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頭骨裡的聲音

何青眉似乎從我的眼睛察覺出什麼,伸手摸了下巴故意說道:“你不是笑我下巴有木灰吧。”

“等下你就知道了。”

正說着,狗爺把從江城湖面撈出來的頭骨拿了過來。我站了起來,接過頭骨,掃瞭望天洞四周,看了半天沒發現血屍,問道:“血屍哪裡去了?該不會讓它跑了吧。”

狗爺道,阿秀說看着太醜,放倒第四口空棺材裡面去了,找了個蓋子給蓋上了。

我道,那就沒事。

何青眉見了頭骨問道,這頭骨你們一直帶在路上,是爲什麼?

我先比對了三個頭骨,黑罩子裡面的兩個頭骨,眼窩裡面似乎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黑點,好像蠶卵。而何青菱這個頭骨上面卻沒有發現,我心中一驚,何青菱如果是瓊花蟲的第一代宿主,爲何在她的頭骨裡面沒有發現蟲卵,難道已經被人取走了?

我道,青眉,你別難過,這事情詭異的程度至今無人得知,事到如今我告訴你,這頭骨和第一頭棺材裡面的屍骨,就是你姐姐何青菱。

狗爺驚道,不是她奶奶嗎?

我道,就是她姐姐,瓊花蟲的第一代宿主,何青眉那時在幻象之中見到的四個人,三個在這裡,第四個在白水村放着。

何青眉沉默不語,許久才道,我看到的幻象之中,的確有一個是我的姐姐,這是千真萬確的。

狗爺喊道,阿秀,這個頭骨你能聽嗎?

高大女子走來,道,這個頭骨有些年份了吧。

何青眉奇怪道,我姐姐失蹤才幾年的歷史,怎麼會有些年份了。

我安慰道,可能是落在什麼地方,幾年的時間相當於幾十年的時間。

我更加確定何青眉其實不是當代人,而是睡了很長時間,只是在她深睡的時間裡面,時間對於她而言是停止了,而悠悠衆生還在生活繁衍。

狗爺像我介紹了這個高大老女人,全名刀文秀,是小雞公嶺的阿秀巫婆,能夠從一些頭骨裡面聽到一些聲音。

刀文秀身材高頎,倒也符合狗爺的品位,如今年老皮皺,當年是個美人胚子,不知道狗爺是怎麼睡上她的,這學問,以後要找狗爺好好學一下。

何青眉極力控制自己,在真相揭露之前不能亂了自己的思緒,但身子不由地發抖,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

刀文秀左手託着頭骨,搖頭道:“起碼有七十年了,不像是燒出來的。”

我拍拍何青眉的手。

刀文秀右手拍拍頭骨,猶豫了一會,放在了耳邊,聽了一會,額頭慢慢沁出了汗水。

從骨頭之中聽出留下來的聲音,我是第一次見到,頗爲有些好奇。

狗爺拿出一塊紅布,遞給刀文秀,刀文秀接過擦擦額頭的汗水,道:“這頭骨充滿了怨念,我聽不出來什麼。但是有個聲音反反覆覆地在迴盪,妹妹……”

何青眉再也站不住,晃盪兩下就要倒下,我急忙扶住,才勉強讓她站着沒有倒下去,只覺得她全身冰涼,好像多年沒有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我的心揪了一下。

狗爺道,你再聽聽。

刀文秀道,這聽骨很費體力的……

狗爺不高興了,說我多年都不求你,就求你一次了。

拿着紅布幫刀文秀擦額頭的汗水。

刀文秀將紅布收起來,點點頭,阿狗你說的話我都幫你辦,我只對你一個人好,別人求我我可不幹……

狗爺有些臉紅,打斷刀文秀長篇大論,說還是趕緊聽一下。

刀文秀將頭骨翻了一邊,自己換一隻耳朵在聽。

望天洞慢慢地安靜下來,洞口飛過兩隻小鳥。

嘟嘟嘟……噠噠噠……

刀文秀伸手在上面敲了幾下。我猜想這敲打的聲音十分有韻味,可能是運用了振動的原理,藉此來窺探頭骨隱藏的秘密。從着頭骨之中聽過裡面的聲音,想想肯定是耗費精力難以摸索的一門絕技。

刀文秀嘴巴在動,

忽地擡起頭道。

“她只說,我這麼做是爲了妹妹,希望妹妹幸福的意思。”刀文秀將聽到的聲音說出來,臉色白刷,大口喘氣,身子一晃,狗爺上前將刀文秀接住。

刀文秀讚道,阿狗,你是不會讓我摔倒的。

何青眉接過頭骨,低頭不語,走到第一口棺材前面,將頭骨放上去,正好接上,成爲了一個完整的人。

我安慰道,現在找到了你姐姐的屍骨,也算是一件幸事,你不要傷心。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姐姐的屍骨收殮,送回你的家裡去。

