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劉大嬸家,我問她是否真的看見秦叔抓住了一隻口含金幣的黃皮子,劉大嬸說她親眼看見的,那黃皮子還是黃色的呢,跟一般的貓一樣大。我納悶了,既然秦叔抓住了一隻黃皮子,爲何他在我面前又不承認呢?
我之所以要了解這事,一是想確定黃皮子是否真的口含着一塊金幣,那金幣又是不是我在門口撿到的那種,二是想提醒秦叔,上一回他只將已死的黃皮子撿了回來就出現了那麼多麻煩,若現在打死黃皮子搶了金幣,只怕會大禍臨頭,所以我得勸勸他,不要再惹黃皮子了。
這時,身後傳來吳樂樂叫我的聲音,劉大嬸笑道:“你那媳婦又來了。”我無言以對,現在村子裡都知道吳樂樂是我的“媳婦”了,我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以我沒有跟劉大嬸解釋,走出她家,問吳樂樂來找我有什麼事。
吳樂樂臉上飄着一絲陰霾,十分不痛快的樣子,淡淡地說她是來告訴我一件事的,我見她氣色不對,而且又是下午了,她來找我會有什麼好事?所以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問她有什麼事,吳樂樂反問我學費有着落沒。
前幾天吳樂樂不時來我家玩,知道我的情況,看不出來她還挺關心我的。我說學費已經有着落了,吳樂樂問我從哪兒找到錢了,我說上天派神仙給我送錢來了。吳樂樂微微笑了笑,倒是沒有再問下去。
我說你來就是問我這事的?我還以爲你是來借錢給我呢。吳樂樂拿出一個大大的信封遞給我,我接過來,感覺似曾相識,仔細一看,是XX大學的專用信封,而我收到的錄取通知書也來自XX大學,我以爲她把我的通知書給拿了去,可發現上面收件人竟然是吳樂樂。
“怎麼你也收到了這所大學的通知書?”我很驚訝。
吳樂樂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收到時見跟你是同一所大學還嚇了一跳哩。”
難道吳樂樂填的志願跟我是一樣的?
“這或許是天意,”吳樂樂伸出手來,握緊拳頭道:“你逃不脫我的五指山的!”
直接無語。
我們約定同一天去讀大學。
到我家後,母親留吳樂樂吃晚飯,她沒答應,我送她回去。
待送吳樂樂回家歸來,天已經微黑了。
在我們村口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小鎮,一條通往吳村與李家村,當我開着摩托從通往吳村的這條路衝上村口時,遠遠看見秦叔與秦嬸朝小鎮那方向走去,走得很慢,他們身後跟着那隻跟了秦叔五年全身烏黑勇敢而又兇猛的獵狗。
這麼晚了秦叔和秦嬸還要去哪兒?我想問問他們,可是他們很快就消失在夜幕裡了。
這就顯得有點奇怪了,明明看見他們走得很慢的,怎麼一下就快起來了?而且,好像他們沒有抱小孩,那小孩放哪裡了?
回到家裡,母親已經做好飯了,在飯桌上又說起了父親,說他出去這麼久都不回來,也沒一個信息,電話也不打回來一個,是不是遇上什麼意外了,我安慰了母親幾句,心裡也有種不祥之感,七上八下地。
突然,“砰!”地一聲,一陣槍響傳來,驚得我家的那隻貓也瞪大了眼睛,我說這誰在開槍啊?母親說除了秦叔還有誰,村子裡只有他家有銃,剛纔這聲音就是銃聲。
疑惑的是,秦叔在家放銃幹什麼?
沒過幾分鐘,又一陣鞭炮聲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我來到門外,見一縷煙從下院某個地方升起,我覺得意外,這個時候誰家放鞭炮了?過生日還是生小孩?好像那是秦叔家?
我真是好奇極了,正想去看看,大黑像頭牛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我問他怎麼了,他氣喘吁吁地道:“瘋了!瘋了!”我問他誰瘋了,大黑說:“秦叔瘋了!秦嬸死了,好可怕!”
