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先讓她厲害厲害,顧一笙不動聲色的自斟自飲,另一隻手暗暗的抓住了凳子上的信封一角。
希望這個女人等一會兒還能有這樣的架勢跟她對峙,只是以她的瞭解,只怕她這層皮一旦被扒掉,馬上就會心虛的慌了神。
她抿了一口茶,悠閒的說:“打擾了白小姐的安養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看你珠圓玉潤就知道,簡少把你養的很好,只不過,我想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呢?”
果然,白碧萱剛剛僞裝的好涵養瞬間就消失不見了,激動的指着顧一笙的鼻尖喊道:“你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不得我和晟風一點兒好是嗎!當然是我們倆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周圍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老闆或者是雅客們在這裡小坐,對於她這麼大的聲音,都投來了譴責的眼神。
就連和她背對背坐着的簡晟風都有些安奈不住了,幾乎想要起身把她壓下去,要是被人看出來她是誰,豈不是連帶着他簡少都丟了面子麼。
可是面前的這個黑衣男人卻用眼神時時刻刻的警告這他,休想輕舉妄動。
“我這麼問是有道理的。”顧一笙打量着她的肚子:“這回我離你這麼遠,你可不要爲了毀屍滅跡再訛詐我。”
說完,手指了指頭頂:“我可是特意挑了錄像的攝像頭底下的座位坐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幫我作證的。”
白碧萱輕蔑一笑,那又怎樣,一樣的招數,她從來不用第二次,何況她已經離開了簡晟風,沒有必要在鋌而走險:“只可惜,你的一腔大實話,只能跟我控訴控訴,還能有誰信你呢?有人信你的話,你也不至於一個人在監獄裡呆上那麼久了。”
她做作的抱緊了肩膀:“聽說,那裡的人都特別可怕,空氣也特別潮溼,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蟲子鑽進去你的耳朵眼啊、”
“看看這個。”顧一笙也懶得廢話,和潑婦吵架,用遠沒有贏的時候,更何況,她也沒有必要在這種地方跟着她一起丟人現眼。
s市認識她的人多了,無論是從前的名媛小姐,還是後來的陸氏少董的女朋友,她可丟不起那個人。
信封鼓鼓的,白碧萱眼神有些猶豫,她心裡有些猶豫了,試圖通過顧一笙保持微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但是她沒有,只能猶豫的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個小型的p3,還有幾張照片在裡面。
“不妨聽聽,說不定有驚喜。”她又拿起水壺,朝自己的杯子裡又續了些熱水:“不過我先奉勸你,別試圖毀壞了這些寶貝兒,我是笨,和你比少了那麼一些賊心思,但是我絕對不會傻到這些東西只有一份,備份我早就留好了。”
她猶豫的把耳機扣在耳朵上,顧一笙端着蓋碗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真應該拿相機把她此時的表情都錄下來,簡直比畫畫的油畫板還新鮮。
從面色紅潤,到面色慘白,再到變成了不健康的蠟黃色,如果不知道mp3裡裝的是什麼,還以爲讓她聽的是鬼故事呢。
“你……”女人強忍着怒火,滿臉是汗水的問她:“你給我聽這些,是想要什麼!要錢,還是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
錢算什麼,人又算什麼,她不會以爲自己還對那個讓她家破人亡的人有什麼感情,想要用這些威脅她離婚吧?
