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重返山谷(上、下)

陳凡站在山頂,默默注視着山腳,紋絲不動,禹穀子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很快就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禹穀子一路上始終是一聲不吭,只一個勁向南狂奔,表情異常凝重,眼中流露出一絲緊張,顯然是心急如焚,無用置疑,他確實有要事在身,而且特別重大,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捨命前往。

“他向南幹什麼?”

陳凡雖然沒有出言詢問,可是心中非常疑惑,一個大大的問號始終在腦海裡盤旋。

藍荒兵敗,國土淪陷,陽翟城破在即,可以說形勢危急到極點,正需要他拼死殺敵,牽制赤荒殿大軍,竭力解開王城之圍,他卻離開戰火份飛的北疆,孤身深入桑公世家的腹,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他想在桑公世家背後另開戰場?”

也許吧,戰爭一直兩殿境內進行,若是將戰火燒到敵人腹,憑藉他化丹後期的修爲,可以神出鬼沒、日行數千裡,到處扇風點火,大肆破壞敵人的基礎設施,攪亂局勢,肯定會讓赤荒殿頭疼不已,也許將部分視線轉移到自己境內,甚至於從前線調集大批高手圍剿追捕。

此招雖然毒辣,但是並不新鮮,按理說藍荒殿均非尋常之輩,應該早就想過,也許早就有大批高手潛伏於各處,不過,桑公千虹心思慎密,一向深謀遠慮,智商遠超常人,絕對早有防備,也許已經佈下了天羅網,也許其他人已經全部失敗。

“難道他想暗殺某一個重要人物?”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出現,陳凡悚然一驚。

暗殺誰?桑公千虹?劍長老?赤龍子?不,那是異想天開,即使是金丹師也不會成功,禹穀子有勇有謀,絕不會如此莽撞。

那麼,他的目標是誰呢?此人的身份絕對非同小可,而且有能力扭轉局勢,難道是一位統兵將領?應該不會,戰爭進行到今天,桑公世家已經取得了壓倒性優勢,再厲害的將領也不能影響全局,除非桑公千虹自動下令停戰,其它任何手段都無濟於事,任何人都無法力挽狂瀾。

陳凡浮想連翩,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糊塗,一片混亂,最後是一片空白,只剩下禹穀子臨走時的那一眼,目光極爲複雜,好像是憂傷,是悲痛,又像隱含着決然之意,似乎還有一絲期盼,一絲神采,讓人既心酸又捉摸不定,無法判斷出真正的含義,也許什麼都有,也許一切都包括在其中。

“也許他真的在昂然赴死,也許這是他最後的訣別,也許這是他最後的一眼。”

不知不覺中,陳凡流下了兩行淚水,不由其來的,心中一陣絞痛,還有滿腹悵然,雖然只見過三次面、兩次短暫的交往,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相互之間並不瞭解,但這一次的印象極其深刻,似乎是英雄相惜。

此時此刻,陳凡已經被他的豪氣、他的悲壯所感染,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每一個笑聲已經深深的銘記於心。

“也許他是一個梟雄,也許他是一個英雄,也許他會幹出驚天動的大事,也許會震動天下,也許以極其悲壯的行爲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他的意志堅如磐石,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英雄者,面對刀山火海依然永往直前,面對強敵依然毫不畏懼,可是自古以來,所有的英雄都與死亡緊緊聯繫在一起,大都是以悲劇收場。

許久,陳凡心中還是一片惆悵,但慢慢化着深深的祝福,祝願他安然生還,祝福他勝利歸來,希望今後還有見面的機會,能夠同飲美酒,能夠共嘯***。

此時已經是正午,太陽掛在半空中,彷彿是一隻碩大的火球,噴薄出億萬縷炙熱的金光,整個世界似乎變成了一隻火爐,空氣好像在燃燒,陣陣熱浪席捲大,每一寸土、每一個生靈都在呻吟。