我的心猛地一沉,問現在秦叔在哪裡,大黑說在家裡,我半信半疑,我明明看見秦叔與秦嬸還有他家的那隻獵狗走出村口了,怎麼又回到家裡了?這纔多久的時間啊?
“快去看看!”我與大黑不約而同地朝秦叔家跑去。
遠遠看見秦叔家來了很多人,都是村子裡的人,各個臉色凝重。
在秦叔家門外,有數條血跡,血是新鮮的,有紅的,也有黑的,離門口不遠處躺着一隻狗,全身是血,我走過去一看,竟然是秦叔家的那隻獵狗,這時已經掛了。
走進屋裡,見這間屋裡有好幾個女人,都在低聲說着什麼,臉上皆是驚愕之色,劉大嬸抱着秦叔的小孩,那小孩像是受到了驚嚇還是不喜歡陌生人或者是餓了,在劉大嬸的懷裡哇哇大哭。而牀上躺着一個人,我走過去一看,驚得差點叫出來,竟然是秦嬸!
我之所以會驚駭,是因爲我看見秦嬸雙目盡鼓,明顯是死不瞑目,而且她的脖子處全是血,仔細一看,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問。
女人們立即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得很亂,不過我最後還是聽明白了。
最開始是秦叔家的獵狗突然瘋了,莫名其妙地朝着秦嬸的脖子咬了一口,這一口活生生地將脖子那一塊肉給咬了下來,結果,鮮血猶如噴泉,直射而出,秦嬸來不及慘叫便倒在地上,一命烏乎。
秦叔一見此狀,火冒三丈,抄起他的獵銃朝着獵狗放了一銃,獵狗在門口來回竄了一陣,倒地身亡。秦叔急急去看秦嬸,卻發現秦嬸已死,悲傷地放起了鞭炮。
鄰居聞聲而來,驚愕不已,還沒安慰好秦叔,秦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抱着一根柱子一陣猛撞,大家忙不迭將他抱住,七手八腳地用粗繩將他捆住推到了屋裡。
“砰!砰!砰!”突然一陣重響從另一間房裡傳了過來,我們齊吃了一驚,跑過去一看,只見被五花大綁的秦叔在牀上又蹦又跳,撞得牀又搖又晃,好幾個男人都無法將他壓住。
“這可怎麼辦啊?”劉大嬸苦着臉道:“大人一個死了,一個瘋了,這孩子可怎麼長大?”
大夥也是一陣唏噓。
眼看秦叔就要滾到牀下來,我急忙過去幫忙,突然,秦叔停了下來,睜大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望着我。他眼睛睜得老大,裡面佈滿血絲,額上冷汗涔涔,臉如土灰,嘴脣不斷抖動,我驚愕極了,這樣兒太可怕了,就像是被重刑折磨偏偏無法發出聲來的那種痛苦。
“小……小刀!”秦叔突然叫了一聲。
我心一愣,忙應道:“是我,秦叔,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大夥也齊盯着我倆,很驚訝,這個時候秦叔連自己都不認得了,爲何還認得我?
秦叔緊盯着我,吃力而逐字地說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我忙問:“什麼秘密?”
秦叔沉聲道:“你過來。”
我又是一愣,這個時候叫我過去,他想幹什麼?看他這樣子,明顯是個危險人物,我若靠過去,他會不會像他家的獵狗咬秦嬸一樣一口咬穿我的脖子?
大夥望着我,也爲我捏了一把汗。
我猶豫了五六秒鐘,小心翼翼地朝他靠了過去。
秦叔是躺在牀中央,我將身子朝裡斜傾,不敢傾得太厲害,離他半米的時候便停住了,秦叔擡起頭,不斷地喘着粗氣,頓時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我想收直身,但又覺得不好意思,只得僵硬着身子問秦叔要說什麼,秦叔一直努力地將頭往上擡,最後在我耳邊輕聲說:“你的身邊——有個——不是人……啊!”話未說完,秦叔驚叫一聲,頭突然落了下去,接而雙目一瞪,魂魄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