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藍藍的話令我吃了一驚,車頂怎麼會有狗?莫非斷頭就是被那隻“狗”給踢下車的?
我清楚地知道,一隻狗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趴在車上,並且這輛車還在飛速前進。先不說車頂上到底是什麼,且稱它爲活物,而在這漆黑的夜裡,又是在車開着的情況下,那活物出現在車上,我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活物非比尋常,就如斷頭,是邪物;二是,那活物的主人在車裡。
而如今,這車裡只有兩個人,我和秦洛櫻。
我朝秦洛櫻看了一眼,漫不經心般地問:“你——有養寵物嗎?”
“不養,怎麼了?”秦洛櫻朝我看一眼,似笑非笑。
我說:“車頂上有一隻小動物,你若有興趣,把它抓下來當寵物吧。”
“哦?”秦洛櫻饒有興趣地問:“是什麼動物?”
我說你不打算停車出去看看嗎?秦洛櫻聳了聳肩,沒有絲毫想停的意思。但是,她沒停,前面於封的車卻停了下來。秦洛櫻只得將車停下,從腳下拿出一瓶可樂邊喝着邊望着前面。我見車裡有一大箱可樂,便問:“你帶這麼多可樂幹什麼?”秦洛櫻說:“我喜歡。”我說,我聽人家講,可樂有殺精的作用,莫非……秦洛櫻頓轉頭朝我望來,冷冷地問:“你想說什麼?”我說沒什麼,見於封下了車,便也去推車門準備下去,可推了兩天,車門紋絲不動,我朝秦洛櫻看了一眼,示意她開車門,她眼睛盯着瓶中的可樂,對我熟視無睹,我只得說:“開門,我要下去。”秦洛櫻依然望着瓶中的可樂,慢吞吞地問:“你剛纔說什麼,可樂有殺精的作用?”
“是有這麼一說。”我感覺到一股冷氣在空氣中流落。我太大意了,怎麼會跟她同坐一輛車?可她是手段極殘忍的陰陽師啊。
果然,秦洛櫻突然揚起手中的可樂瓶子將裡面的可樂劈頭蓋臉地便朝我倒了過來,像淋水一般,全倒在我的頭上和身上。我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可樂瓶生氣地叫道:“你幹什麼?”秦洛櫻說:“殺殺精,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要殺也要殺你這隻妖精!”我用力將可樂瓶朝她那邊扳。
“砰砰……”一陣聲響從車窗傳來,我轉頭一看,見是於封在敲車窗,忙和秦洛櫻雙雙放開手,秦洛櫻這才按了開門的按鈕,於封朝我和秦洛櫻看了一眼,臉色怪怪地,我忙問他出什麼狀況了,於封說:“前面有條河,你要不去河裡洗洗?那個瘋小哥說前面很長一段路沒有人家,也沒有旅館。”
我下了車,朝路下面一看,果然有一條河,在黑色的夜裡,水呈黑色。我從車裡拿出一隻手電筒順着一條小路走到水邊,用手電筒一照,河水潺潺,水清澈見底,並且這條河也並不大,不過一丈來寬一米多深,算是一條小溪吧。我說就在這裡洗了,從車裡拿出衣褲來到河邊,脫着只剩下一條褲衩跳進了水中。
河水清涼,好不舒爽。
在我們家鄉也有一條小溪,我在小時候經常與小黑去溪裡捉螃蟹摸魚蝦,黃昏時就一塊兒去溪裡去洗澡,溪水冰涼,倒在身上非常愜意。因爲溪水旁常有人經過,又有大媽大嬸去洗衣服,很小的時候都是脫光了在水裡跑,稍大一點懂得害羞了才穿一條褲衩。再大一點,因爲害羞,就不去了。沒想到如今能在條河裡重拾兒時的記憶,真是令我感嘆萬千。又頗爲傷感的是,不知不覺,我已由當初光着屁股的小毛孩變成了一個要面對重重困難與危險的大男人,白駒過隙,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我想,我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把現在要做的事情做好,不然,再一眨眼,我們就都老了。
飛快地擦完身子,正準備上岸,突然,一個黑物從下游慢慢遊上來,成圓形,乍看像是一隻球,那東西是逆遊而上,定是有生命的,莫非是鱷魚?我嚇了一跳,但定睛一看,又覺得不對,鱷魚頭哪有這麼圓?這分明是一顆人頭!
