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審進行到末期,凱恩集中的回答了一次記者問。
具體是由一位法國《太陽日報》的記者引發的,就在公審大廳的門口。
“沙菲克先生,今天,您能接受《太陽日報》的採訪嗎?”
凱恩看了看了看圍堵上來的記者。“可以,諸位記者,如果有問題詢問,可以跟我來這邊的新聞發佈廳,這裡是公用走廊,請不要擋道。”
凱恩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一種地主東道的儀態,他將衆記着帶到新聞發佈廳,請記者們入座,然後拿了個小凳子,道:“個頭不太夠,請允許我站的高一點。”
“好了,諸位女士、先生們,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溝通,請保持提問次序,每人三個問題。這位女士,你先來。”
“沙菲克先生,對於數位純血貴族牽扯到巫師戰爭案件中,您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我的看法跟大家都差不多。健康的社會需要秩序和公正,我們都需要爲自己的作爲負責,這點,純血、混血、又或覺醒者,都應被一視同仁,沒有高低之分。”
“可貴族生來就是特權者。”
“如果你所言的特權包括被追殺,逃亡等苦難,那麼我可能會更願意承認。”
記者們笑。
凱恩又道:“現實中確實存在着階級差異、窮富差異等等高與低的差別,但在人格角度,還是有公平可言的。我們的公信機構和律法,也在竭力保障這種起碼的公允。”
話說的不難聽,但顯然記者們不喜歡這種帶有官話口吻的回答,一點都不勁爆。
“沙菲克先生,公審中,幾位受審者交代了對沙菲克家族和方利家族財富的非法謀奪和侵吞,您怎麼看這種行爲?”記者終於忍不住扯隱私了。
思忖片刻,凱恩回答:“我認爲發生這種事,首先是司法公正,司法監督等方面出現了問題。不健全的社會次序,縱容了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個人和團體的出現。”
三個問題了,下一名女記者站起來道:“那麼,沙菲克先生,您有沒有覺得,沙菲克家族現在也已成爲了這種有能力凌駕於律法之上的存在?”
“看起來似乎有這樣的趨勢,但我們一直在嘗試解決,並且卓有成效。”凱恩解釋道:“在很早以前,我就在考慮一個龐大的組織對公衆的責任問題。這就是魔眼商會一直以來,盡力走財務公開,政務公開之路的原因。民衆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爲民衆服務,也接受民衆的監督。我們做正當生意,我們依法納稅,我們自律,以及有責任感。”
女記者問了第二個問題:“沙菲克先生,對於那些曾搶奪你的財富,羞辱你及你的家人的人,你選擇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
“我希望儘可能的保持寬容的心態對待他們。靠仇恨結不出和平的果實,人與人相處,總是有一方要更主動一些,更寬容一點,我希望是我,心胸寬廣,這是好品質,我想擁有它。”
第三個:“您的意思是,您願意對發生的那些事既往不咎嗎?”
