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雯擡起頭來，一對烏黑的鹿眼分明寫着“太貴”倆字，惹人憐愛。季陽看出她的心思，硬要她點幾個好吃的都難，乾脆招手叫服務員：“麻煩給我來一個炒鴨舌，海帶雞蛋湯，紅燒狗肉，麻婆豆腐。”
服務員記下之後去傳單，而胡雯則一手拿着菜單，一手指着單子尋找他點的菜。炒鴨舌25元，海帶雞蛋湯22元，紅燒狗肉38元，麻婆豆腐稍微便宜一點，也要17元。她迅速算了一下，四個菜加起來足足一百塊錢，差不多是她一個月的伙食費。
一頓飯一百塊，萬一aa制怎麼付得起，再擡起頭來，胡雯眼中明顯緊張了許多：“季陽，才兩個人用不着點這麼多菜，待會吃不了多浪費。”
季陽還以爲她想給自己省錢呢，無所謂道：“你放心，我肯定吃的了。”
倒不是誇張，季陽正處於成長期，本來就很能吃。尤其是他服用培元丹之後，身體素質增強許多，飯量就跟那些體育生差不多。
四個菜裡面一個是湯，飯前飯後潤腸而已，還有兩個小炒，根本不經飽。比較耐飽就那個紅燒狗肉，也是季陽比較喜歡吃的菜。不過聽說外面的狗不乾淨，季陽好幾個月才吃一次，家鄉的狗親了，捨不得吃。
“那個海帶雞蛋湯又不好喝，家裡經常都做，沒必要浪費錢。還有紅燒狗肉，聽說有些飯店用死狗做，別吃出毛病來。”胡雯試圖減少兩個菜。
“你不喜歡嗎，那就換成紫菜蛋湯，狗肉換個紅燒土雞怎麼樣。”季陽被她一說，腦子裡閃過許多死狗的畫面，頓時沒胃口了。
“不用換，兩個菜就行了。”胡雯心說最好還是點快餐。
就在這時候，服務員端着一盆海帶蛋湯走過來，輕輕放在桌子上。這種湯一般是用不鏽鋼大桶提前熬的，所以不需要等待，一來就上。
“服務員，麻煩幫我把紅燒狗肉換成紅燒土雞。”季陽無視了胡雯的建議，倆菜怎麼夠，而海帶蛋湯已經上了，也沒法退。
“好的，請問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服務員怕他待會又提要求，於是問了一句。
“沒了，謝謝。”季陽道。
胡雯張了張嘴，沒好意思叫服務員退單，只是心裡更加忐忑不安。由於天氣悶熱，季陽只顧着喝湯解暑，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等了一會，三個菜陸續上來，香氣繚繞令人胃口大開。季陽毫不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尤其是那香噴噴的紅燒土雞。
胡雯一直在擔心付賬的事情，倒不是她笨，而是從來沒跟男生吃過飯。爲了以防萬一，胡雯幾乎不吃菜只吃飯，她以爲這樣能少付一點錢。
季陽見她只夾一點菜，疑惑道：“怎麼，不合胃口嗎？”
胡雯的內心十分窘迫，本想隨便找個藉口敷衍過去，但是仔細一想，終究要買單。現在不說清楚，萬一買單的時候卻拿不出錢，豈不是更丟臉。
只見她猶豫一會，臉頰微紅道：“我只有十塊錢，吃一點就行了。”
季陽失聲輕笑，沒想到胡雯竟然有這種想法，着實太單純了。想起上次去酒吧，那個叫夕顏的女人，兩者一比更顯得胡雯清純可愛。
不知不覺，季陽對她產生些許好感，安慰道：“哪有女生付錢，被人家看見我多沒面子，儘管吃不用擔心。以後只要和我一起吃飯，都算我的。”
胡雯心中大囧，隨即又露出羞澀的笑容：“那多不好意思，一百多呢。”
季陽毫不在意，調笑道：“要是讓人知道，一百塊就能請到你這種大美女吃飯，不知多少人跟我搶。你別生氣，我開個玩笑……”
胡雯眼中閃過喜悅難過氣憤種種神色，季陽搞不清她到底生氣還是開心。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季陽都不敢亂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胡雯才露出笑容道：“既然你請客，那我不客氣了。”
季陽笑了笑道：“千萬別客氣。”
解釋清楚之後，胡雯才放心夾菜，但也吃的不多，基本都進了季陽的肚子。吃飽之後季陽買了單，然後又帶着胡雯在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礦泉水。
喝一口純淨水漱漱口，季陽感慨道：“有漂亮妹紙陪着，感覺就是不一樣，胃口都好多了。”
胡雯白他一眼，說道：“嘴上說的好聽。”
她很想詢問姜玲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停住了，似乎不想打斷這美好的一刻。他跟姜玲一起復習，不代表他們是男女朋友，我不也跟他一起吃飯嗎。
這樣一想，胡雯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心裡稍微好受一些。放下心裡的芥蒂之後，胡雯又像從前一樣跟季陽聊天，關係漸漸融洽。