抹去臉頰的淚水,陳凡漸漸的平靜下來,緩緩轉過頭來,環顧四周,南面是一塊較大的平原,腳下是一座千米高峰,身後羣峰起伏,層層疊疊,山谷中鬱鬱蔥蔥,這裡就是厚土小有名氣的秦雲山脈,山南爲秦雲平原。

回望遙遠的北方,思鄉谷遠在千里之外,心情又變得一團糟糕,他不想再回到那傷心之,不想回憶昨夜的一幕,不想再見到百草堂衆人。

“也許,有些人就是天生軟弱,也許,有些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陳凡收回目光,長嘆一聲,身形一閃,消失在莽莽羣山之中。

幾分鐘之後,掠過密林上空,很快就找到一座小小的湖泊,清洗完手中的野鹿,在岸湖畔就生起了篝火,開始燒烤野味。

四周是茂密的參天大樹,頭頂樹蔭如蓋,遮擋住外界的陽光,一條小溪穿湖而過,岸邊綠草青青,確實是難得的納涼之處,微風吹過,令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密林幽靜深遠,四周寂靜無聲,只聽到木柴在“叭叭”的脆響,黃燦燦的油脂流淌在火中,冒出陣陣輕煙,一股肉香瀰漫了整個湖畔。

翻弄着橫竿,添加幾根樹枝,火苗竄高數尺,歡呼跳躍,陳凡的目光也隨之飄蕩,他心神不定,不知道什麼滋味,似乎什麼也沒想,又像所有的煩惱同時在腦海閃過,而且來回晃動,交叉重現,已經亂成一團麻,分不清,理還亂。

“糟了!”一股焦糊味撲鼻而來,陳凡凝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手中的鹿腿完全變成了木炭,黑糊糊糊的一片,不由搖頭苦笑:“這就是心不在焉的後果,唉,教訓啊!”深吸一口氣,強行平靜紊亂的心情,將另一隻鹿腿放在火中,專心致志的重新燒烤。

吃飽喝足,陳凡橫躺在草上,頭枕一根樹幹,眯着眼睛,翹起了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調,慢慢的,心情逐漸好轉,所有不開心的事件全然拋開,全身心放鬆,悠然自得享受飯後的閒暇,享受微風的吹拂。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進入了夢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笑得那麼燦爛,笑得那麼甜美,笑得那麼開心,如孩子一般眉飛色舞,好象夢到了人生中最得意的美事,遇到了最想見的人。

也許正在做着美夢,夢到自己回到了球,回到了自己的故鄉,看到了昔日的戰友,回到了自己的故居,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自己的爺爺,依然是那麼蒼老,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雖然未曾見過一面,但一眼就明白了,毫不猶豫投入了母親的懷抱,享受從未有過的溫馨。

也許夢到了心中的她,仍然深深埋藏於心中,始終魂牽夢繞,夢見兩人提前兩年相遇相識,一起說說笑笑,一起遊逛商場,一起在公園散步,也許已經兩情相悅,也許正在熱戀之中,也許正在走向婚姻的殿堂。

也許夢到了七位弟子、黑皮、飛鴻,所有的親人歡聚一堂,正在一起吃着熱騰騰的飯菜,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像一位父親似的,目光慈祥,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活潑,心中涌起了無限自豪。

也許夢到了老瘋子,夢到了蒼山子,夢到了夏後子,三位師父依然健在,他們相聚在一起,歡天喜,互道長短,同稱兄弟,一起暢飲美酒,一起交流道術,一起誇耀自己,一起傳授技藝。

微笑漸漸消失,眼角流下了兩滴淚珠,緩緩流到嘴邊,滲透到嘴裡,雙脣顫抖幾下,似乎感到一絲苦澀,眉頭緊皺,鼻子微微抽動,滿臉悲苦。

也許他正在做着噩夢,夢到了自己被虜到厚土,囚禁於蒼山門,夢到了陰陽頂,那九個太陽正無情燒烤着自己,很快就化成一股輕煙,隨風飄舞,夜間的嚴寒達到極致,渾身上下都凍成了冰塊,每一個細胞都化爲冰雹,嚴寒消散,很快又化爲一攤清水。