“你少廢話,你說到底要什麼就是了,是要我和簡晟風離婚?還是想要我給你錢,給你車,還是什麼,你纔會把這些東西的底板都還給我。”
“不不不。”顧一笙連忙揮手:“白小姐誤會了,我不是要這些,只是,我聽白小姐的意思,簡少也是你的一個保護傘而已,你看起來,也不像是當初在我面前表現的那麼深愛他嘛。”
簡晟風,你在身後聽見了嗎?你妻子就是這麼喜歡你的。
白碧萱當然不知道在她身後坐着一個即將就要爆炸掉的炸彈,只是着急解決掉眼前的大麻煩。
這個耿祁伸,真是坑死她了,一直自詡是這裡的老大,沒有人敢在他頭上動主意,手下的小弟又多,不會有什麼事。
可是,被拍到兩個人一起進了酒店就算了,電話竟然還被人錄了音。
“據我所知,耿先生在s市可是一個神秘的人物,白小姐神通廣大,竟然認識了這麼多讓一笙望塵莫及的前輩們。”她的手指拂過第一張照片,是在她神色匆匆剛剛鑽進麪包車裡的時候:“白小姐的神情這麼緊張,而且孕婦雖然已經過了3個月的危險期,但是走這麼快,還是很危險的。”
白碧萱在也受不了了,一切如顧一笙料到的那樣,她的氣勢軟了下去:“一笙,之前算是我對你不住,我不應該一時之間鬼迷心竅故意摔下樓梯去誣陷你,更不應該在綁了你去試圖勾引陸景琛,我真的是糊塗了,你放過我,別和簡晟風說,求求你。”
“本來我是不打算難爲你的,放了你當然可以。”但是,話鋒一轉,顧一笙的表情變得凌厲:“我從監獄出來之後,你可曾有一天放過我?你這個女人,已經無藥可救,當初你爲了能夠混跡進上流社會,不惜答應了黑老大耿祁伸做他的女朋友,之後因爲終究地頭蛇上不得正經的檯面,所以你才攪和進了我的家庭。”
說的越多,四個人的表情也都有了明顯的變化,白碧萱幾乎就要跪地哭泣了,而顧一笙卻越來越自信的侃侃而談。
背對着她們坐着的兩個人,一個仍然在悠悠的衝着茶水,一板一眼,只是盯着面前男人的動作的眼睛更加的謹慎、
而簡晟風,他恨不得馬上就站起來給這個女人一個嘴巴。
他簡晟風在s市呼風喚雨這麼多年,身邊有過那麼多女朋友,但是還從來沒有一次是讓女人擺了他一道,都是他甩的別人。此刻他心裡的羞辱感和憤怒快要到了滿格的狀態,幾乎就要爆炸掉。
其實對於顧一笙,他不是沒有喜歡過,而且這段時間她竟然過上了比跟着自己更好的日子,讓他從心裡感覺就有些不舒服,今天竟然親耳聽到白碧萱親口承認,當年都是她一手策劃的騙局。
心狠手辣到爲了自己把孩子都葬送了的地步。
他簡直不能再忍!但是對面的男人示意他安靜,也只好繼續安靜的聽下去,看看還有什麼爆炸性的秘密。
“請。”阿飛突然出聲,倒是讓簡晟風晃了晃神。輕輕的拿起杯子,卻明顯沒什麼心情喝茶,有些心不在焉。
白碧萱低聲問她:“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的,是陸景琛,是陸景琛對不對,可怕的男人。”
她萬萬沒想到,陸景琛竟然對顧一笙是動真格的喜歡,從上次她勾引他來賓館卻鬧了那麼大一個難堪,她就該想到的。
“看來,你還是老樣子,白碧萱,你現在根本就沒有一個要和我好好談的態度啊,嘖嘖,這蜂蜜柚子茶算是我浪費了。”
旋即,轉身站起來就想要走,低頭瞟了一眼信封,“這些,就留給你做些紀念,我不需要這些了。”
白碧萱急忙站起來,因爲起來的過於着急險些跌倒,顧一笙下意識的頓住腳步,回過神來扶了她一把。自己也被自己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旋即搖了搖頭,她也許天性就是如此,永遠都當不了惡人。
“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做。”白碧萱真的是被嚇壞了,臉上的驚慌失措擋都擋不住。
其實顧一笙只是想讓人知道當年的事實,不要真的把她當做一個壞女人就好,至於別的,她做不到那麼絕。
她猶豫的看了看簡晟風的位置,只能大概看見一個輪廓,算了吧,都在一個城市,以後面不了還要見面,鬧的太尷尬對誰都沒有好處。
她重新坐下來,慢悠悠的掏出錢包結了賬,“其實我只是想通過這個告訴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該好好收斂收斂心性用在正經兒的地方上了。”
“當年的事情我不願意再去回憶,別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願意提起,你若有成心,以後少爲難我就是,安安分分的過你們的日子去。”
白碧萱淚眼漣漣的點頭,準備離開,只是,她剛剛把那錄音的mp3和一摞子的照片放在信封裡,頭頂就伸過來一隻大手,把信封抽走了,猝不及防。
“誰?!”她嚇了一跳,肩膀劇烈的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不信封搶回來,一擡頭,卻看見了簡晟風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表情。
白碧萱回過頭看顧一笙,在看看站在簡晟風身後,那個有些眼熟的冷峻男人,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顧一笙,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陷害我?”似乎是不可思議,她的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此時充滿了血絲,幾乎都要瞪出來:“你故意把晟風叫來的是不是!”
