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順之父子
好一會兒這些人才掙扎着醒過來,一個個都是悔恨萬分+咬牙切齒+痛哭流涕,在一陣痛罵後逐漸意識到痛罵是沒用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夥人不愧是精挑細選的將士,他們很快冷靜下來,先是一致推舉押運副隊長代理押運隊長,然後在代理隊長的帶領下把押運隊長安葬了,接着大家回到小酒店商量辦法,唐赤陽和他的同伴們也在酒店中。
“我們還是回去吧,東西都丟了,回去接受懲罰吧。”一個士兵說。
“不是還有白鹿嗎,我看我們應該繼續前進。”另一士兵說。
“還前進啥呀,隊長大哥都沒了!”
衆人一頓七嘴八舌地說着,你說你的理,我說我的理。代理隊長也拿不定主意,想不到什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只能任憑大家在那裡爭論不休。
北書被吵的都煩死了,忍不住大喊一聲:“都別吵了!”
這一聲倒還有效,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都看向北書,北書沒想到自己的一聲有這麼大威力,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好一陣尷尬,一個士兵忍不住說道:“你不讓我們說話了,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個…”北書腦中靈光一閃,說道:“我看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前進,一路回去報信。”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都低頭默默思考着,北書也不知道這個想法怎樣,也就悶不做聲。
好半天代理隊長說話了:“雖然這個方法看似不錯,但實行起來,有點麻煩,因爲我們要留下大部分人押運白鹿,只能派幾個人回去,而且主力隊員不能報信,需要保護白鹿,其他隊員武功差些,如果有人阻止我們的人回去報信,那豈不糟糕。還有胡大人只認識幾個主力隊員,還得鑑定真假,耽誤時間。”
大家想一想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又都低下頭。
“這個好辦。”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衆人向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是那個唐赤陽說的,他站起來說道:“我想,我可以幫到你們。”
“哦?”代理隊長臉上充滿了驚訝和懷疑。
唐赤陽冷淡地看了一眼代理隊長說道:“你們是胡總督派來的吧?”
“是又不是又怎樣?”代理隊長警惕地問道。
唐赤陽表情依舊平靜似水,他瞥了一眼代理隊長說道:“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以幫助你們去送信,我的父親是兵部職方郎中,奉上命來浙江巡查軍務,我叫唐鶴徵,字赤陽。”
代理隊長驚呆了,他皺着眉頭道:“有何憑證?”
年輕人同行的一箇中年人從懷中取出一方官印,遞給一旁的隨從,隨從恭敬地接過官印走上前來說道:“看看這個。”
代理隊長拿過官印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不得不信來人是欽差大臣,只好跪倒在地說道:“小將有眼不識泰山,望大人見諒。”其餘人看隊長都跪下了,也忙跪倒在地。
中年人擺擺手讓大家起來道:“這件事倒也不全是你們的錯,你們隊長也是個好漢啊!”中年人嘆息道:“敵人太狡猾了,而且武藝高超。”
中年人又溫和地問道:“你們丟的是什麼?”
代理隊長想了一下回答道:“回大人,這件東西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
“哦。看來它很神秘啊。”中年人呵呵地摸了摸飄逸的鬍子,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那你們就押着剩下的那隻白鹿上路吧,這回千萬不要有差錯了。”中年人嚴肅地說道。
“小將知道,一定加倍小心的。”
代理隊長正要帶着大家出發,就聽唐赤陽說道:“等一下,你們留下一個人和我們回去。”
代理隊長不解道:“小將敢問這是爲何?”