頭待近了我纔看清,果然是一顆人頭,頭髮很長,可看出來是一名女子的頭,詭異的是,其除了頭,脖子以下全在水裡,並且,是背對着我的。
四周驟然寂靜了,我突然意識到,那是一隻鬼,並且是水鬼!我的思維差點凝固,慌忙朝岸上游。在水裡,我想我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水鬼,因爲,陰陽刀這時根本就不在我身上。我在來河裡前將它放在了鍾靈兒手中。
就在我奮力要朝岸上游時,我發現,幾乎在一瞬間,我的四周猛然全是人頭!
“靈兒!”我大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朝岸上游,才遊了不到半米,我的心猛地一沉,有東西抓住了我的腳!是一隻手!指甲極其鋒利,深深地刺進了我的肉裡,我忙去踢,那隻手猛地一用力,我驚呼一聲,便被拉進了水中,眼前驟然灰暗一片,河水立即灌進了我的嘴裡,我骨寒毛豎,雙腳不斷去踢那抓着我的手,拼命朝水面上遊。
“桀桀……”耳邊傳來一陣怪笑,陰森至極。
終於,那隻手放開了。我只覺得身子一輕,忙衝出水面,抹掉臉上的水,放眼去找岸在哪個方向,可這一望,我怔了半晌,我離岸邊已達一丈之遠!我又環顧四周,赫然發現,我身在一條十分寬闊的河中。我意識到,我已經不在開始的那條河裡了!
難道又進入了一個幻境裡?
我正驚詫,嘩啦一聲,一個人從水裡冒了出來,我正想一拳揮過去,發現竟然是鍾靈兒,忙將手收了回來,驚道:“靈兒,你怎麼來了?”
鍾靈兒朝四處張望了一眼說:“我們先上岸再說。”
我見鍾靈兒臉色蒼白,像是喝了不少的水,而且她好像不會游泳,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我抱着她朝岸邊游去。可是,那條岸看似是離我們一丈之外,但是遊了半晌,依然還沒到達那兒,好像我們遊,那條岸也在遊。我問鍾靈兒:“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們又遇上鬼撞牆了?”
鍾靈兒說:“你假裝那條岸就在前面。”
我便閉上眼睛,心裡唸叨:“岸啊岸,馬上到我前面來。”邊唸叨着朝那岸邊游去,奇蹟出現了,那條岸竟然不再流動,當碰到岸時,我抱起鍾靈兒忙不迭爬上岸,只感覺身子驟然輕了很多,仰面倒了下去,如釋重負。
鍾靈兒也坐在地上,仔細地環顧四周。
我吃力地坐了起來,朝鐘靈兒看了一眼,只見她全身都溼了,衣服緊貼着身子,呈現出她那玲瓏妙曼的身姿,頭髮也溼漉漉搭在肩上,就像一朵出水芙蓉。
鍾靈兒也看了看我,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又將話嚥了下去,估計是覺得我的目光太猥瑣了吧。我抹掉臉上的水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也來了這兒?”
“估計是那個日本陰陽師搞的鬼。”鍾靈兒說。
原來,鍾靈兒與於封、沐藍藍聽見我叫鍾靈兒的名字,知道我出事了,齊從車裡跳了出來,急匆匆跑到河邊,見我在水中折騰,於封騰身就要朝河裡跳想來救我,被鍾靈兒擋住了,她發現了河中的詭異,不懂陰陽的人進去後也會像我一樣陷進河中,並且有可能永遠出不來,於封急急地道:“難道我們眼睜睜看着小刀這樣沉到河裡?”鍾靈兒猶豫了片刻,堅定地道:“我去吧。”
於是,鍾靈兒跳進了河中,結果,果然如她所料,這河中不正常。而且,要命的是,她不會游泳。
我責備道:“你不會游泳,又明知這河裡不正常,你還要下來,你難道不怕自己下來後就上不去嗎?”
鍾靈兒說:“我見你很危險,只想救你,沒想那麼多。”
我很感動,這句話看似平淡,可是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情誼,不是每個人所能懂的,試問有多少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救你?我由衷地道:“謝謝你,靈兒。”鍾靈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我又問鍾靈兒這是在哪裡,鍾靈兒說:“我也不知道。這兒恐怕是另一個世界,跟魔笛的世界一樣。”
我進入到這種世界的次數太多了,我保證,這將會是最後一次,因爲,我一旦出去了,絕對要好好警告秦洛櫻,如果她再對我耍這樣的花樣,我就要她永遠後悔!
一陣冷風吹來,我只覺得臉上一涼,豆大的雨便落了下來,沉重地打在我們身上,竟然有一絲絲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