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打女人

“你總算回來了!”東澤面色壓抑着怒氣,冷嘲熱諷的擋在欒之面前,欒之卻連看都未看他一眼,徑直大步往殿裡去,東澤眉梢當即就是一挑,快步追去:“你人在東海,設哪門子的結罩……”

“弓月呢?”欒之截話,完全不給東澤再說下去的機會。

“這個時辰……”東澤更氣了,卻知此時不是發火的時候,皺門沒好氣的道:“在你的寢殿做杯子吧。”

欒之抿了抿脣,心裡有種不安感,未再說話,猶豫了一下立即向自己的偏殿行去。

沒錯,就是弓月一直以爲是小狸貓住處的寢殿。

門一開,小狸貓正在狼吞虎嚥,一看欒之這般衝進來,驚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手裡的茶點都失手掉在了地上。

欒之深吸一口氣。

沒有弓月的氣息。

閉上目,欒之踏回後殿,原本明明是衝進來的,此時腳步卻不由的放緩了,他慢慢的走到普陀大明鏡前。

半晌,才伸手去拂。

就像是必須要知道一件極有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實一般,雖沉重,卻並沒有遲疑。

畫面搜尋,畫面跳轉,畫面閃動。

直到被他抓到那一抹清影,直到他看見一個紅衣女子的後背,伸手掏進弓月的心裡去,直到看見水鳳揪着弓月的衣領,直到看見弓月被煽出界外,直到看到弓月出了界外之後,他的結罩才晚來一步將遠塵山封印起來。

畫面恢復了一片寧靜。

欒之深深的閉上了眼。

遲了。

他遲了。

這些天來,弓月夜夜睡在他枕邊手邊,他夜夜爲弓月調理神識,想的是什麼爲的是什麼他從來都不讓自己去揣測自己的真正意圖。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他不止是幫她調理神識而已,他還知道明明可以很快調理好,但他就是放緩了速度,在心裡引導自己是爲了讓弓月慢慢恢復,莫要太過突然,畢竟凡事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做神仙的來日方長。不在乎多費些時辰。

他想着將來的某一天弓月有可能會將所有的記憶都恢復如常,他也很想等到那一天,等到清楚弓月的小手指是怎麼一回事。等到清楚弓月這些記憶又是因何而亂,至於替弓月出氣這件事,他沒想那麼多也不曾想那麼遠,想着等到時候看弓月心態如何。一切以弓月感受爲準就好。

於是他這些天來,就在弓月身上下了個訣。但凡弓月的記憶有所大的波動,無論他人在哪裡,都會立即感應得到。

今日他人在南海,他感受到這波動。

他以爲弓月記憶恢復了。

他不得不承認。當時立即將結罩護住遠塵山,是怕弓月記憶恢復後承受不住這個刺激離開。

他突然間不想去想自己爲什麼不想她離開遠塵山。

出了殿,東澤攔住了他:“你要去哪?”

“透透氣。”

東澤嗤了一聲:“你有什麼氣可透?你別又是因爲她。你上次替她擋了天劫你還沒有給個交待,你現在……”

“我要給誰交待?我上無父母下無妻兒。我向誰交待?”欒之挑眉看他:“我替人擋了幾道天雷罷了,這算得了什麼大事不成,難道我還要召告九重天召告六界蒼生,說我欒之替玄蒼的未來君主擋了一下天劫?”

“……”

欒之微微一笑大步而出:“我要去找水鳳透透氣,替他老子好好教育教育他這個混賬。”

東澤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水鳳和紅索來過了?你爲了找她,你又動了普陀大明鏡……”

