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之種,看起來就是一顆發光的翠綠種植,它又頗爲華麗的氤氳光霧凝聚而成,像魚兒般在人羣頭頂遊走。
很多人都高舉雙手,大聲呼喊,似乎這樣就能吸引其注意力,引其選擇自己。
而那些被選中的,也就是幸運之種不再飛走、而是在其頭頂上下浮沉的巨魔,往往都喜笑顏開,情緒激動,就如同本源世界酷愛博彩的中了獎一般。
洛汗的頭頂也出現了幸運之種,森瑪和達加、以及周圍的人對此都表現出了羨慕的神色,達加還爲此恭賀了幾句。
洛汗則在迅速思考後,做出了拒絕的決定。
之後,當塗鴉風格的木製巫毒面具飛來時,他的身上涌出升騰水汽般的新綠光芒,巫毒面具在這光芒上空繞了一圈,便飛走了。
與此同時,瓦坎、以及好幾位神廟祭司,都向洛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瓦坎的這套玩法,祭司們自然是知曉其中說道的。跟瓦坎比起來,他們是烏鴉和豬,誰也別笑誰黑,都是拿廣大的底層巨魔當牲畜,予取予奪。
瓦坎當然不會因爲一個受貢克神力庇護的野武士拒絕了巫毒面具,就耿耿於懷。
事實上,幸運之種選中洛汗,是出於術法的機制,而不是因爲瓦坎刻意針對。
反倒是幾名神廟的祭司,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則直接下達了命令。
在祖阿圖,借用神靈招牌,代價可不菲,很容易就陷入神廟之間的紛爭中。
比如豹神貝瑟克的神廟,就跟貢克的神廟很不對付,祖阿圖出現了這麼個貌似受貢克眷顧的野武士,貝瑟克神廟的祭司們,就想着趁其還沒有被貢克神廟招攬,將之滅殺。
當然是以多打少那種,誰讓你沒後臺,是外來者,恃強凌弱、以多打少,從來都是王道。
對於這場盛大的祭司,發生在洛汗身上的情況,無疑只是個小插曲。神廟的祭司們雖然對敵絕不姑息,卻也不至於猴急的在大庭廣衆就對付洛汗。自有走卒先查清楚情況,然後纔有行動。
其實,若非今天烏祖拉今天一大早就弄出個神諭大祭的活動,洛汗會在上午接觸到各勢力派來的聯絡員。
畢竟三階老牌武士洛汗,還是有些名氣的,再加上祖阿圖惡名在外,偏偏窮兵黷武,對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專業打手,永遠處於不嫌多的飢渴狀態,因此有專門的獵頭者否則留意武士,並牽線搭橋。
昨天洛汗入城時,就被執勤的武士登記,並賣了回消息,今日自然會有人採取一些行動。可惜被大祭給中斷了進程。
在大祭面前,一切活動都要讓道,就連巫王瓦坎,也得放下手頭的事,親自露面。
而現在,神廟武士們已經捉對廝殺,圍觀的民衆們也奉上熱情,整個廣場,都沉浸在一種異樣的亢奮狀態,顯得瘋癲、畸形。
這些捉對廝殺的神廟武士,也未必就都是敵對關係,有的平時還是有不錯的交往的,畢竟同在一座城市,武士圈子也沒有多大。
可是在大祭上,在以榮耀神靈爲名義的競技比賽中,一切私人關係都得丟到一邊,賣力拼殺,以表現自己的虔誠和武勇。
神廟武士的戰技和戰鬥風格,很有戰舞的韻味,這就使得廝殺極具觀賞性。
再加上雙方都是職業級別的,戰鬥就有了鬥舞般的華麗。
而巨魔們的抗打擊和高癒合,也再爲廝殺增色幾分,鮮血飛濺,刀刃閃光,險象環生……這的確是極具刺激的視聽盛宴,就連隔三差五被套路薅信仰之力而感知麻木的巨魔們,也被勾引的精神亢奮,嗷嗷直叫。
這種只有一方死亡纔會結束的戰鬥,總是能打出殘酷的場面,雙方不僅僅是爲了信仰和榮耀在戰,還爲了生存在戰,都是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不惜用下三濫的手段。
幾乎沒人嘲笑這種行爲,大家都被那竭盡全力求存的搏殺態度所感染,將自己代入而感同身受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驚一會兒跳的,也很是有一些。
戰鬥往往是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告終,輸的一方若還沒有死徹底,勝利者則會毫不猶豫上前,用利刃在其頸部猛割一刀,就像打高爾夫球般,往往是半個脖子都切開了,斬出的那抹鮮血飛濺的老遠。
這樣的處決方法,也是血腥儀式的一部分。
它並不能一下子就令目標徹底死亡,反倒會激發出軀殼的求生本能。那些挨割的武士,往往像上了砧板、而被刺激到的活魚,以左後的氣力無意識的掙扎,肢體拱起,強烈痙攣又或抽搐,血灑的到處都是,其中一部分涌入氣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總之,格外強健的身體,使得死亡的時間延長,而這份瀕死的痛苦,就成了勝利者爲觀衆們展示的節目,算是一種戰績的誇耀。