“陽哥，我正想找你呢。”
兩人在小賣部門前的樹下乘涼，韋俞明從校門口走出來，依舊帶着他那幾個小弟。薛寧幾人也叫了一聲陽哥，看到胡雯時眼睛一亮，以爲是季陽的女友沒敢多看。
胡雯則眉頭一皺，她不喜歡季陽跟這種人來往，怕他跟着變壞。不過她也知道男生要面子，所以沒有當面說出來，只是悶悶不樂。
“這是嫂子？”韋俞明好奇道。
“別亂說，只是同學而已。”季陽把他拉到一邊，有些話不適合讓胡雯聽見。而胡雯也挺懂事，不等他開口就走開了，其中也有不開心的意思。
“怎麼，你那邊有進展了？”季陽問道。
“別墅我已經買好了，正在搞裝修，最多半個月就能開業。不知道你那邊怎麼樣，古董準備好了沒有，到時候我要儘快擺上去。”韋俞明做事兒比較急躁。
“你什麼時候要，我什麼時候給，不過得先交一部分押金。”季陽不放心直接把古董給他去賣，至少交三分之一押金才行。
“押金，要多少？”韋俞明問道，買了別墅搞完裝修，他那五百萬只剩下一半不到。
“看你要多少古董，還有古董的價值，要交三分之一。我的古董都是真品，價格比較貴，上百萬一件的不在少數，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季陽說道。
韋俞明陷入爲難之中，一百萬一件就得交三十萬押金，他還剩下兩百三十萬。這點錢只能拿六七件上百萬的古董，根本不夠他充場面。
就算摻一些假貨，那也得達到一定的比例才行，二十件才一件真品人家怎麼玩。十件一真這個比例已經比較低了，再低估計吸引不到那些富豪。
“有沒有便宜一點的，幾十萬一件的古董？”韋俞明問道，這時候他才漸漸體會到做生意的難處。
“我可以幫你看看，到時候儘量給你多弄幾件便宜的，衝一下數量。不過便宜貨太多也不行，你怎麼也得買個三五件百萬級別的，否則人家玩着沒勁。”其實他還不清楚那一百多件古董的價值，打算週末去李園，找那老頭鑑定十幾件出來。
“可是我買了別墅，錢已經不夠了，還要買一批假貨回來。你那邊不能少收一點押金，百分之二十行不行，我可以用別墅做抵押。”韋俞明想了一個辦法，如果這個古董會所開不成，那棟別墅對他來說沒什麼意思。
“別墅抵押，到時候我跟你去看看，沒問題的話應該可以。”季陽不好太爲難他，而且這年頭地價不斷飛漲，弄一棟別墅也不錯。
按季陽的想法，韋俞明之所那麼快搞定別墅的問題，多半是他爸幫忙。人家就是搞房地產的，買一棟別墅肯定很容易，而且質量應該有保證。
“要不現在就去看看，我那棟別墅離這不遠，格局不大環境很好。很多退休的教授，老師，老幹部都喜歡在那邊買房，費了不少勁纔買到的。”韋俞明說道。
“週末再跟你去，我還要上課呢。”季陽說道。
“也行，週六我打電話給你。”韋俞明道。
聊完之後，韋俞明帶着小弟去農家樂吃飯，而季陽則和胡雯回課室。路上，季陽思索着鑑定古董的事情，怎樣才能降低風險。
主要是不知道那老頭的來歷，貿然拿出十幾件古董，難保不會出事。季陽想過之後，決定先想辦法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免得對方是個黑子。
“季陽，你怎麼還跟韋俞明一起玩啊。”胡雯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們不是一起玩，而是做生意，不然我哪來的錢請你吃飯。”季陽稍微透露一點信息，想免去胡雯的嘮叨，誰知她卻更加擔心了。
“你們兩個做生意，該不會是那種事情吧。”胡雯把韋俞明當成小混混，小混混能做什麼生意，無非是收保護費放高利貸之類的。
韋俞明在東都一中雖然有名，但知道他家底的人卻不多，難怪胡雯會這樣想。要不是姜玲告訴季陽，他也不知道韋俞明家裡這麼有錢。
季陽見她一臉擔憂，想逗一逗她：“對啊，就是那種事情，很賺錢的。”
胡雯的臉色頓時變了，停下腳步瞪着他道：“你怎麼能爲了一點錢做犯法的事情，被人抓到怎麼辦！吃穿差一點沒關係，等你考上大學，以後自然可以賺到錢了。”
她以爲季陽真的在收保護費，心裡十分失望，以爲季陽是個虛榮的人。連帶剛纔吃的那些菜，都想吐出來還給他，讓他清醒一下。
季陽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不過看見胡雯一臉認真，擔憂的模樣，心裡卻有些感動。本以爲只是朋友關係，現在季陽反應過來，兩人豈止是普通的朋友。
“跟你開個玩笑，我都還沒說是哪種生意，你急什麼。”季陽帶着慣有的笑容。
“那你說，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胡雯質問道。
本來還想逗一逗她，見她這麼認真，季陽反而怕傷了她的心。萬一弄出什麼誤會，到時候解釋不清楚就麻煩了，但也不能說是賣古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