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工作環境讓顧一笙忘記了前幾日的一切不順遂,不知道是否是陸景琛的特別授意,她的辦公座椅靠背上是柔軟的軟墊,靠在上面可以柔軟的恰到好處的包裹住她的後背,呵護她的傷口。
同事們也都是一片和諧,只是顧一笙總覺得她們在對她微笑的示意的時候,總有些別的異樣的情緒在裡面,好像有什麼話說似的,但是又好像很怕她。
不過能夠有工作做,意味着可以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吃飯,她是快樂的,好像回到了從前一樣,她在想,等到第一個月的工資下來了,她就在附近組上一個小房子,從陸景琛的那個小公寓裡搬出來。
座位上的座機忽然響起,她連忙接起來,電話那邊傳來張琪甜美客氣的聲音:“顧小姐,陸少請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還真是不讓她安生,怪不得他們都在偷偷的說,陸景琛是一個精明的人,絕對不會付給你勞動力不等的薪酬。她鼓鼓嘴,站起身來。
“陸少,你找我?”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一張燙金紅底的邀請函擺在桌子上,“打開看看。”陸景琛的手指還在鍵盤上敲着,沒有擡頭的對她說。
顧一笙打開邀請函看了看,是陸爺爺的70大壽的壽宴邀請,地點就在陸家的別墅後院,邀請的賓客估計也不會有泛泛之輩。
“今天晚上別安排事情,我帶你去買一身合適的禮裙。”
她盯着自己的帆布鞋發了一會呆,在這個辦公大廈裡,她確實就像一個端茶倒水的小妹一樣。
怪不得大家都覺得她親切,要是換做自己易地而處,也覺着親切。這麼樸素平凡穿着布鞋來上班的設計師,可能只是她一個了。
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參加宴會一定是要給她撐起門面才行,雖然那日參加設計比賽的時候,季晴送給她一件新衣服,但是,那個價格的衣服和陸景琛的阿瑪尼站在一起,恐怕連提鞋都不配。
連他的司機和助理都是穿着普拉達上班的,座位名義上的陸太太,她不能給他丟人。
“好的,我下班後在大廳等你。”
鍵盤上的手指一頓,旋即目光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爲什麼要在大廳,你在躲什麼?”
顧一笙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她只是他的擋箭牌而已,當然不想把這個身份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她斂了斂神色說道:“我只是不想讓周圍的同事覺得,我是走了你的後門纔來這裡工作的。”
“難道你不是?不是來走了我的門路纔來到這裡工作的?”
走他的門路,便當真讓她如此難堪?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登時讓顧一笙生了氣,她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陸少,我是爲什麼找不到工作走投無路的,你最清楚,若沒有監獄裡的那段黑歷史,我可能還不屑於在你的手下工作,我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不是你口中靠臉上位的花瓶,請你措辭尊重我一些。”
什麼時候都是,別的可以不在乎,尊嚴和臉面她不能不要。
“我想顧小姐可能是誤會了,我記得,好像在我們初見的時候我就說過,唔,說什麼來着。”陸景琛手指抵在太陽穴的位置,好像沉思了好久:“對,我當時就說過,我對你這種類型的,沒有興趣。”
‘啪’辦公室的房門被髮出了一聲巨響,這響動把外間的張琪都嚇了一跳,他的門,誰都沒有摔過,今天真是撞了鬼。
陸景琛的臉色很難看,這個女人總是有辦法讓他的心臟膨脹到瀕臨爆炸的地步,聽慣了讚美和順從的他,何曾受過這等待遇,簡直不可忍受。
他努力的放鬆心情,拿起手邊的一個黑色的文件夾看了兩頁,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便把文件夾甩在桌面上。
這個世上,只有兩個女人在他面前可以如此的放肆,一個是她,另一個,是那個遠走高飛的女人。
那個時候正是整個陸氏開疆擴土的大時代,他一直努力的把自己全部的能量都注入到商業中來,自己的二弟陸景寧懶怠,如果他不迅速成熟起來的話,只怕陸氏會被後起之秀拍在沙灘上。
外人看來都以爲是他想壓住弟弟的風頭,表現自己,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不然的話年紀輕輕如何能做到摒棄一切,把一個在國內剛剛站穩企業龍頭的腳跟集團,發展成了一個全球都有連鎖的知名企業。
而面對着質疑,誤解,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她。爲了那個小鳥依人的女孩,能夠強大到給她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翅膀。
然而,這樣的付出換來的仍然只是一張機票,他這麼驕傲的人,第一次紅了眼眶就是在機場,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飛機起飛消失的一片碧藍,忍了又忍,才把淚水重新憋回眼眶。
從此以後,少了一個會笑的陸景琛,商場上多了一個鐵血手腕的陸少。
“陸少,下班了您有什麼安排?”助理在他還在發呆的時候重新爲他衝了一杯熱的卡布基諾,他不喜歡喝涼的咖啡,要是忘記更換,恐怕今天她就是今天他心情不好的替罪羊。
他看了張琪一眼,端起溫度適中的咖啡,恢復了平常的冷漠:“今晚把車子留給我,你們按時下班。”
“好的。”聖旨已下,張琪被赦免了自由,心裡歡快的好像有一萬隻兔子在歡騰,但是面色上仍然掛着職業客氣的笑容,悲喜根本不能從表情上看出來。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張琪的笑容才慢慢的爬上了嘴角。
她路過大廳的時候,看見那個叫顧一笙的姑娘孤零零的坐在角落,她想走過去問問她是否需要什麼幫忙,剛走了兩步就停下來。
還是算了,好不容易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她可以聚聚會看看電影,這個女人的事情八成是和陸少有關。
那可是一個不好惹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