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的考察團隊員驚呆了,事實上當嬰兒現身時大家就驚呆了。一般儺祭請的神靈都是以儺面具或是雕像替代,就像江西萍鄉儺舞之前請一種叫“小太子”的人偶。沒見過有活生生的人,何況還是個嬰兒。
至此,這場夜祭終於透出最詭異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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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們吟唱一番,那個抱着嬰兒的巫師將嬰兒轉過身,背對着衆巫師,然後揭起嬰兒的後背衣服。一個嬌嫩的小小後背露出來,被火光照着,散發着自然肌膚的瑩光。背部似乎有個印子,不過考察團隔得遠,而且火光一照色彩淡化,更加看不清楚。但那羣巫師猶如看到世界上最興奮的事情,發出更大的轟然喝彩聲,然後齊齊行禮。行完禮後,圍着火堆又唱又跳,十分邪異,散發着一種魑魅魍魎的氣息。
羽衣飄飄,面具斑斕,吟唱聲古老樸實,彷彿時光倒退了幾千年,回到原始巫術時代。考察團一干人等,看得眼睛發直,連思想都彷彿停止。
忽然,林子裡鑽出一個人,加入到巫師的隊伍裡,模仿着他們的動作也是又跳又唱。考察團各人大吃一驚,以爲是團裡某人,一會兒纔看清楚,原來是一直跟着大家的蟠龍寨傻子。自從進入秋蟲谷,就沒看到他再出現過,大家還以爲他已經回去蟠龍寨了。
那些陷入癲狂的巫師開始並沒有發現多出一個人,依然舞得淋漓盡致,敲鑼打鼓的巫師首先發現,音樂戛然而止。沒有音樂伴舞的巫師們也停下動作,終於發現自己隊伍裡多了一人。他們的臉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但從身體一震,還有四處張望的腦袋,可知道他們十分驚愕。
那傻子無所察覺,依然圍着火堆興高采烈地跳來跳去。巫師們冷眼看他片刻,然後聚到持手杖的巫師身側細聲低語。首巫對抱着嬰兒的巫師揮揮手,後者會意地抱着嬰兒隱到石頭後。
持手杖的巫師對敲鑼打鼓的巫師招招手,然後指着繞着火堆跳舞的傻子。敲鑼打鼓的巫師走過來,揮起鼓槌狠狠地打在傻子的後腦勺上。傻子“啊”一聲軟倒在地,同時林子裡也響起“啊”的一聲。
許莉莉着急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那聲“啊”早已傳到巫師耳朵裡,他們齊齊偏頭看着許莉莉藏身的方向,火光照着他們臉上僵硬的面具,透着一股生冷狠意。許莉莉將頭埋得很低,汗如雨下。考察團其他人也是心驚肉跳,大氣不敢喘。
那羣巫師沒有說話,只是交換着眼色。敲鑼打鼓的巫師走向大石頭旁邊,彎腰打開一個麻袋。而其他巫師則腳踩火堆,火苗被他們踩得一暗,看來他們是要弄熄火堆。
王東心裡有種不祥之感,連忙衝梁平做手勢,意思是撤。手勢一個個地傳過來,大家貓着身子,悄悄地離開藏身處往回走。這時林子裡火完全滅了,周圍漆黑一片,大家心裡也是黑沉沉的。周圍忽然十分地安靜,安靜得只有高空樹葉被風吹拂的簌簌聲。這種安靜似乎包藏着禍胎,讓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許莉莉頻頻回頭看着身後的黑暗,生怕有什麼東西忽然就冒出來。結果沒留意腳下的路,其實留意也沒有用,黑燈瞎火只能憑着感覺走着。她的腳踩進石頭罅隙,差點跌倒,她心裡着急,用勁地抽腳,可能方向不對,結果只覺得一陣疼痛。走在她身側的盧明傑顧不得再隱藏行蹤,摁亮口袋裡的電筒。向玉良幫忙扳開卡住許莉莉腳踝的石頭,讓她把腳抽出來。
忽然聽到旁邊的馬俊南一聲長長的抽氣,三人回頭一瞥,幾條顏色鮮豔半米來長的蛇正蜿蜒而來,動作很快,蛇信子在空中一卷一舒,蛇眼裡閃爍着兇狠的光。頃刻,嘶嘶聲已傳到耳邊。
向玉良渾身一震,手裡不免用力偏差,被扳開的石頭又重新契合,卡住許莉莉的腳。三人都慌了手腳,可是越慌越容易出錯,許莉莉的腳怎麼也抽不出來。馬俊南一看他們三人僵在那裡,連忙又回身,拉住許莉莉的雙手,也顧不得會弄傷她,用力一扯。許莉莉尖叫一聲,但腳終於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