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當一個人的心理和生理都到了潰散之時,如果遇到了比他慘上十倍的人,他就會覺得自己矯情又無恥,三個小時後陳昊唯就遇到了。

初遇安遲的時候,陳昊唯以爲自己遇到的是屍體,而且死狀怵目驚心,令人作嘔。

陳昊唯離開時帶了很多吃的,只要能保證自己不餓死就行,在這大林子裡不缺的就是水,他找到的水源是一條小溪,一看就是正宗的山泉水,他從揹包裡拿出水壺喝了個痛快,坐在溪邊閉目養神。

陳昊唯不知道自己是做夢還是真聽到了,感覺附近有**的聲音,聲音極細,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他這幾年常年練氣,感觀要比一般人強烈。

他隨着聲音的源頭往上走了一百米,雜草後面一個人躺在那,湊近一看黑色運動裝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燒過,好像被野獸撕過,又好像被車撞過,人不成人,屍不成屍。

那種被水泡過的傷口發出腐爛又腥臭的味道,薰得陳昊唯胃裡翻滾,他強忍着沒吐,關鍵時刻不能浪費糧食。

陳昊唯看了一眼,覺得就算沒死,他也是沒辦法救活的,站在他身邊輕唉,兄弟我沒車沒糧又沒人的,不是我不救你,我無能爲力,看你樣子也活不久了,等我出去後我會幫你報警。

“救我,”活死人閉着眼睛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褲腿。

陳昊唯抻出二根手指把這活死人的手指一個一個扳開,噁心的跑到溪水邊洗手。

洗完後還聞了一下,不知道是屍臭還是腥臭味怎麼也揮之不去,只好速度離開。

走了幾百米後,回頭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他決定揹他回去,就算是屍體也認了。

以至於他現在坐在牀頭都忘不了那個眼神,不是絕望,不是痛苦,是悲觀,是失望,對這個世界的失望。

當他堅苦卓絕的把他背到有人的地方時已經過了三天了。

包裡所有的消炎藥都被他胡亂一氣,硬生生的塞進了這個活死人的嘴裡,最苦的不是揹他的旅程,是他出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看到他們像見到鬼一樣跑了。

他正在心裡唸叨不是我不救你,是天要亡你我也沒辦法的時候那個人又回來了。

陳昊唯拿出他畢生演戲的本領,說他們進山旅遊迷路了,弟弟爲了保護他和狼打了一架,重傷,說得潸然淚下,把自己和別人都感動了,山裡的人還是淳樸善良的。

到了醫院後醫生數十次給他下病危通知書,或者叫他轉院,他都異常冷靜的和醫生周旋,保證了一百次,放心冶大膽冶,絕不醫鬧,甚至寫下保證書手持身份證讓醫生錄像。

心裡對着重症室裡的活死人說,小子我要你做牛做馬都無以爲報,賣身爲奴都不夠,以身相許都不夠。

醫生對這傷也是諸多懷疑,陳昊唯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賣親情和演技雙管齊下,讓醫生在半信半疑中全力強救。心裡苦得要命,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傷成這樣啊。

按常理講,有火傷就該被燒死,有水傷就應該被淹死,有內傷骨折就應該被人揍死,有皮外傷就應該被野獸咬死,可是他偏偏沒死,讓他給遇到了。

睡了足足一個多月,這安遲才醒來,陳昊唯看見他醒來時那種高興沒法形容,就好像是自己養大的兒子。

嗯重新給了一次生命也算兒子了“醒了,這一個多月你也醒過,但就那麼一會,我都沒見着你又睡過去了......”然後把他救了他的光榮事蹟說了一遍。

“當爹當媽都沒我這麼苦,我這一個多月照顧你不知道多累。”

他自顧自的說着,很怕他再睡過去,然後嗝屁了,他想要的感恩戴德,他找誰要去,哪怕他要死,也得聽他說完,就算感恩幾分鐘,那也算感了。

“謝謝。”

我,我草,就一句謝謝,我不讓你痛哭流涕,涕泗滂沱,你也不能這樣無關緊要的回答吧,老子救條狗還會搖尾巴呢?老子內心很受傷,非常受傷。

想到必竟把他當親兒子養的,臉上只好笑眯眯的問:“想吃點啥~不行,你只能吃流食,我去給你煮點小清粥。”沒辦法兒子只能寵着。

“謝謝你了。”安遲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笑臉,聲音嘶啞又幹澀。

陳昊唯這才明白,人家一個多月沒說話了,適應不了這開口發聲“等着我的小寶貝。”

想明白了陳昊唯幹勁十足的飛跑出去了。

收好東西陳昊唯在辦安遲辦出院手續,拿着這些厚厚的單子他痛心疾首。

這幾年賺的小錢和趙小芸給的鉅款全給搭進去了。

“要還的啊,要還的啊。”陳昊唯拿着單子敲着安遲的頭。

“好的。”安遲笑臉答。

“小易啊,爲了恭喜你出院,晚上哥帶你去個地兒玩。”

安遲告訴他,他叫陳易,陳易好幾次提起他比他大一歲,陳昊唯還是自作主張的他爲哥他作弟,命都是我撿回來的,還不得我說了算嗎。

到了出租屋內,陳昊唯丟給他一套衣服,洗乾淨打扮帥氣點,晚上帶你去開葷。

“謝謝哥”陳易打開水龍頭熱氣和水霧填滿了浴室:姐姐對不起。召娣因爲他死了,屍骨無存,他哭了,十六歲以後他沒哭過,僅此一次他陳易再也不會哭了,從此沒有姚安遲只有陳易。

在掉入地下河的那一刻,他心神渙散,用最後一絲的意志把召娣帶了下去,他死死的抱着她,她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他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來,全身劇痛,像被火車碾過,像被巨火燒過,比千刀萬剮還痛,他無視自己的痛覺,哪怕下一秒死了,他也要找到召娣。

強撐着坐起來,右腿大腿一動就痛到轉心,一呼吸也痛,他只能無視再無視,他四處張望,他的召娣呢,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

他慌了感覺天旋地轉,肝膽俱裂,不是生理性的,是心理上的他被這種可怕的心理折磨着,剛站起來他就倒了,他用爬的,就算爬着他也要找到她,最終他還是倒在了那個小溪邊的草堆前。

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他只要有一口氣就要找到召娣,哪怕找到一片布衣,一塊骨頭。偶爾醒來睜開眼,旁邊有什麼吃什麼草根樹葉水草地,他一定要找到召娣,那是他不能死的理由也是這種理由和意志讓他一直吊着一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要死了,他在心裡說道他安遲不後悔,不後悔這樣死去,不後悔所作所爲,只後悔沒有保護好召娣。

在他心神潰散之時,他摸到了布料,是穿在人身上的布料,他想活下去,爲自己活,但太累了,他沒辦法睜開眼“救我。”

被那人扳開手指後,他知道自己沒救了,能感覺到那是一雙嫌棄的手,他怕他弄髒了他,聽到了他在溪水裡洗手的聲音,他迫使自己睜開眼,他想看一眼在人間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想看看這讓人失望的世界。

“小易怎麼洗這麼久。”

“來了。”陳易看着鏡中的自己,這張臉是模糊的,但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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