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安迪接到了接到了譚宗明的電話:“安迪,有你弟弟的消息了,到我別墅來一趟吧,咱們見面再說。”
頓時,安迪臉色大變。
齊放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事情,不過還是地問道:“怎麼了?”
“老譚找到我弟弟了。”安迪神不守舍地喃喃了一句,旋即“啊”地一聲回過神來,急燥地道:“我得馬上過去。”
“我陪你一塊去。”
“不用了。”
“什麼不用,你現在的樣子能開車嗎?”
安迪拗不過齊放的好意,只好讓他陪着一同過去。
到了譚宗明的別墅,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問題:“我弟弟找到了?他人在哪,還活着嗎?”
“活着。活着呢。”譚宗明連忙說道。“坐下再說。”
大廳中除了譚宗明外還有一箇中年男子,這人名叫嚴呂明,算是一個江湖人氏,頗有幾分手段,現在在替譚宗明辦事,調查安迪弟弟下落這件事就是由嚴呂明經手的。
待幾人坐下後,嚴呂明說起了安迪弟弟的下落。
原來安迪的弟弟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簡單來說就是智障,因此收養他的這家人不想再要他了,可是扔了兩次後,又被公安送了回來,最後只好花點錢,把他寄養在一家敬老院裡。
“這家敬老院我去過了,孩子看起來,精神方面稍微有一點問題,經常會一個人坐那發呆,或者嘴裡不知道自言自語地嘟囔些什麼。但是性格挺好,敬老院的人都挺喜歡他的。還有記憶,他對記數字尤其敏感……”嚴呂明委婉地說道。
聽到這裡,安迪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兒時的記憶碎片,那是她生活在福利院裡的一些情形,她也經常背誦一些數字,與嚴呂明的說辭何其相似,這個聯想差點讓她精神崩潰。
“我就覺的我對數字的記憶有問題,果然……”
“哦,對了。”
看出了安迪的異樣,嚴呂明急忙打斷她的聯想,說道:“經過綜舍分析吧,身份啊,來歷啊,都已經驗證過了,尤其是有了基因比對之後,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應該就是你的親弟弟……”
待嚴呂明說完後,安迪又喜又悲,又有幾分自責,一時間五味陳雜,難以言語。“告訴我他地址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安迪,你先冷靜一下,深呼吸,放鬆……”齊放走到安迪身後,手指在她腦後的幾個穴位上按摩,舒緩她的情緒。
“安迪,是這樣的,你是弟弟剛剛找到,又是這種情況,敬老院那邊還需要安排一下。這樣,等老嚴把那邊安排好,我第一時間通知你……”譚宗明道。
“嗯……”安迪抽泣着點頭。
看安迪現在的情況,怕是無法再正常溝通了,這時候什麼話她都聽不進去,任何安慰也沒有用。
譚宗明揮了揮手,讓嚴呂明先離開。
齊放道:“鬱氣鬱結在心裡對身體不太好,這時候她需要發泄,我帶她去海邊看看,舒緩一下心情……”
“嗯。”譚宗明點點頭。
齊放開車把安迪帶到了海邊,大海的遼闊能夠開闊人的心胸。
安迪對着大海吶喊,發泄,哭泣……
許久後,安迪累了,也終於平靜下來,兀自說道:“我明天就去黛山,我要把我弟弟接回來,我不能等下去了……”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這樣吧,明天咱們去黛山看一下,接不接人的先不說,咱們先去看一下你弟弟的情況,親自跟養老院那邊的人談一談,如果能接的話,立即把他接回來,如果情況真的不合適,咱們就先緩一緩,如何?”齊放說道。
“好。”安迪點點頭,又把想法和譚宗明說了一下,譚宗明只得應了下來。
次日。
齊放開車帶着安迪來到黛山敬老院,嚴呂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之後他們見到了安迪的弟弟小明,並把自己的來意說給了楊院長。
楊院長方面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麻煩的是小明卻不肯走,在他眼裡,安迪只是一個陌生人。
“小明,給姐姐背段圓周率聽聽,圓周率……”楊秀媛院長獻寶似的說着。
聽着小明機械般地背誦着圓周率,安迪不由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福利院時,院長讓她背誦圓周率時的情形,是那麼的無力,無助和絕望,這讓她一時間有些情緒失控,發瘋般地抓住了小明,要把他帶走。
“我要把他帶走,我要帶我弟弟離開這,捆也好,綁也好,我不要看到他這個樣子……”安迪不管不顧地拉着小明向外走,絲毫不理會小明的反抗和恐懼。
見狀,齊放閃電般地出手,在她的頸後一按。
安迪頓時渾身一軟,昏倒在齊放的懷裡。
“安迪的情緒有些失控,我先帶她找個地方冷靜一下,你替我們向楊院長解釋一下。”齊放把安迪抱了起來,對嚴呂明說道。
“嗯,安迪現在的情況,也確實不適合呆在這裡,冷靜一下也好,這邊你放心好了,我會向楊院長解釋的。”嚴呂明道。
“那就麻煩你了。”齊放抱着安迪離開。
……
“這是在哪裡?”一個小時後,安迪醒了過來。
“這裡黛山敬老院附近的一家賓館。”齊放坐在安迪身邊,道:“現在冷靜了嗎?”
