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創痕。
這是翡翠夢境的守護者們,對被夢魘深度腐蝕的區域的描述。同時也是這次危機的關鍵點。
凱恩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的先知信息中並沒有這樣的一個概念。具體倒是不難理解,如果說翡翠夢境是一副畫,那麼夢境創痕開始的時候,就好比畫卷保存不當而出現的黴點,而現在,黴點進一步惡化,徹底潰爛了。
潰爛帶來的最大問題是‘漏’,就像船底被鑿破了洞,創痕處正日以繼夜的涌出污穢能量,令創痕不斷被撕裂的同時,區域、乃至整個翡翠夢境都開始崩潰。
發生這樣的事,凱恩自然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他認爲值得注意的點主要有兩個。
其一,按照原歷史線的相關信息描述(巫妖王之怒篇章的沉睡者任務線),伊瑟拉一度被薩維斯困在翡翠夢魘中,她的好些子嗣也受到影響,執行女王冷酷的命令,將被夢魘所感染的一切生物清除絞殺。
伊薩里奧斯爲此前往龍骨荒野,尋找喚醒伊瑟拉的方法……
其二,這個艾澤拉斯,是偏黑暗向的,而非正統艾澤拉斯。
這兩點綜合一下,再結合伊瑟拉被投送到異界數年(連皮算上是6年,現在是魔獸歷28年的深秋,原歷史線魔獸歷27年開啓巫妖王之怒篇章,30年開啓大災變),凱恩有理由相信,原歷史線導致伊瑟拉受夢魘所困的問題,惡性爆發了,於是有了現在這一出。
這也是他爲什麼二話沒說,就跟伊薩里奧斯走起,開始解決問題的一大原因,發生這事,真有他的鍋。
他降臨的這個世界,從20年開始,就已經大變樣了,他通過不懈的努力,將天災肆虐、燃燒入侵這兩樁大事件給弱化並延後了。
本來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還有機會進一步大化小、小化無的,畢竟當時大局對聯盟陣營而言還算穩定,他手裡也有幾張給力的牌,且他的鐵血蟲羣進入加速度的發展階段,新的強力牌在不斷醞釀。
可一次失敗的探險,直接耽誤了6年。這6年,法爾肯王國、乃至鐵血蟲羣,先是因爲巫妖王+永恆龍搞出的地質兵器而遲滯了發展,之後又因燃燒的入侵太過拼血而出現了衰退。以至於整體局勢一落千丈,形成一個類似飲鴆止渴,問題集中爆發的局面。
哪怕他王者歸來,啓動備用能源,一個大抹掉了燃燒軍團的問題,卻也還有許多積壓的問題在。畢竟隨着時間的流逝,該醞釀的也都醞釀到位了。
像安其拉蟲人帝國崛起,這是在冰封王座篇章,也就是燃燒軍團入侵,阿克蒙德死海加爾山之後發生的大事件。
燃燒的遠征,具體就是卡扎克開啓黑暗之門,燃燒軍團以破碎的德拉諾世界爲前進基地,又一次進擊艾澤拉斯,結果再次被部落和聯盟上演了二次人獸戰爭末期聯軍反攻倒算的戲碼。
之後就是巫妖之怒了,天災軍團在諾森德積蓄勢力,再一次有了威脅世界的趨勢,聯盟和部落主動出擊,於是有了一系列大事件。
