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高先達昨天是特意喝醉的。
他知道,他的那些手下人都是人精,如果不事先表演得真一些,他們很有可能會懷疑這次的埋伏的真實性。但是如果他看守得太嚴密了的話,這些人就真的沒有通風報信的機會了。
所以高先達昨天晚上故意喝酒喝到一半就裝醉離開了。這樣,那個內奸便有了行動的時機。
而且高先達事先下的禁足令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這條命令一下,那些驍騎營的士兵和普通的御前侍衛一定是沒有辦法離開的。他們連自己的小營帳都不可以離開,互相之間監管得非常嚴密。就算是同袍之間願意幫忙掩護,他們的頂頭上司也不願意爲此搭上仕途。
但是高先達身邊的這些能人卻不在此列。
這些武功高手們,輕功都不錯,也有些隱蔽的功夫,想要從大營之中溜出去報信,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
高先達今天主動來找蘇荃,就是爲了探聽消息的。如果蘇荃完全沒有得到這條消息,那麼基本上可以肯定,高先達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乾淨的。泄密的人是在軍營之中。
雖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但是再拖延兩天,還沒有消息,那麼就完全可以肯定了。
但是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那個神通廣大的人,已經在第一夜裡準確地將消息傳遞了出來。
而且實際上,高先達發放的是一條假消息。他跟每個人說的話都大同小異。
同的地方是:我特別信任你,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準備埋伏神龍教的人,我這件事只告訴你一個人。
不同的地方則是:在埋伏的方式上有些許的不同。
有的人是在營地內埋伏,有的是在監獄內埋伏,有的是在出營地的路上埋伏,有的則是在開封城內埋伏。
所以蘇荃的質問,雖然本意是想敲打一下高先達,但是實際上卻已經將她的內奸賣了出來。
梅海道人。
只有他一個人得到的消息是高先達會在出營地三裡的位置處埋伏。所以他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從現在的角度看來,嫌疑最大的也確實是他。
去無極門找雲鶴道人的事情,是蘇荃告訴高先達的。而梅海道人也是高先達在無極門裡撿回來的。他們之間還曾經有過一場戰鬥,雖然高先達在勝利之後拋出了招攬的橄欖枝,但是梅海道人卻答應得太順利了,而且在這之後表現得非常忠誠。
高先達現在還沒有幫他實際做什麼貢獻,只是答應他幫他重振鐵劍門而已,所以他的行爲現在看起來,便顯得有些刻意了。
接下來,他主動接近王鈺,教了王鈺一些打鏢的功夫還有輕功;天地會劫營的時候,他主動地出現,把吳應熊救了出來;在高先達失蹤的階段,他跟一個其實並不會算命的和尚,天天膩歪在一起,討論命理學討論得火熱。
他的每一個行爲都是在結好契約者,爭取打入高先達集團的核心。讓他作爲一個外來投誠的人,成功地進入了高先達集團的核心,並且能獲取到一定的信息。
現在再回頭看看,梅海道人和無根道人甚至是認識的。
無根道人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在戰鬥之中也沒有見過他使用飛鏢、暗器之類的東西,說明他本身並不是一個暗器高手。陸高軒比賽對春聯,胖頭陀比力量,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偏偏在當天和吳應熊比試的階段,主動要求比試投壺的技巧。
他這便是給了梅海道人一個顯示自己才華的機會。梅海道人有了這份貢獻,在這個集團之中,便能坐得更穩了。能夠獲取的消息便也更多了。
既然坐定了他的身份,高先達現在再回頭看梅海道人的行爲,已經全都是漏洞了。高先達就是想幫他解釋幾句,都沒有辦法下嘴。
“好,非常好。”高先達心中暗道,“我原本還以爲這個內奸會是方怡。但是沒想到卻是這個老道。不過讓他儘早地脫離核心,也是一個利好的消息。”
雖然心裡明瞭,但是高先達在面對蘇荃的時候,還要陪着笑臉,道:“荃兒,你一定是誤會我了!”
蘇荃道:“誤會?什麼誤會?你當我不知道嗎,昨天你一回去,你的大營就禁止人進出了。你想做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只恨我昨天爲什麼要相信你,還給你吃什麼解毒藥!我應該給你下一注蝕心的劇毒,爛死你這個負心漢!”
高先達連忙湊了過去,輕輕地攬住了蘇荃說道:“你可千萬莫生氣。我也不知道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一定是有小人道聽途說放出來的謠言。讓我知道了,非得撕爛他的嘴不可!”
蘇荃說道:“你是說你沒騙我?”
高先達賭咒發誓道:“我怎麼可能騙我的好荃兒呢?我如果有一句假話,就讓瑞棟死無葬身之地。”
高先達最喜歡的就是用這種劇情人物的名字來賭咒發誓了。因爲他根本就不在乎。而且他現在只是佔用了瑞棟的身份,真正的瑞棟早就已經被孟焱的食屍鬼給吃得乾淨,自然是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蘇荃聽了高先達的話,這才轉怒爲喜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那消息來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得不信。”
高先達道:“既然如此,你不信也沒有關係。你們也不用派人來劫營了,我派人將他們三個給你送進城裡算了。”
蘇荃道:“怎麼,你這回又不怕什麼皇上的怪罪了?”
高先達道:“爲了我的好荃兒,皇上又算得了什麼?我這時候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什麼也顧不得了!”
蘇荃嚶地一聲撲了過來,說道:“你真好!”
高先達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怎麼?你這時候,又想起我的好處了?”
“討厭!你真壞!”蘇荃故作生氣地說道。
高先達哈哈大笑:“怎麼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來來來,我還是讓你好好地體會一下我的好處吧!”
“不要!”蘇荃連聲說道。
但是這時候也已經容不得她了,高先達好像一頭猛獸一樣撲了上去。蘇荃渾身的力量這時候都使不出來了,便只有被動承受了。而她的內心裡,對昨天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還真有些嚮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