何青眉還是一聲不吭,安靜的讓我害怕。

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這樣的一個女子,好像從來沒有熟悉過,只是過路的陌人,如同一朵幽谷的蘭花一般。

狗爺過來喊我,讓她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

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就走開了。

我的心裡面複雜,這瓊花蟲黑煞教的秘密,對於青眉而言是莫大的委屈,而且牽連着姐姐的死。

這瓊花蟲有三個步驟,第一個是送屍體進來的人,第二個是把棺材擡進望天洞的鬼猴,第三個步驟是人偶師帶走四個頭骨。

如今這人偶師已經跑了,鬼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有一個線索,就是找出是誰送屍體進來的。

我看了一眼郭雲鳳,有些懷疑這事情跟他有關,蟲族郭家的人出現在這裡,我沒有理由不懷疑。

………………………………

這時,沈皓天醒了過來,看着郭雲鳳,嘲諷道:“郭老太,你好啊。”

郭雲鳳笑道:“大家都在這裡了。都不虧就是了。”

沈皓天自己受傷不輕,不好翻臉,笑了兩聲,靠在石頭上接着休息。

我罵道:“好你個老太婆,我要是鎖在囚車裡面永遠出不來,那不是完蛋了嗎!”

郭雲鳳矮個子,擡頭看着我:“你是我兒子的朋友,我不會害你的。嘿嘿……這不是出來了。”

狗爺呃了一聲,目瞪口呆,我把前因後果跟狗爺一說,狗爺點點頭,暗暗對郭雲鳳警惕起來。

我揮一揮袖子,冷笑兩聲,轉瞬一想,我現在還在阮家寨子的原因,郭雲鳳畢竟是阮家村的人,兩面相好就不點破了。

我爲了追查瓊花蟲秘密,不再糾結鎖在囚車的事情,直接問道:“你是郭家人嗎?”

郭雲鳳臉色一變,神思之間變化很快,一巴掌拍在石頭上面,罵道:“我不是……我不是的……若我真是郭家的孩子,也不會被嫁到這裡,而且嫁個一個癱瘓的怪物,生個兒子還要被養成蛇人。”

我驚道:“你果然是郭家的人,那麼這裡的蟲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郭雲鳳搖搖頭:“我不知……知道,我來這裡是逼不得已,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瓊花神蟲。那些東西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個老太婆,嫁到這裡已經是命運對我的折磨,根本不是守在這看守什麼瓊花蟲的。這件事情,或許阮鐵屍知道。阮鐵屍也不是什麼好人?”

郭雲鳳身高一米六不到,原本就是個矮個子,年輕時也不漂亮,被郭家嫁到阮家,或許兩家達成的協議,和親變成最好的方式。

只是嫁給了一個癱子,郭雲鳳的確是個可憐的人。

我問道:“狗爺。阮鐵屍跟你一起進來的,怎麼現在不見了。”

狗爺說道:“在進了黑蛇潭的時候,七星蟲就撲上來。阮鐵屍乘機就跑了,不知道躲在黑蛇潭的什麼位置。只剩下我和青眉,還有老太太一人,在洞穴裡面迷路,怎麼都走不出來。後來,還是阿秀來了。”

“阿秀是怎麼知道的呢?”我更是好奇不已。

狗爺神秘一笑,在進了阮家寨子前,我就感覺到這阮家村和小雞公嶺的其實相差不遠。

狗爺絮叨說完,我才明白。

刀文秀之所以和狗爺相見,是狗爺放出了自己的老鼠,這老鼠和刀文秀熟稔,帶着刀文秀來找狗爺,不過,刀文秀並沒有繞到阮家寨子進入,而是小雞公嶺直接進去。

原來這兩個寨子在大山的兩邊,阮家寨子向陰,小雞公嶺向陽。而黑蛇潭橫跨了整座大山,從阮家寨子和小雞公嶺的禁地裡面都可以進來。

也就是說黑蛇潭這個山洞不止有兩層,而且是南北貫通,兩邊都可以進入。

只是黑蛇潭詭異無比,兩個寨子的人都把自己洞口,當成了禁地。

但是黑蛇潭裡面有些珍貴的蛇種,讓阮鐵屍饞得不行,要進去黑蛇潭,不能從自己的禁地闖進去。

這阮鐵屍就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煉出一個蛇人,讓他從小雞公嶺的洞穴闖進去,然後再退回去,這樣也不違背了祖訓,也達到了自己貪婪的目的。

我點點頭道:“那麼阮鐵屍到哪裡去了,咱們要找他,問出是誰把屍體送進來的。這條線索就斷不了了。”我和狗爺準備去找阮鐵屍問清楚。

何青眉已經將姐姐的屍骨裝好在袋子裡面,準備揹出去,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我們去找阮鐵屍!”

沈皓天睜開眼睛提示道:“那個人說,血屍不是看守瓊花蟲的,而是看什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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