捋一下時間線及發生的事,就能發現,正向陣營,正一步步走出泥潭,到了巫妖王之怒,已經有了主動發力的能力,雖然得聯合後才能與強大的敵人對抗,但畢竟整體情勢在好轉。
可在這個世界,問題積壓爆發,燃燒入侵跟原歷史線燃燒遠征合一了,而且基本是由聯盟獨自抗下的,這就使得聯盟很受傷。
若非他早年中興斯托姆加德,不但帶動了人類諸國從二次人獸戰爭的創傷中迅速恢復,並且還幫助矮人走出泥潭,幫助侏儒避過了一次致命的人口損失事件(諾莫瑞根麻風侏儒事件),強化了庫爾提拉斯的海上力量(原歷史線隨着戴林?普羅德摩爾的死和艦隊的毀滅陷入沉寂,十幾年舔舐傷口有等於無),間接拉攏了搖擺的奎爾薩拉斯精靈。
原歷史線冰封王座篇章受創太重,又遇到了公報私仇的聯盟元帥加里瑟斯,最終凱爾薩斯帶一部分投靠了伊利丹遠走外域,另一部分則投入了部落懷抱,包括希爾瓦娜斯和被遺忘者,畢竟希爾瓦娜斯的出身也是奎爾薩拉斯精靈,就勢力版圖上看,能與血精靈互爲奧援,對付東西瘟疫之地的天災殘餘,而希爾瓦娜斯本人的情感傾向也是個重點(血精靈離開奎爾薩拉斯地域,第一站就是幽暗城,並觸發高等精靈的輓歌)。
甚至,凱恩還通過人少集團,間接運用了地精,乃至部落的力量(變成原材料基地和產品傾瀉地),並近乎無中生有的催生出新的勢力,諾森德的共濟會(原歷史線中,這部分人要麼早死了,要麼死後變成了天災炮灰)。
他做了這麼多事,所帶來的成果,都在與燃燒軍團的鏖戰中耗盡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框架還在,傷了些筋骨(損失10萬以上輕壯),但他有信心恢復的會比二次人獸戰爭後快很多。
前提是再不能遭受重創,否則就要崩。
偏偏現在隱患積木還有好幾個,而他卻將備用力量都砸進去了。
這是讓凱恩惆悵的點。
就像某人說的:這世間最恆常的現象之一,就是我們往往很難真正掌控什麼。
現在是夢魘之力先冒出來了,意料之內,情理之中,凱恩並不驚訝,只是有些小唏噓。
唏噓他自己已經深陷,爲了能贏,比當初給萬象門體系打工時還鞠躬盡瘁,這眼瞅着就要將自己深度捆綁了,這個決定落實之後,又不知道多少年就扔在這個世界了。
有時候想想,他也是挺low的,總是入戲太深,不知不覺就扛了天大的擔子,就這還一天天的挖苦別人中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毒。
可反過來說,要不然呢?閒看風輕雲淡,管他們死活?真的是做不來,尤其是已經有了較爲深入的互動,遇到大事摔耙子,有那麼點有福可以享,有難不能當的渣味道。
若是真的沒那個實力,渣也就渣了,活了這麼些年,早就明白,麪皮有時候就是用來賣的,強出頭作死,那就真會死。
然而,明明有實力,卻躲了,這個從根源上說,是對自己,乃至正在追求的目標的一個否定。這麼些年,在力量的山峰上攀爬,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挺直腰桿大聲說我行?結果明明行卻說不行,這是慫出了慣性,扮豬成了真豬?那還追求力量幹嘛?找個快樂地兒,醉生夢死過日子得了唄?
