鬆,睏意來襲,紛紛入睡,就連自告奮勇要值夜,甚至還吹噓了兩句的格羅姆,也很快靠着車睡了過去。
凱恩不需要睡,閉目養神,直到天明。
第二天的情況跟凱恩預料的相差不大,唯一的插曲,就是過三岔口時,還是被戴着歧視眼鏡看人的當地治安官給刁難了。
可能也是平時就習慣了承受和忍耐,哪怕是人蠢嘴還欠的格魯姆,也沒有象這個歲數的很多年輕人那般,即便行動上忍讓了,也忍不住要痛快痛快嘴。
那位治安官和他的同僚沒找到發飆的理由,又挖苦了幾句,就放行了。
之後在車上,薩科他們都認爲,昨晚沒進三岔口鎮,真是英明之舉,否則還不知道被怎麼刁難呢。
雖然這個小插曲稱得上有驚無險,卻也耽擱了時間,三岔口距離夜色鎮,本來就有點遠,一早出發,飈全速也得午後才能趕到,現在一耽擱,等到了地方,都下午15點有多了。
得虧在凱恩的再次施爲下,幾個人早飯吃的很滿足,否則這會兒估計餓的眼都藍了。
奧拉夫向凱恩提議一起吃個晚飯,畢竟時間已經不早,秋天天又黑的早,奧拉夫他們自己有車,都準備歇一宿再上路,凱恩這種搭公車的,更是受約束。
凱恩卻婉拒了,表示搭車時說過要報達他們,夜宵+早餐,勉強夠,再打擾就顯得有些不知進退了。然後瀟灑道別離開。
看着凱恩離去的背影,格魯姆點評:“還算識相,要是請他,我們的伙食預算又得超支。”
薩科則說了句:“是個講究人。”
奧拉夫輕輕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心道:“若是擱在我家裡出事前,這樣的人我是一定要結交的。”……
夜色城不愧是大城市,街道繁華,形形色色的過客也多,凱恩這樣的半獸人獨行客,也因之變得不顯眼了。
跟薩科他們分開後,他很快就找到了獵物,一個老頭兒,看起來有點學問的樣子,雖然是普通人,但靈魂較一般人強大,按照凱恩的經驗判斷,這意味着思維活躍,用腦比常人高,日積月累,就會有這種效果,跟其表面的學究氣質算是互爲表裡。
雖然凱恩的技巧高杆,但如果加個不傷害目標靈魂的限制,閱讀其記憶也難免有這樣那樣的不便。
凱恩只是在食物裡做了些手腳,方便他大致確定對方位置,他認爲這樣的程度,還不至於引發命運法則的改弦易轍。但相應的,也就不清楚奧拉夫他們具體遇到了什麼事。
凱恩思忖片刻,終究還是決定放棄繼續看‘人生劇’,畢竟‘人生劇’他隨時可造,命運之子的戲碼若是錯過了,那就真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