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根源上講,諸天萬界最具價值的只有信息。
只有信息,是有多少都不嫌多的。
其他資源的需求程度,都是跟信息成正比。
這個道理往簡單了說其實很簡單,對於一條狗而言,滿打滿算15年左右壽命,水+食物,量是可以大概定下的,就那麼多,除生存之外的其他訴求很有限,所以除非它成精,成妖,否則資源拿多了也是浪費。
那麼成精或成妖的關鍵是什麼?信息。它必須知曉更多,從而孕育更復雜的、更具深度和廣度的思維模式,才能脫穎而出,成爲智慧生物。
按照這套理論,凱恩?趙花大本錢給本體投送回去的克蘇魯幼體無疑是極具價值的,只不過短時間內很難看到顯著的益處,畢竟本體那邊如今也就是剛把人面蟲搞定,從而將克蘇魯系的技術體系捋出一些頭緒和脈絡。
具體的收穫,凱恩?趙並不清楚,他只是在獲得本體的超凡之力補償的時候,順便得到了提醒,舊日支配者的技術跟薩爾納迦神器有極高的相似處,要他小心應對。
而對於他的人生感悟,本體並未說什麼。
凱恩?趙知道,很可能,他那左右搖擺、猶疑不決的心路歷程都是本體經歷過多次的,畢竟本體有着遠比他的記憶更豐富的記憶。
但他仍舊堅信,那些人生感悟是有價值的,時刻提醒,切莫鬆懈,跟黑暗原力的鬥爭,就是這麼個防微杜漸的事。
往簡單了說,其實也就一句話:儘量做一個符合自己認知的好人。
乘坐維吉爾號返回礦區,在路上他理順了思路,決定盡力拯救瑪爾薩拉的人類,尤其是庇護堡的。
現在他的心態是既緊張忐忑,又放鬆豪情,前者從舊支化身瘋狂孵化神性神物時已經開始,後者則是因爲完成了保底任務,算是對本體有了交代,從而生出爲了理念不惜一死的情緒。
這種明顯並常人嚴重不少的自毀傾向,也算是凱恩一貫的特色,是一種病,並且這病源自理性——世上沒有長勝不敗者,作死就會死,神通不敵天數,概率凌駕天數。
“副官,我要看撤離行動的進展報告。”
隨着凱恩的要求,統合後的數據和相關視頻出現在他動力裝甲的仰視視窗中。在庇護堡星港,庇護堡的居民正在秩序登船。
這次撤離分爲兩個梯隊,第一梯隊是以14歲以下孩子和個別科研技術人員爲核心的,他們有着優先撤離權,並獲得一個陪撤席位。這個席位指定一名直系親屬一同離開,若沒有,比如說那些已然是孤兒的,則沒有陪撤待遇。
在庇護堡,孤兒都是以少年軍校的封閉式教學模式管理起來的,其監護人就是灰鬍子,當然名義上是北方民聯。
這種撤離法一出臺,等於是強行拆散不少完整的家庭。怨言自然是有的。但就目前的進度看,執行的還算可以。
或許是因爲這裡的人們習慣了灰鬍子霸道的統治,同時也對其能力有信心。
生離死別的告別場景,在家中,在路上就已經完成了,星港的登艦處要求人們保持足夠的肅穆和較高的注意力,不允許大聲喧譁。
整個場面看起來陰鬱而壓力。
人流按照提示要求各自拐上不同的通道,當初被聯邦主流媒體詬病爲囚犯狗環的智能項圈,在這種時候顯示出了重要性。
這種可穿戴設備能夠投射出全息投影,人的視線只需要斜下看,就能看清投影的內容。
設備本身是聯網的,AI系統會及時的將信息傳達,包括引導指南,它能回答絕大多數提問,並給出建議或指引。
也就是這項圈,庇護堡的難民撤離效率極高,同時節約了人力。
另一個撤離模塊是積分夠的先走,以及抽獎式撤離。
積分夠撤離船票的,被默認爲忠誠公民,因此享受更高待遇,當然會被扣一定的積分。
抽獎沒什麼好說的,這種時候就是運氣爲王的時候。
總體而言,人們還算是比較比較平靜,那些一系列先撤條件都沒能合上的,也只是沮喪,而不是絕望,畢竟灰鬍子會一直在,要麼一齊撤,要麼先他們死。
