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夢醒不知身何處(下)

恍惚之間,李苦兒的意識從昏睡中逐漸甦醒過來。通過已然恢復的知覺,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硬木牀上。

這是怎麼回事?

他回記起剛剛自己在那個詭異的紅色空間之中,正要與那名神秘人物見面。隨後,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吸力給硬生生的拽了出來。

似乎,這纔是現實世界吧?那麼,之前他是在哪裡呢?

隨着思維的快速運轉,他忽然急切的想要坐起身來,然而試着提了提身體後,卻發現自己彷彿生了一場大病似的,渾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連動動手指都嫌困難。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房門忽然嘩啦作響,接着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

艱難的睜開眼睛,經過短時間的適應之後,李苦兒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睜大眼睛,滿臉欣喜的看着自己。

“大哥哥,你終於醒啦!”小姑娘拍手笑道。

李苦兒粗粗打量了下屋中環境,簡單樸素的擺設勾起了昔日與弟弟在李家屯相處的回憶,多麼的相似啊!再看看小姑娘那甜美的笑容,不由心中一暖,回以微笑道:“小妹妹,是你救醒我的麼?多謝你啦!”

小姑娘搖手道:“不用謝,不用謝。大哥哥你好些沒有?”

李苦兒點點頭,溫言道:“好多了,就是不大有力氣,還下不得牀。”

小姑娘捂嘴笑道:“那是自然,你一下子昏迷了十天,連一粒米都沒有沾,自然沒有力氣了。”

“什麼?”李苦兒聞言大驚,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十天,那丁小鶴他們怎麼樣了?

“小妹妹,這裡是哪裡啊?離天野坡遠麼?還有,我怎麼到這裡的?”他問道。

“你的問題還真多。”小姑娘被他一通亂問問得有些發慌。

李苦兒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也頗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是我不好,一下子問了這麼多,叫你爲難了。”

“呵呵,沒關係,”小姑娘莞爾一笑,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充滿了陽光。“既然大哥哥想知道,那瑤兒就一件一件說與你聽。”

“原來她叫瑤兒。”李苦兒暗暗想道。

“恩,先回答哪個呢,”小姑娘掰着手認真說道:“這樣吧,瑤兒先給你說說這是哪裡。從大的說,這裡在漳州地境,屬於秦山山脈。”

李苦兒暗中鬆了口氣,還好,仍舊在秦山山脈,那離天野坡應該不會太遠。

“從小的說,這裡叫無塵谷,是爺爺起的。自從瑤兒記事起,就住在這裡啦,不過這裡不常來人,除了幾個爺爺的朋友外,大哥哥你還是第一個進來的呢。”

“真的麼?”看了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李苦兒有種說不出的親切,他輕聲道:“大哥哥也很高興能夠認識瑤兒!”

小姑娘甜甜一笑,道:“瑤兒也喜歡大哥哥!”隨後又說道:“吶,剛纔你問我,是怎麼到這來的,瑤兒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是爺爺進山採礦把你帶回來的。至於你說的那個天野坡,瑤兒就不知道了。”

李苦兒點點頭,沉思片刻,對瑤兒道:“好瑤兒,能告訴大哥哥,你爺爺他現在何處麼?大哥哥想感謝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我爺爺?他就在這啊。”小姑娘回頭觀看,發現爺爺沒有進屋,小聲嘀咕道:“臭爺爺,又做什麼呢,也不知道進來,真是的。”

“呵呵,光顧着和你大哥哥說話,到現在纔想起爺爺來,還好意思埋怨,這可不公平哦。”說話間,一位白鬚老者邁步進得屋來。

瑤兒一見跑了過去,拽住老者的衣袖撒嬌道:“就是爺爺不對嘛,大哥哥剛醒,需要好好休息,哪像您,就知道欺負瑤兒。”

老者看着孫女,一臉慈愛,呵呵笑道:“喲,誰敢欺負我們瑤兒啊,爺爺這不是來了麼。”

李苦兒眼見救命恩人便在身前,連忙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被瑤兒瞧見,搶先攔住。不得已,只好躺着對老者說道:“晚輩李苦兒見過前輩,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老者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一邊,不作理會。

李苦兒愕然,不解之下,擡頭向瑤兒求助。

小姑娘見狀心知原由,狠狠瞪了自己爺爺一眼,氣道:“爺爺,你幹嘛,沒聽到麼?大哥哥在謝你呢!”

孫女發話,老者不敢不聽,百般不願之下,勉強應了句:“知道了。”

瑤兒朝少年歉然一笑,隨後衝老者努了努嘴,裝模作樣的說道:“大哥哥你不知道,我爺爺小氣得很,他是記恨瑤兒把他的丹藥送給你吃了。”

老者臉上一紅,忙反駁道:“爺爺我哪裡小氣了,否則,怎會不和你計較此事。”

瑤兒做了鬼臉道:“是嘛,就不知道,方纔是誰急得連鬍子都快燒着了呢。”

被點中要害,老者羞惱交加,一時之間卻又無話可說。

李苦兒聽得明白,心裡過意不去,是故朗聲道:“原來如此,實是晚輩之過,害得前輩失藥。想來這丹藥必是珍貴之物,李苦兒不敢妄言如何,只求前輩能夠告知丹藥出處,晚輩日後便是粉身碎骨,也會尋來歸還的。”

老者斜眼瞥了瞥他,不屑道:“就憑你?”

李苦兒神色一滯,不卑不亢道:“不錯,或許以晚輩如今所能,根本無法完成此事,但只要前輩言明情況,晚輩定會全力以赴。”

老者撇撇嘴,譏笑道:“說了也是白說,算了。”

不待李苦兒再作答覆,瑤兒搶先說道:“大哥哥,你不用管他,我爺爺就是這個樣子,明明那破藥丸放着無用,卻就是捨不得救你。說到底,都是他的不對。”

李苦兒搖搖頭,對老者道:“既然前輩認爲晚輩無法補償您的損失,那便把我這條命拿去吧。”

瑤兒急聲道:“大哥哥你糊塗啦,休要胡說!”

李苦兒道:“我的命是前輩救的,前輩覺得不值,自然可以拿回去。”

老者冷冷的盯着他,沉聲道:“你認爲我不敢麼?”

李苦兒仰頭與之對視,不帶半點懼意。瑤兒看着兩人,心急如焚,但又沒有辦法阻止。

過了好半天,老者才悻悻收回目光,嘟噥道:“誰想要你命啊,你又不值錢,殺了還叫我家瑤兒傷心,對我有什麼好處?”

李苦兒也長出一口氣,恭聲道:“多謝前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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