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追索真相之十二(2)
遠遠地看到,前面現出火光,隱隱還有人聲傳來,徐海城大喜,在這裡看到篝火還能是其他人嗎?他加快腳步,彎着身鑽過灌木。忽然腰間一緊,似是被什麼東西抱住,跟着雙腳就離開地面。等他回過神來,只看到腳旁的吳春波瞪大雙眼尖叫着,瞳仁深處映出自己的影子,還有捆着自己腰部的巨大蛇身。
蛇身蠕動着縮緊,徐海城只覺得腹腔欲爆,眼睛快要脫眶而出。看不到蟒蛇也看不到吳春波,只有一種瀕死的焦灼不安,再也無法知道考察團在4月18日發生的事情,再也無法知道方離是否還活着?
吳春波的驚叫聲將森林的寂靜擊碎,傳到營地那邊,那裡人聲稍停,然後更多的奔跑聲傳來。嘩啦啦的樹枝拂動聲,很快地,救援隊的士兵拿着槍衝了過來,一看到蟒蛇,想到死在它手裡的兄弟,頓時個個紅眼,舉起槍瞄準它頭部。蟒蛇今天吃過子彈的虧,也是滿腹恨意,纔會在救援隊營地附近逡巡不去。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眼看一場血戰勢必難免。
蟒蛇學聰明瞭,舉着徐海城掃來掃去,頓時讓救援隊投鼠忌器。不過蟒蛇一分神,勒住徐海城的力量小了,他緩過勁來,掙扎着拔出腰間的刀用力一割。蟒蛇的鱗片很堅硬,這一割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但讓它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鬆。徐海城落下,蟒蛇纏着樹幹逃逸。
待徐海城落出射擊範圍,救援隊一陣急掃,只見落葉紛紛,樹枝折斷,卻不見蟒蛇半點鮮血。士兵們哪裡肯放過它,其中一個率先衝過去,好爲慘死的兄弟們報仇。但他錯估了蟒蛇的實力,剛鑽過樹林的他被蟒蛇尾巴重重地一掃,槍從他手中掉下,整個人跌倒地上,其他人被他一擋,身子微挫,蟒蛇尋着喘息機會,逃得飛快,簌簌聲不絕於耳。
士兵們回過神來,握緊槍還想再追,班長大喝:“別追了。”
部隊紀律嚴格,跑到前頭的士兵停下,不情不願地回頭看着班長,說:“班長……”
“我知道你們都想替死去的兄弟報仇,但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並不是來殺掉蟒蛇,而是尋找考察團成員。”班長看出部下不樂意,“我不會忘記家棟與福明的仇,這條蟒蛇我們留着以後收拾。”
“其實,”吳春波小聲地說,“想殺蟒蛇,最好在它吃飽後,因爲它的食量很大,有時候吞入超過體重的食物,它就會被撐得動作遲緩。”
士兵們沒在深山裡呆過,所以不懂蟒蛇的習慣,聽他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吳春波又說:“其實蟒蛇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撩人,不過現在跟你們結了仇,它就會跟你們糾纏到底。”
班長又哦了一聲,說:“原來如此,都怪我一個手下,他當時看到蟒蛇就嚇着了,就直接開槍了。對了,”他盯着吳春波與徐海城,“你們是什麼人?”
徐海城胸部還是疼痛難忍,掙扎着爬起身,拿出證件晃了晃,又指着吳春波說:“這是帶路的獵戶。”他掃視着在場身着迷彩服的軍人。瀞雲駐地部隊派出一個精英班,總共十人外加獵戶席二虎和一個軍醫,總共十一人,可是現在只有八個士兵,個個滿臉悲慟與憤怒。徐海城特別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當小張出事的時候,他的心情跟他們一樣。
“發現考察團沒有?”
“找到其中一個,不過他好像病得不輕……”排長欲言又止,“你跟我回營地就知道了。”
徐海城心臟狂跳幾下,滿心期盼地想這個會是誰?離營地約五十米,他恨不得一腳跨過。到營地了,班長帶他進其中一個帳篷,裡面正襟危坐着一個男人,他的期盼頓時化爲烏有。徐海城認得他叫向玉良,是南浦大學的民族學教師。他神情癡呆,嘴巴唸叨個不停,額頭正中有個眼狀的疤痕,乍看之下還以爲他另外長着一隻眼睛。
徐海城好奇地問:“他在說什麼?”
班長搖搖頭,說:“聽不懂。”
徐海城將耳朵湊到向玉良嘴邊,只聽他反覆地嘮叨:“幽靈……來了……幽靈……死了……幽靈……活了……幽靈……走了……”
幽靈?又聽到這兩個字,徐海城按住向玉良的肩膀,說:“向老師,你還記得4月18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向玉良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嘮叨着。徐海城深深地嘆口氣,只希望向玉良能清醒過來,告訴他4月18日後考察團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像許莉莉一樣,只有十來個字:4月19日,萬蛇谷,幽靈,死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