欒之已遠去矣。

芭蕉妖洞並不難找,這四海八茺,但凡有人出沒的地方,只要他欒之想找,還從來沒有找不到的。

他路上想過了的,叛烙現在也不在遠塵山了,八成是帶着弓月去芭蕉妖洞討個公道,此時倒時甚感欣慰,覺得當時留叛烙在一清宮也算明智。

這小子傻歸傻愣歸愣,動起手來水鳳也未必沾得到便宜。

想到一會他再一趕至,那水鳳和紅索定然再無半分勝算,欒之就覺得手癢的很。

等他到得一方大水大湖邊之時,那芭蕉妖林就在對岸遙遙的散着濃郁到化不開的妖氣了。

此時天上朗月皎皎,欒之眯眼看着對岸的芭蕉妖林,施術沉心靜氣,不消一會兒就探出了芭蕉妖洞的位置。

未免打草驚蛇,他掩了仙氣,踏入芭蕉妖林的時候很是鄙視,且不說芭蕉妖從來都被他瞧看不起,單是紅索這芭蕉妖林的景緻就差的太遠,就是和玉帝的後園都差了好大一個檔次。

他當然不會拿這些地方和他的遠塵山相比,他從來不覺得這四海八茺有哪個地方可以和他的遠塵山相比。

樹枝高而嶙峋卻無美意,鋪下一層一層的葉子來,擋風可以,但也會無形的將妖氣匯聚起來,是以紅索的這個芭蕉妖林纔會妖氣如此沖天。

這般密集,自然也是擋光的。

九重天人縱然掛着清月,但踏在這林中卻是伸手難見五指,欒之拿了夜明珠出來照明,一點點向妖氣最盛的地方靠近。

不出百步,血的味道讓他皺了眉。

早年遲霖愛鼓搗些戲本子,曾寫過許多狗血故事。

有一次他偷看,遲霖那篇段子寫的是一個女妖愛上一個凡人,爲了和那凡人匹配成雙,使盡渾身解數引誘無數少年郎,足足吞下了九十九顆人心,就差一顆就可修煉成人之時,卻是發現自己一直愛慕着的陪伴着自己的口口聲聲和她海誓山盟的男子,竟然是個斷袖,最終難以甘心,將那男子的心生生掏了出來吞了下去,修煉成人的那天。卻又吞劍自盡。

他當時震撼至極,這女妖吞了九十九顆人心還沒成人,就算要取那男子的性命,卻也不用吞下讓自己成人吧,成了人有何意義,壽命立即就有了盡頭,哪有做妖活的長久。更狗血的是修煉成人之後立即就吞劍自盡。

他至今回想起來都萬般敬佩那般清淡的遲霖也能琢磨出這麼一出血淋淋的情仇來。

如今在這芭蕉林裡又嗅到血腥之味。難免讓他腦子裡又將遲霖這個故事過了一遍,腦海裡回想的是紅索伸手掏進弓月心臟的畫面,他知道並不是取了弓月的心。知道弓月現在平安並且有叛烙陪着,不然他真要後悔當時在凡塵那兩遭沒直接將紅索和水鳳的靈識打到灰飛煙滅。

想到這些,欒之勸自己要淡定一些平靜一些,出口氣也不能出的太狠。這些人畢竟當年在仙學府求學來着,算來他還是這些人半個師尊。他端的是長輩的身份,教訓教訓讓他們吃點苦頭便也罷了就好。

他走到了芭蕉妖洞前,看着深不見底的洞穴,他琢磨着一會要怎麼捏掐紅索和水鳳的心臟讓這二人好好體會體會這種感覺纔好。

一個呼吸後。他一躍而下。

妖氣越來越盛。

半柱香後,平穩落地。

很快便尋到了石門,闖這種機關對他而言毫無難度。破了陣踏進去行了半程,曲觴流水精緻雅亭間。一片寬敞的洞穴內,一雙男女正雙修修的厲害。

水鳳背對着他,他也認得出來那一身的花袍子,倒是那女子,原本半張臉埋在水鳳的肩窩,聞聲便向他看來,這一看,欒之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紅索,他知道。

但是這張臉,卻是與弓月幾乎一模一樣!

說是幾乎自然就是差了一點,差的那一點就是弓月永遠都不會這樣纏在一個男子的身上抵死般的獻媚,獻媚獻到快與凡塵那青樓的女子無二。

怒火是瞬間就升到不能撲滅的級別的。

他覺得自己心中那個好吃的蘋果被玷污了。

隔着這麼幾丈,他生平頭一遭體會到了什麼叫盛怒,什麼叫反胃。

紅索看見他的那一瞬,眉宇間的媚態也是當即消了個無影無蹤的,渾身劇顫的同時,連忙將迷的五迷三道的水鳳推開,並上手試圖讓他快點清醒認清局面。

欒之卻並沒有因爲她消退了那股子膩味的媚態而心情稍稍見好,他眯着眼看着,腦中就是不能自控的想着紅索居然頂着弓月的臉和水鳳這般親近不說,水鳳這神態居然還甚是享受?