死戰爭先,這是灰鬍子的招牌,不久前在喬薩拉才又刷了遍金漆,耀眼的很。
穿梭機往來頻繁忙碌,不斷的將撤離人員送到太空站的,再搭乘太空艦船離開,滿員並檢查完畢後,立刻發進,並不搞什麼艦隊撤離。
北方民聯也不是沒有能夠自行出入大氣層的艦船,只不過這些艦船介於其方便性,都要儘量留在最後緊急撤離用。
並且太空艦船的容積更大,基本都能搭載過萬的難民,以及一大堆物資。
瑪爾薩拉的其他避難所也被庇護堡的行爲而感染,頻頻詢問撤離的必要性。
不是不想走,而是真到了要走,發現千頭萬緒,快不了,並且還傷人品。所謂的傷人品,自然是誰走誰留,先走後走的爭執。畢竟並非所有的避難所都像灰鬍子這般對治下有着一句話通到底的絕強統御力。
400餘萬瑪爾薩拉人,自從鬧蟲患之後,陸陸續續撤離了160餘萬。
北方民聯是撤離最有效的,通過該渠道離開的,就過百萬。
離開一百萬,還有一百萬,原本瑪爾薩拉人口重心在南部,北部主要就是新悉尼和新墨爾本這兩座城市人口多些。
結果硬是多出大幾十萬人,這就是灰鬍子招牌的號召力了,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渠道靠譜,萬里迢迢的從各地雲集到北方民聯治下。
而這次緊急撤離,都在8小時內走掉的,不到點50萬,連帶喬薩拉那邊撤過來的難民,大約還有64萬。
其中,動用緊急撤離手段,還能撤走大約10萬,剩下的這50餘萬,就只能等那些在造艦船竣工了。
凱恩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這50萬人口的撤離,實際上不止50萬,按照AI副官的推算,其他避難所也多半要玩下拯救。
事實上,已經有其他避難所的人乘坐飛行器什麼的,來庇護堡避難了。
瑪爾薩拉星球上的異蟲形勢其實也挺嚴峻的,可以說,除了各避難所,外圍區域都已經成爲危險地區。
但北方民聯的風格一貫硬朗,硬是保障了南北通道的暢通,具體的做法就是以死亡豪豬地效飛行器作爲驛站,再以兩組巡弋隊作機動,從而保障轄區內異蟲的數量被牢牢控制在某個限度以下。
這樣的通道,主要是爲了物資的流通,庇護堡的物資吞吐能力極強,除了有太多項目開工,對各種原料有着硬性需求,本身還製造了大量產品,需要將之輸送出去,以換取所需。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在瑪爾薩拉的人們,生活中使用的產品,有過半是來自庇護堡的生產。
是庇護堡這顆工業心臟,穩定住了瑪爾薩拉的經濟,進而穩住了社會局面,使之仍保持着運轉,不斷的生產人們需要的各種產品,而不像喬薩拉那樣,早早的就淪爲難民營。
別看新惠靈頓的人們仍舊住在他們的城市中,可作爲這個時代的城市,沒有足夠的養分供給,極短時間內就會凋零。
喬薩拉的主要產業是太陽樹的開採,以樹木換糧食,以樹木換物資,結果叢林被異蟲佔據,開採無以爲繼,有辦法、有渠道的都走了,留下以社會底層人士爲主的一羣,這些人除了快速消耗掉本就不多的物資外,並沒有什麼有意義的建樹。
然後里昂?福克斯和他的阿瑞斯兵團來了,人們所需的生活物資由其調配。
所以說,雖然住在原本的家中,卻已經淪爲難民,是沒有住帳篷,但敵人是異蟲,住高樓大廈,從緊急逃難的角度看,未必就比住帳篷強。
也正是因爲基本所需被阿瑞斯兵團把控,新惠靈頓的人們纔不得不用生命陪里昂?福克斯作秀,不是不想離開,而是沒有能力。
瑪爾薩拉有庇護堡這顆新長成的、強健有力的畸形心臟,不斷的泵動着生存所需的各種物資,而它的需求也促使其他避難所的人們開工生產。
不知不覺間,庇護堡就成了瑪爾薩拉的新首都,成了人們心中的風向標。