對這樣的做法,顧一笙不是心機婊,做不到輕描淡寫,尤其是看見孕婦在自己眼前這般悽慘,就算她是曾經最狠毒,也是自己最恨的人,也是無法冷酷:“我只是想讓這件事的孰是孰非大白於天下,除了這件事,其他的我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計較。”
“你不是已經有了陸景琛了嗎,清不清白還有什麼要緊!”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白碧萱,難道作爲一個女人,你就不知道尊嚴二字是如何寫的嗎?清白?對你來說這個詞是不是天底下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她冷靜的一板一眼的說:“我告訴你,白碧萱,人活的是一張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能夠讓人知道我顧一笙不是一個那樣的人。”
果然人不能太善良,東郭先生的故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這就是一隻隨時會咬人的狼,算了算了,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爲什麼,今日的茶喝的她整個人都很沉鬱,好像心裡堵着大石頭似的。
“顧小姐,陸先生的車已經到了。”阿飛從簡晟風的身後走到顧一笙身邊,既然信封都已經捏在應該看一看的人的手裡了,他的任務也算是完美完成。
阿飛幫顧一笙貼心的打開了玻璃門,她客氣的對他說謝謝。在一擡頭,難得的看見阿飛的眼神裡有了一絲類似於溫柔的情感,這讓顧一笙感覺很驚訝,幾乎懷疑是自己看花眼了。
等她再要看他一眼的時候,阿飛已經把別在胸前的墨鏡架在了臉上,恢復了從前那樣冷酷的樣子。
顧一笙的善良,確實讓阿飛心裡有了一絲異樣的情感,也許是很久沒有接觸過女孩,今天,顧一笙在面對自己最大的仇家的時候,表現出的那種善良和大度,讓他不知不覺的想起了那個他心裡最喜歡的人。
如果她還在的話,也會這麼的善良,總是會在世界裡發現陽光的吧。
他坐在副駕駛,司機依照陸景琛的囑咐,先把顧一笙送回去。
“不開心?”
顧一笙輕輕的搖搖頭。
“那是很開心?”
仍然晃了晃腦袋。
“阿飛,怎麼回事?”顧一笙的表現讓陸景琛有些心裡沒底,他設計的結局可不是這樣的,顧一笙這個表情讓他覺得,好像剛剛被證據挾持的人是她,而不是白碧萱似的。
只是在反光鏡上看了陸景琛一眼,並沒有回頭的說:“一切都很順利,只是顧小姐太善良了,她看白碧萱是孕婦,並且已經很可憐,就放了他們一馬,沒有再去追究。”
鏡子裡能看見陸景琛微微皺起的眉頭,他深知這個老同學的人生格言是一句話:給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這麼多年,就算是被他收購的那家公司的老闆都要跳樓了,他都會在他跳樓之前跟他簽好轉讓合同。
所以連忙的補了一句:“但是信封在我們走的時候已經握在簡晟風的手中,再怎麼樣,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只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事。”
陸景琛聽阿飛這麼說,才鬆了一口氣,阿飛不怕他,所以又補充了一句:“這畢竟不是商戰上,顧小姐也不是生意人,你別太難爲她了,我倒是覺得,她這種後天學也學不來的寬容和良善,是比什麼都重要的。”
看了他一眼,陸景琛會意,安慰的把她的手心包裹在他的手裡。
“爲什麼你手心上都是汗水。”小小的手掌在他掌間握着,不知爲何現在濡溼了一片,他緊張的問着。
是白碧萱嚇到她了?尤其現在顧一笙的臉色一點都不好。
“不是。”顧一笙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景琛你能不能找個地方先停一下車子!”
“怎麼了?”
這個呆子,她在心裡暗自咒罵道,她剛剛喝了那麼多茶還能幹什麼啊。
“我要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