“這你不需要多問。”唐赤陽冷冷道,他指了指北書:“就他了。”
什麼,爲什麼是我?我不要和你走,我要去京城,我還要見皇帝呢!誰樂意和這個毫無人性的傢伙走呢。北書用不情願的懇求目光看向代理隊長,代理隊長像沒看見似的,他立刻乾脆地答道:“是。”然後對北書說:“兄弟,你就跟着公子吧!”之後招呼其他士兵大步走了出去。
北書真是憤怒啊,憤怒,憑什麼把自己留下了,那個沒人性的唐赤陽幹什麼就選中她了,她好倒黴啊,倒黴透了,這一下又回到起點了。
其他三個人已經走了出去,那個唐赤陽則慢慢地向她走來,一張比戚繼光更加完美的臉上卻是毫無表情,這傢伙是想幹嘛。唐赤陽走到北書身邊,丟下了一句:“我們也走吧。”之後向外走去,北書只好硬着頭皮跟在他的後面。
一輛由兩匹白馬拉載的精緻馬車平穩地馳騁在寬闊的官道上,兩名駑手熟練地操控着白馬的速度和方向,只聽見馬蹄蹄在路面上傳來噠噠噠的聲音,在這輛馬車的後面是一個瘦小的騎士,他笨拙而緊張地駕駑着座下那匹馬以跟上前面的馬車,樣子有點滑稽。
車廂內並肩坐着的就是唐赤陽和他的父親兵部職方郎中唐順之,一個冷酷陰沉的青年人,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車廂裡點着極淡的薰香,樸素的坐墊,整個車廂裡簡樸大方。“赤陽,你爲什麼要帶着這個士兵,爲父實在看不出他有值得帶在我們身邊的理由。”唐順之問道。
“因爲我發現了一件事情,你知道,那個**並沒有完全將我迷倒,我感覺這個傢伙有問題。”唐赤陽顯然發現了什麼,他那深不可測的瞳孔深處裡帶了滿滿的自信:“我覺得帶着他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馬車繼續在路上奔跑着,天空的西方是一道紅色的晚霞。
傍晚時分幾個人入住了一家普通的客棧,吃過飯後,要了三間房,北書心想,最好是那兩個隨從一間,唐家父子一間,然後自己一間,嘿嘿,最好不過了。正在想着呢,唐赤陽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北書,過來,你和我一間。”
啊?不會吧,北書驚呆了。
“怎麼?不樂意。”唐赤陽皺眉道。一道寒冰似的目光掃了過來,北書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道:“不是,不是,我哪敢啊,我是有點受寵若驚了。”趕緊跟上唐赤陽的腳步。
兩人進去之後,唐赤陽順手關上門,“幹什麼?”北書驚恐地叫道。唐赤陽詫異地瞟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北書自知失口。
“誰家晚上睡覺不關門。”唐赤陽又瞟了她一眼,似乎看清她的心思,撇嘴道:“放心,雖然你長的蠻像個女人,但我對所有的男人都沒興趣。”接着自己脫了外衣上牀倒下了,然後努努嘴:“那是你的被褥。”
“哦,可是我睡哪?這隻有一個牀。”北書看着僅有的一個牀哭喪着臉說道。
“你還想睡哪,當然是地上。”唐赤陽不耐煩道。
“哦。”地上就地上吧,北書鋪好自己的被褥,就一頭睡過去了。
夢中自己在和爸爸媽媽哥哥一起吃飯,爸爸媽媽都不停地向她碗裡夾她愛吃的香辣蟹,哥哥還吃醋了,然後北書就大發慈悲地施捨給哥哥一隻自己碗裡的香辣蟹。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着,這時闖進一個黑衣人一腳就踢到她的腰上,她疼的大叫起來。
這下也讓北書從睡夢中醒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怎麼還不起來!”
“是你踢我的嗎?”北書沉着臉問道,腰部傳來隱隱疼痛。
“是我。”唐赤陽冷笑道:“你還想怎地。”
是啊,自己又能怎麼地,北書默默地低下頭,踢了就踢了唄。但是忍不住一陣委屈,一股酸酸的感覺涌上眼睛,開始有淚花在眼睛裡打轉。
“喂,趕緊給我起來,還想讓我們等你?”唐赤陽又是狠狠地說道。
唐順之站在門外聽到了他們的話,略顯老態的臉上是一副難過和無奈的表情,他搖了搖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