庇護堡一貫穩如磐石,而當它有大動作玩撤離時,很多人就立刻明白,這回是真該跑路了。
作爲焦點地區,瑪爾薩拉自然不乏關注度。
UNN的當家新聞主播唐尼?沃米利恩,就以一貫的毒蛇口吻,對此大家挖苦:“親愛的觀衆朋友們,薩拉星系的風雲人物灰鬍子大動作頻出,先是瀟灑的展示了超遠程打擊,然後決然離場。”
“當我們以爲強者就是這麼高冷的時候,又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摻和到里昂?福克斯少將領導的阿瑞斯師官兵浴血奮戰開創的戰機中,將內有指揮官級異蟲的巨蟲殘骸收入囊中,讓我們見識了僱傭兵式的劫奪。”
“之後,這位灰鬍子又將艦隊派出來,針對圍在喬薩拉周遭的異蟲進行愉快打靶炫耀武力。然後,對瑪爾薩拉人宣佈,情勢已經十分嚴峻,需要撤離!”
“我想代瑪爾薩拉人民問一句:趙先生,您是昨晚沒睡好嗎?您的一系列表現十分拙劣,前後矛盾,並且情商智商雙低您知道嗎?就連小孩子都懂得,不要沒完沒了的欺負猛獸,那容易激怒它們。您爲什麼就一定要一而再的主動向異蟲發起挑釁進攻呢?”
“另外,我還想問一句,當您在展示自己的新玩具時,有沒有想過薩拉星系人民的安危,想沒想過麾下的聯邦戰士一再的英勇就義,跟您的決策失當有很大的關係呢?”
每每看到UNN的唐尼奢華燦爛,義正言辭的歪曲事實,並且玩一些文字小把戲,比如將他的麾下稱作聯邦戰士,出身聯邦的戰士,簡稱聯邦戰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聯邦軍人。
每到這種時候,凱恩就意識到媒體的重要性。
別說什麼歷史會還一個清白什麼的,對當事者而言,當下和不遠的明天才是最重要的,髒水會影響現在的運作和明天的最終勝負,現在不能做好,明天輸了,身後評多半也很難好到哪裡去。
不過這時凱恩顧不上跟唐尼嘴炮互懟,他也有更有利的辦法針對唐尼,那就是讓事實說話。
實際上異蟲和舊支化身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停過,喬薩拉那邊,距離大量的神性生物破繭已經沒多久。
那些曾經相對微小的繭,現在已經膨脹了數倍之多,看那尺寸,每頭神性生物的個頭都不會小到哪裡去,身長會輕鬆超過150米。
很多人對艦長150米都什麼概念,其實稍微關注一下,對比一個差不多的參照物,就能明白那是個怎樣的尺寸。
在本源世界,已經先後建成62艘(包括升級在內計劃建造75艘),單艘造價18.43億美元的阿利?伯克級驅逐艦。是最先進的主流驅逐艦,這種排水量爲8500噸的艦船,水線長度是142米,寬度不到點19米。
而大改,往往比新造還要複雜。
在這種背景下,舊支化身一次孵化數萬神性生物,充分顯示了其超強的工業製造力。
24小時內打造一支數萬艘排水萬噸左右的藍海艦隊,這樣的生產力就問你怕不怕?
凱恩是挺害怕的。
他也是玩種田的,他比尋常人更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那種又是死星殲星炮什麼的玩法,他反而不是很怕。星球級的能量儲備雖然很多,卻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看着豪闊威猛的能量打擊,其實對能量的運用效率往往並不高,屬於浪射。
而像舊支化身現在表演的這種,則體現了絕強的掌控力。
潛臺詞:老子就在你眼皮地下孵化,看你是殺的快,還是老子造的快,有種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