從看到這二人起,他已經確定弓月和叛烙並不在此,但是他也不想立即就走,看這二人纏在一處快纏成麻花的模樣,尤其是紅索居然變的跟弓月一個模樣,他這雙手就要控制不住召道天雷將這二人劈個外焦裡嫩,他爲自己先前還端着長輩的身份下這妖洞甚是氣憤。

他將紅索和水鳳上下一圈又一圈的打量,沉聲都要笑了:“你要弓月的心頭血,居然就是爲了變作她的容貌,凡塵兩遭都沒把你們這一對給拆的米分碎,我和弓月當真是太念舊也太手下留情。”

話說水鳳清醒過來看見來的人竟然是欒之後,和紅索一樣,他也驚傻了。

這二人不怕弓月是自然的,可這二人對欒之——那可真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二人聽着欒之這般言語,誰也不敢說話,也不知該怎麼說話,似乎還沒從欒之突然出現在此這件事上反應過來,皆是目瞪口呆眼巴巴的瞅着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以欒之的修爲和年紀還有身份,眼下委實有些欺負晚輩,可他實在是忍不了了,連靠近都覺得膩味,隔着數丈之遠連召幾個訣根本沒難度,立即就見銀光劍氣大盛,如密雨一般襲了過去,水鳳和紅索且不說心裡有懼,關鍵是這二人根本過不了心裡那個關卡,哪敢向欒之動手。

向欒之動手,別說反擊了,就是反抗也就等同於與天庭作對。

是以這二人只敢躲,連伸手擋一下都怕把劍氣彈回傷到欒之,別管是不是能傷到,單是從他們身上擊向欒之的方向,也就等同於動手了。

這般打法,在這妖洞裡,不出三五個呼吸,水鳳和紅索就已經跪地求饒了。

紅索髮絲凌亂,氣息難勻跪地求饒求放過:“不是帝座您想的那樣!不是那樣的!我與弓月當年在仙學府是非一般的情誼,她當年就贈過我幾滴心頭血的,是她心甘情願的……”她不敢不交待,卻也不敢交待的太多,欒之這般找上門來,定然就是爲了今天掏了弓月心頭血之事。

“心甘情願?”欒之向來打斷別的話從來不覺有甚,可他這此時一截,紅索當場就嚇的發抖,以爲欒之被她給激的又怒了起來,當即磕了下去,再擡首時已是淚流滿面:“是我措詞不當,只是萬年以前弓月贈與我心頭血實在也是有些許因由,但絕對不是我強迫威脅,她自身有秘密,我一直爲她守口如瓶不曾與任何人提及,她念着這份恩情還有我與她之間的情誼,是以我向她討三滴心頭血,她纔會毫不猶豫……”

“什麼秘密?”欒之面色一沉,不由的想到了弓月的小手指來。

“是……是……”紅索當即塞住,面有難色,吱吱唔唔。

欒之捻手就是一道白光,利影劃過,紅索臉頰立即一道血痕。

“你若是認爲我有那個不打女人的風度,你就猜錯了。”欒之淡淡地道。

紅索立即磕下頭去:“我真的沒有撒謊,我與弓月之事的的確確是你情我願,當時她贈與我心頭血其實還不止,她還答應要贈與我仙識的,只是我還沒有去取,她就已經仙識潰散,我當時也只是順手撿了一些回來,至於秘密,我其實真的不知道算不算秘密,不過是弓月當年在仙學府的時候幫各位仙師做了打掃清潔之事罷了……”

欒之一震。

水鳳都震了。

這二人目光倒是一致。

這……這算什麼秘密?!

眼看着欒之又要出手嚴刑逼供了,紅索哭的稀哩嘩啦花容失色:“我真的就知道這麼多而已,就只是知道這麼些,帝尊您都這樣問我了,我哪裡還敢再有欺瞞……”

欒之這才收了手。

倒不是相信紅索。

而是以他對弓月這個人的瞭解,弓月那絕非常人的思維,未必就做不出來這樣暈蒙犯二的賠本之事。

也不完全因爲如此。

還因爲他不由的猜想着弓月如此這般,是不是其實在掩飾的是另一件事,而紅索其實並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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