“不,我之前說過了,我們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作對,受獎,做錯,受罰,這是最簡單的體現公正的模式。我所說的寬容。是就事論事。事情過後,仍能以公正、客觀的態度對待這個人,而不是因爲一件錯事,就徹底否定其所有行爲。”
這不行啊,記者們的目的可不是來幫凱恩?沙菲克樹立道德模範形象的。
輪到下一位記者問問題了,他接住目前的話題道:“恕我直言,我很難相信,您能做到這麼高尚。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
凱恩多看了這記者一眼,從他的角度看,又是個挖坑的。
說能,就會對立於絕大多數人。說不能,那等於是說剛纔的回答是在吹牛。
他應變道:“確實不容易,所以我一再強調了,我在向這個方向努力,就像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是一個有着優良品質的人一樣。”
“我覺得您的回答有避重就輕之嫌。”男記者大聲說。
兩次質疑,這就有故意找茬挑刺的嫌疑了,要知道採訪不是審判,也不等於可以藉機羞辱。
瑪麗婭盯着這記者的眼神有些冷。神性之力凝聚,男記者莫名感到一陣陣心虛,額頭鬢角滲出一層細汗。
凱恩說:“我不接受你避重就輕的定性,我認爲態度和行動很重要,態度我表達了,行動需要現實檢驗,概念清晰,合乎邏輯,反倒是你的質疑,欠缺證據支持。”
凱恩的回答並不算無懈可擊,可這名男記者此刻被神性干擾搞到狀態不佳,思維混亂,嘴炮功夫大打折扣。
他旁邊的一名油頭粉面的男記者捉急,站起來道:“可是向善的您,一手促成了上百個孤兒寡母家庭的誕生。”
凱恩一臉平靜:“這位先生,我剛纔說過,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溝通。你的突然插話是對這位仍在提問狀態的同行的不尊重,我希望你能向他道歉。”
油頭男立刻就有點窘,向男記者說了聲對不起,就要再度提問。
凱恩又道:“你的致歉毫無誠意,這位先生也沒有做出反饋。”
油頭男忍一口氣,向男記者正式道歉。
男記者渾渾噩噩,應了一聲就坐下了。
這時凱恩笑:“我並非上百個孤兒寡母家庭的製造者,而是那上百名巫師,用自己的罪行造成了這一結果,他們不僅傷害了自己的家人,還導致超過3000個家庭失去親人。”……
答記者問持續了大約兩個小時,引來不少與會者旁觀。不少人由此而對凱恩有了較爲立體的印象。
那兩名開口不是質疑就往溝裡帶人的男記者果然有問題,瑪麗婭略施手段,就讓他們成爲大嘴巴,把自己的髒事‘不小心’泄露,結果身敗名裂。
凱瑟琳後來還爲這事問凱恩,有律師團隊,有專門的發言人,明明知道記者中夾雜着不壞好意者,爲什麼還要自己上陣受那個氣?
“我可以不上,但那是因爲我不想上,而不是因爲我不行。這是我想傳達的一個信息。其次,這種陣仗有助於我的人氣威望提升。而有刻意刁難者,才顯得更真實,而不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秀。”
八天的時間連同傳訊被攀咬出的案犯,共計審問了過百嫌疑人,這個效率可以說非常高了。
當然,這也就意味着公審時,尤其是後期,是審判長問什麼,嫌犯就答什麼,不再像審小矮星彼得等人時,放開了任其亂噴,一說能說三四個鐘頭。
這種做法,就降低了擴大化牽連,很多時候,都是審判長就把話頭卡住了,還要做的自然而沒有太多令人詬病的痕跡,這就需要足夠高的專業水平。所以審判長伯格?施坦因給凱恩留下了較爲深刻的印象。
公審會鄧布利多自然也參加了,兩人抽空還碰了一面,簡單的回顧了下1853年的種種,但沒有親近感,凱恩甚至沒有問鄧布利多是如何從死神化身那裡拿到分魂的相關記憶的。這次會面,更像是爲了讓行動顯得有始有終而走的形式。
鄧布利多知道,自己在事件中給凱恩留下的印象極爲負面。