也許夢到了百慧生,他渾身血淋淋的,在自己懷裡閉上了眼睛,也許夢到了魏目子,目光呆滯,憔悴不堪,夢到了百靈子,時而在祖師堂前跳舞,時而仰天狂吼,依然瘋瘋顛顛。

也許夢到了白雲子、青雲子、藍雲子,夢到了桑公千虹、桑公千蓮,夢到了百許子、百草子、草飛子,夢到了成千上萬的修士,他們正在獰笑,張牙舞爪,凶神惡煞,面目可猙。

也許夢到了禹穀子,敵人將他團團包圍,漫山遍野,劍氣縱橫,他正在與敵人拼殺,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渾身上下都是血流如柱,他猛的回頭,大喝道:“兄長,咱們來生再見!”然後轟然倒下。

“啊!”陳凡突然驚醒,大叫一聲,“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緊接着又軟癱在上,發覺自己渾身大汗淋漓,疲憊不堪,頭疼欲裂,氣喘噓噓,每一個方都痠痛不已。

“我這是怎麼啦?”陳凡大駭,想了片刻,所有的夢境好像被撕成無數個片段,模模糊糊,嗡嗡作響,感到心裡沉甸甸的,一片灰暗,前所未有的沮喪和低沉,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呆呆躺了很久,緊盯着黑壓壓的樹頂,他喃喃自語道:“我不能這樣,我不能消沉下去,我還有弟子,還有黑皮,他們需要我,他們正等着我,我的心願未了,我的大仇未報,我死不瞑目。”

忍着巨痛,強自翻身盤坐下來,等待心境慢慢的平息,然後服下兩枚飛昇丹,運氣調息。

飛昇丹的藥力很快就被煉化,跟隨兩氣流轉於經脈,四周的天元氣蜂擁而至,逐步轉化成自身真氣。

第二天清晨,忽然睜開眼睛,他出定醒來了,真氣洶涌澎湃,渾身透着舒坦,精神煥發,神采奕奕,所有的不適、所有的負面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滿心的喜悅。

一躍而起,深吸一口氣,涼爽而清新,腦袋極其清醒,一掃四周,薄霧依然在樹枝間繚繞,樹頂滴下點點露珠,伸手接了幾滴,舔一下甜美無比,不由開懷大笑:“一年之季在於春,一日之季在於晨,哈哈,好水,好天氣,好方。”

重新坐下來升起了篝火,揀起昨天剩下的鹿肉,一面烤肉,一面思忖今後的去向:“思鄉谷不能再回去了,嗯,應該到其它方走一走,尋找桑公世家的弱點,桑公千虹儘管厲害,但是厚土面積太大,她很難完全控制,嗯,這一次要更狠一點,一定要讓她焦頭爛額,防不勝防。”

“不過,他們的金丹師太可怕了,不僅功力深厚,還有靈劍增強幾倍的威力,即便是修爲相等,我也遠不是對手,嗯,絕對要避開鋒芒,不能正面糾纏,否則很難脫身……呵呵,不着急,對了,先在這裡潛修幾天。”