安迪點點頭,又問道:“小明怎麼樣了?”
齊放道:“你還知道你弟弟,你當時差點把他嚇壞。你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安迪怔了片刻,才道:“我小時候也是躲在阿姨背後背圓周率,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不知道那有多絕望,又孤獨,又寂寞,沒有人真正的關心你,也不會有人真正的在乎你在想什麼。看到我弟弟,就像看到了童年時的自己,那麼弱小,那麼無力,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NO,你說的前半句話我同意,但後半句話我卻不是那麼認同。你和你弟弟相像這很正常,畢竟你們是親姐弟,但也只是姐弟,你不是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如何知道他的想法?也許在你看來,躲在阿姨背後背圓周率是一種無奈和屈辱的感覺,說不定在他看來,那是長輩在表揚他,是一種很開心的感覺……”齊放道。
“開心?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好吧,咱們不說這個話題,你先冷靜一下,用你的理智來思考問題。你費盡心力地找你弟弟,究竟是爲他活得更好,還是爲了讓你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齊放義正言辭地說道。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你不適合馬上把小明接走。第一,小明在這裡生活的很好,在他的眼裡,楊秀媛院長是他最親近的人,你只是一個陌生人,你要把他從他最親近的人身邊帶走,對他來說何其殘忍。第二,你現在也沒有時間和能力照顧小明,你還要工作,還要賺錢,要不然怎麼養活你和你弟弟。所以,讓他先待在這裡,反倒是一種最好的解決辦法。”
理智上來說,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安迪花了一些時間將自己說服,然後道:“我想去看一看我弟弟。”
齊放道:“好,不過你得跟我保證,一定要冷靜。還有,既然不打算接走小明,你打算捐給敬老院的五十萬元就要不直接給楊院長,人的貪慾都是經不起考驗的,我建議你分期付交給楊院長,你在聽我說嗎?”
“嗯。”
待安迪點頭後,齊放繼續說道:“給錢的話也不要直接給,萬一有人眼紅這筆錢對小明不利,也是一件麻煩事。我建議成立一個私人慈善基金,每個月捐一筆錢給敬老院,如果不想被人發現你和小明的關係,這個私人基金最好不要以你的名義成立……這樣吧,我拿出一千萬來成立一個私人基金,這筆錢交給你來運作投資,每年的盈利除了必要的開支以及捐給敬老院的那一部分之外,剩下的錢可以拿出來在黛山做一些公益建設,這樣一來,小明安危就和整個黛山正府以及敬老院老人的家屬的益利捆綁在一起,如果有人想對小明不利,那就是在和黛山正府以敬老院所有老人的家屬爲敵,即使他的親生父親過來,也不可能把小明從黛山帶走。”
安迪是金融投資方面的專家,運作這樣一個小型的基金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以她的投資眼光,盈利方面也不用有絲毫擔心。
說起這事來,齊放對譚宗明鄙視萬分,安迪都說過譚宗明是處理複雜關係的天才,但是在安迪被人抹黑的時候,他在安慰安迪,在安迪安置小明的時候,他還是在安慰安迪,除了安慰人之外,一點有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有,還算什麼天才!
“謝謝你,這筆錢還是我來出吧,不過我暫時沒有那麼多現金,這些錢我會分期還給你的。”安迪道。
“哈哈,這些都是小事,保證自己的健康纔是你最需要做的事,畢竟基金還要靠你來運作。”齊放輕笑道。
“嗯。”
安迪點點頭,又道:“我想去看看小明。”
齊放道:“好,不過你要給我保證,一定要冷靜。”
之後,齊放帶着安迪到敬老院看望了一下小明,順便跟楊媛院長提起了基金的事,楊院長自然是感激萬分。
兩人又在附近的賓館住了一夜,第二天才返回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