不得不說,每每這種時候,凱恩就會覺得自己還是個人,因爲他的這種思維模式,非常的人類,有理智,有情緒,爭強好勝,各種甩不脫的羈絆……
他是這麼看自己的,伊薩里奧斯顯然另有看法。
在伊薩里奧斯眼中,凱恩的非人特徵非常明顯,看看他弄出的這些被稱作‘惡鬼’的玩意就知道了。
挑戰倫常道德的底線,除了是站在己方陣營的,其他的,怕是那些所謂的邪惡勢力都沒這位來的陰暗。
惡鬼的原型,是破碎之魂,腐爛之軀,說白了就是因爲各種原因,尚未徹底還原成基礎物質和能量的死者。
凱恩利用了它們,並進行了一種提純。讓那些不符合其標準的部分,迅速分解消散,並利用這個操作的反力,將符合標準的部分融合。
這種操作始終沒有停,這些惡鬼吞噬的本質,其實就是在一次次的重複這種操作。
所以它們不是因爲飢餓而吞噬,而是爲了尋找同性物質,並且隨着同性物質的積累,這個趨向越來越顯性和強烈。
從內核角度理解,凱恩創造的這些惡鬼,纔是真正的怪物,真正的惡,本性純粹,沒有雜念。
這種純粹之惡散逸的靈魂波動,能讓伊薩里奧斯這樣的意志堅定的老傢伙,都產生深深的寒意。
再看那些夢魘怪物,感覺就像面對餓狼的小綿羊。儘管實際上這些夢魘怪物表現出了猙獰,張牙舞爪的那種,反倒是惡鬼,似乎來來去去就那麼簡約直白的兩三個動作,但心中就是會生出‘惡鬼纔是老辣的獵手,而夢魘怪物不過是外強中乾裝模作樣的獵物’的認知。
惡鬼明明異常強大,卻會避開夢魘怪物的鋒芒,它們看似亂糟糟的躥來躥去,實際上是在尋找進攻的機會,一旦被它們找到,那場面,嘖嘖!伊薩里奧斯也是食肉者、捕食者,童年、少年的記憶也都還在,至今能回憶起捕食野獸的種種情形,可他必須承認,論有效、兇殘,他最熱血臭屁的時候,也遠比不過這些惡鬼。
往往是兩三隻惡鬼撲上去,頃刻間就將目標活撕了,然後1到2秒之內,那裡就只剩一片狼藉。
但這並不算完,這些惡鬼還有着洗地的絕活兒。
就是那些最常見的躥來躥去,盯着狼藉之地細看就會發現,用不了多久,那些夢魘怪物的碎渣,就會被來來去去的惡鬼順手清理乾淨,最後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伊薩里奧斯琢磨着,這個情況,以後得當成個事,向女王乃至塞納留斯說說,加林?托爾貝恩,就算是堅定的盟友,那也是非常非常危險的那種,哪怕他本人很可靠,可這些可怕的惡物,真的是太讓人擔心了。
比如說再發生被投送去了異界這種事,這些惡物沒了管束,一旦出籠,後果不敢想象啊!
當然,眼前確實有發現強力大腿一根的那種爽快感,夢魘怪物簡直就是送菜,潰不成軍都不足以形容其慘相,惡鬼越是吞噬越顯強大,已經開始洗地,就是將所有被猛然感染的物質和能量,全都吞下,然後化成糞便。
這種糞便給伊薩里奧斯的感覺並不噁心,看起來就是滾蕩的黑色煙霧,像乾冰一般貼着地面存在,造成的環境讓人有種在水汽濛濛的池塘裡行進的感覺。
凱恩踱着步不緊不慢的走在惡鬼羣的後面,明顯是在想什麼事情,顯得有點對眼前的戰事不上心,但他沒有閒着,會時不時的撒些種子,又或探手遙遙的一揮,一個過於龐大的惡鬼,就會被劈成兩個,其過程就像有絲分裂般。
凱恩拋下的那些種子,會讓黑色煙霧漸漸化作黑色泥土,並迅速的生長成物種豐富,次序分明的叢林。
伊薩里奧斯對這種叢林一點好感都沒有,它們生成的發達的根鬚,形成密織的網,讓土壤牢牢束縛遮蓋,草、樹、藤相互依託,一體化特性濃郁,讓人有種在植物牢籠中行進的壓抑感,一點都不自然。
但必須說,這種秩序化的叢林,對穩定區域有着立竿見影的效果,翡翠夢境失衡而面臨崩潰,具體的顯性特徵之一就是景物變得迷濛模糊,透着不真實感。
凱恩弄出的這種叢林不會,非常真實,非常有存在感,甚至像那些惡鬼一樣,霸氣而霸道的生長、擴張、以及轉換。
的確,這是凱恩故意弄出的特性,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