關鍵是考驗凱恩的目的,也沒能像預想的那樣完成。
說凱恩有王者之心?貌似不對,狂境全滅了,這裡生活的人類幾乎死絕,而凱恩是要爲此承擔一定責任的。至少看起來,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說凱恩冷酷殘忍?同樣不對,他幾乎給予了每一個智慧生命說法,尤其在神聖扎堆的背景下,解決了大問題,民衆雖亡,卻有了歸宿,當人生不再以死亡爲終點,而是分死前、死後,很難說凱恩給予的不是一種拯救。而爲了完成這一切,凱恩搭上了自己……
可以說,1853年事件之後,鄧布利多對自己以人的品行爲首要衡量標準的思路產生了質疑,繼而覺得考驗凱恩這個想法本身可能就很Low。
人性複雜且隨萬物變化而變,斯內普那樣的執念者並不具有廣泛的代表性。況且說句殘忍的話,正是因爲求不得,莉莉纔在斯內普心中始終美好,正是因爲死亡,莉莉才昇華爲無可媲美的至高。
從凱恩的角度,他在1853年收穫不錯,心情不錯,也就更寬容大度一些,不願深計較。但也不想聽其解釋,不想再提那段過往,同時失去了跟鄧布利多互動的興趣。
公審結束已經是23日,眼瞅着90年的聖誕節將至,凱恩從法蘭克福回到倫敦後,就以維克多?庫倫的身份探望了德斯禮一家。
達力的人生已經改變,在凱恩的指點和小禮物督促下,達力的啓蒙家教算是勉強成功。10歲半的達力已經懂得用知識武裝自己,去實現理想。他打算上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預科,而不是什麼斯梅廷中學。
哈利雖然不似純血巫師家族的子嗣般從小就開始接受專業的巫師預科課程,但凱恩幫他安排的啓蒙功課同樣卓有成效。
最重要的,哈利已經能較爲理智的對待自己擁有魔力這件事,繼而培養了自信,物質生活方面的水準之上待遇,也讓他不再是那個總是顯得悽慘兮兮的可憐蟲。他在學校有交好的朋友,在凱恩送給他的小禮物的幫助下,他還能變一些簡單的戲法,從而很受同學的歡迎。
哈利不再是那個暴躁的急於證明自己的小獅子了,他已經從《一段校史》中瞭解了霍格沃茨的種種,並對明年就讀那所學校充滿期待。
凱恩今年送他的禮物是全套的巫師一年級書籍,讓哈利以課外讀物的方式,對其進行預讀。
凱恩還跟哈利聊了聊詹姆,以及跟斯內普的恩怨。凱恩告訴哈利,沒有誰是絕對完美的,詹姆也不完美,但他是個勇敢的父親……
一如既往的,離開德斯禮家時,時針已經指向21點。
女貞路這邊是很具歐美特徵的住宅小區,放眼望去,全都是獨立的小別墅型民宅,沒有高大建築,冬天的夜晚,看到的是溫暖的燈光自一幢幢房間中透射而出,而街道冷清靜謐。
凱恩沿着鋪着一層薄薄雪屑的道路前行了沒多遠,就看到路燈下、頂着雪蓋的矮灌木叢旁抱肩站立的男人。
碎卷的半披肩頭髮、不羈的絡腮鬍、沒有什麼造型可言的毛皮大衣……看這風格扮相,再結合此時此地,凱恩知道這應該是小天狼星。
或許是路燈光線的緣由,眼前的小天狼星與他記憶中的狗爹樣貌有些差異,更消瘦,眼窩深陷,但眼中光芒很足,氣質更狂野。
“維克多?庫倫,詹姆的表弟?”
“小天狼星布萊克?”凱恩向着布萊克走了過去。
小天狼星目注凱恩走到近前,目光灼灼的盯着,聲音低沉的問:“你想從哈利那裡獲得什麼?”
凱恩心說:“若是有原歷史線作對比,你大約就不會這麼充滿敵意了。”
嘴上則回答:“快感,成就感。由撥動命運之弦而引發。”
小天狼星顯然有關注大湖事件、未來人公審事件,聽凱恩這麼說,聲音專厲:“你是未來人?”
“時空穿越不是使用飛路網絡,沒那麼容易。我靠的是預言與實際情報結合,進行推導和預測。實際上肯動腦子的都知道,伏地魔和哈利之間,必然要分個高下的。”
凱恩又道:“怎麼樣,去破釜酒吧喝一杯?”
小天狼星撇嘴。“那種爛地方還是算了。去避難所。”
“名字就叫避難所?”
“對。”
“巫師酒吧?”
“不,黑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