洛汗暗中感嘆,戲劇裡演繹刀頭喋血者,常有這樣的臺詞:“我會給你一個痛快!”就彷彿將對方迅速的殺死,是一種仁慈。
而發生在眼前的這些血腥廝殺,輸的一方真就求痛快死而不得。
這就是祭司們定下的規矩,也是此地畸形文化的一部分。
即便是廝殺的獲勝方,也不會第一時間就得到救助,而是要將失敗者的頭顱徹底站下來,在人前誇耀。
據說這種行爲還有着深層次的內涵,它意味想要戰勝強敵,總是要付出巨大代價,而能做到,是勇敢堅毅,和信仰虔誠且堅定的證明。
神廟武士的死鬥,將大祭引入了高潮階段,但祭司們仍舊不滿意,他們要抓住時機,烈火烹油,更進一步。
具體的做法,說穿了也不值錢,無非就是恩惠。
先請人們看血腥大戲,然後再給予實在的好處,從而形成明顯的反差和對比,由此來激發人們的真摯情感。
洛汗也承認,這種事也可以熟能生巧,長期從事這類作業的祭司們,玩起來非常溜,火候時機,拿捏的堪稱恰到好處。
撒貝神廟這次灑下的是陽光甘霖,或者稱作太陽神的祝福。
這是各類神廟賜福中,最受底層人士喜歡的一種。
因爲它可以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這裡的鮮血巨魔們也知道,噩孽是無法徹底隔絕的。因爲它們不僅散佈於空氣中,還滲透進了泥土裡。
這也就意味着,越是跟大地互動頻繁,越是容易沾染噩孽。
所以,那些有辦法的,出行有代步工具,住宿也會選擇高處,還時不時的去神廟玩玩捐贈,換些庇護之力,淨化之力,讓自己始終保持健康。
而普通人,就要節衣縮食的省,才能再這方面滿足基本需求。
奴隸就不說了,沒人權的,也只有在類似這樣的場合,纔有改善的機會。
俗話說,幸福是對比出來的。
當巨魔們親眼目睹平時高高再上的武士老爺,也淪爲獻祭品,說死就死,且死的悽慘難看,心中的怨氣就消除了一些,越發的覺得,這一切都是命。
同時,權貴的賜予,僅僅是要求他們虔誠的相信真理,以便死後能擺脫這痛苦的生活,他們便愈發的信了權貴們灌輸給他們的那一套。
本來就沒文化,又遇上了套路高明的騙子,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扭曲城邦。
金色的光芒甘霖灑下,下面的巨魔們載歌載舞,亢奮癲狂,那情形說是羣魔亂舞,可以說恰如其分。
而這種狀態,也正是烏祖拉想要要的。
說到底,哪怕是邪神,也希望自己的信徒的信仰是純粹的真摯的,而不是陰謀鬼胎、滿肚子算計。
下來祭司們其實也一樣。
畢竟只有這種狀態,才能達成精神上的同頻共振,形成精神力網絡,而作爲網絡的控制者,頓時就有種聚衆力於一身,法力無邊的意思。
凱恩在這方面早就進入高級階段了,他在HP世界的1853年事件中,就靠信仰之核,將信仰之力玩的風生水起。因而,此刻看烏祖拉的操作,自然是通透的很,明白原理,直指本質。
能看明白,卻是無法阻止,祖阿圖的鮮血巨魔們,已經徹底淪爲信仰之力的工具。
凱恩原本還抱有僥倖心理,希望可以挑揀出不那麼爛的,能像利用幽樹氏族,駕馭阿曼尼巨魔般,擇出來一部分巨魔,形成勢力。
洛汗今次目睹了大祭中巨魔們的表現後,覺得對這些人可以放棄治療了。尤其是現在凱恩所面對的局勢,以及掌握的資源,根本不具備從這些巨魔中提煉一支正向派系的條件。
與此同時,烏祖拉終於獲得了她想要的狀態,在一干祭司的幫助下,雙手橫舉黃金權杖的她,就彷彿是吸引雷電的避雷針,大量的信仰之力向她聚集,然後通過黃金權杖和頭冠,近乎即時的轉化爲神力。
這就是擁有聖器或神賜予的信物的好處了,自身器量並不夠,但可以通過聖物,以掛件的形式操控龐大的力量。
其他神廟的祭司們見到這一幕,豔羨之色溢於言表。
從某種角度講,他們將神靈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也無法真正享受到神的庇護,以及法器等神級造物的便利。
烏祖拉不斷的轉化信仰之力,彙集的神力越來越多,整個人慢慢懸浮了起來,身上放射出億萬光芒,宛如與初生的太陽融爲一體。
這異像,進一步刺激了民衆,信仰之力再上一個臺階,愈發的磅礴浩大。就連巫王瓦坎都看的動容,眼睛習慣性的眯成了縫。
洛汗卻看出了機會。
由於信仰之力來的太猛,轉換的太快,烏祖拉又缺乏操作經驗,所以光輝燦爛其實是滿溢現象。
一番思忖之後,洛汗打算做個測試。
他想通過這個測試,試試烏祖拉,乃至太陽神撒貝的成色,看對方能不能發現併成功阻截他對神力抽取。
他琢磨着,至不濟,他也能跑路,他相信在他掌握先機和主動權,而對方有沒有相應準備的背景下,這裡能困住他的強者,一個都無。
而如果火中取栗成功,那麼他抽取的神力中的純粹太陽之力,將助他由影轉實,那時他就不再是迴響,沒有了迴響的種種弱點。
若是烏祖拉再草包點,撒貝也沒能及時出手,他甚至有機會通過測試,探察出撒貝的根腳,查明其真正的力量屬性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