飯後,陳凡抹去所有的痕跡,奔出密林,很快就來到北面的一座山峰,在山腰開鑿了一座山洞,封閉洞口開始閉關。

雖然有飛昇丹增進功力,但是金丹師的增長極其緩慢,短期內很難大幅度提升,所以他集中精力修習六藝,其中又以咒術爲主。

道門六藝,各有神通,陳凡已經學全大部分高級技藝,其中幻、符、咒三術失傳已久,厚土修士界已經無人精通,所以只能慢慢摸索,無師自通,感覺特別深奧,進展緩慢。

《萬幻神術》修煉的時間最長,前三個境界基本完全領悟,遺憾的是,最後兩個境界不見蹤影,無法再深入研究,唯一的線索就是羅秀生,陳凡卻不可能開口詢問。

近半個月來,因爲百草堂供應了大量寶玉,《靈符九章》的進步神速,已經修至第二章,但是陳凡也有所悟,符術的修煉似乎與衆不同,只有經過大量實踐,經過無數次失敗、不停糾正才能加快進度,絕不能閉門造車,也許今後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

此次閉關的目的很明確,重溫《千咒語》裡的一些手法,增強它們的威力,特別是無影神盾,以及另外幾個進攻性招數,它們在對敵中非常實用,一旦遇到桑公世家的金丹師,可以出奇制勝,彌補功力的不足,甚至於彌補沒有靈劍的缺憾。

陳凡廢寢忘食,不知日月,將一切事件全然拋開,完全沉浸於咒術之中,沉浸於神奇莫測的世界。

六天之後,厚厚的洞門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瞬間粉身碎骨,陳凡隨之飄出山洞,身形閃至山頂,滿臉興奮,放聲大笑道:“原來如此,哈哈,成功了。”

天際間風起雲涌,烏雲滾滾,殘月時隱時現,朦朦朧朧,三三兩兩的星星散落在天邊,屈指可數,昏暗無光,大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一片蕭瑟,一片陰冷。

陳凡心中卻異常亢奮,渾身洋溢着喜悅,臉上掛滿了笑容,此次閉關大獲成功,對咒術的領悟前進了一大步,僅僅對原有的手法稍作改動,威力就增加了兩、三成,看來咒術確實神奇,越是深入研究越覺奧秘無窮。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呵呵,真是好天氣,桑公千虹,爺爺我來了。”陳凡長笑一聲,身形飄舞,化着一縷輕煙消失在茫茫黑幕之中。

一口氣連奔百里,很快就來到秦雲山脈的最南端,看着下面的秦雲平原,陳凡點點頭:“聽說秦雲平原是厚土的小糧倉,秦雲城有五、六十萬人口,而且距離北疆很近,應該是桑公世家的重要居點,呵呵,也許能碰到一條大魚。”

慢悠悠飄然下山,剛到山腰時突然停下了腳步,立即運起無影神覓,化着虛影連閃五、六十米,飄至山坡上的樹林裡。

不一會兒,平原上飄來無數條黑影,迅速登上山頂,然後馬不停蹄向北奔去,陳凡暗自心驚:“一個金丹初期,六個化丹、十一名煉丹、十五名實丹、二十六名虛丹,乖乖,這麼多高手,桑公世家肯定有什麼大行動。”

“呵呵,原來是老朋友了。”那金丹師正是薛長老,一手拎着一隻長長的布袋,還有幾人曾經在靈芝島見過,陳凡心中一動,暗自盤算着:“沒想到他已經修成金丹,嗯,應該是剛剛服下金丹丸,修爲尚淺,比我還差得很遠,是不是趁機將他剷除?嗯,有道理,絕不能養虎遺患,若是等到他功力日深,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咦,袋裡好像是兩個人,對了,是俘虜,他們到底幹什麼勾當?哼,鬼鬼祟祟,一個也不能放過。”思忖間,陳凡遠遠綴在後面。

一行人的神色比較匆忙,竭盡全力狂奔,似乎不間歇連趕了數千裡,虛丹師和實丹師都是精疲力竭、大汗淋漓,化丹師與煉丹師也略顯疲態,只用那薛長老依然遊刃有餘,拎着俘虜,悠然自得走在隊伍中間,神識擴展到極限,搜索可疑的動靜。

三、四百里後,出了秦雲山脈,到達一片森林,虛丹師們終於支持不住了,渾身都被汗水溼透,腳步紊亂,跌跌蹌蹌,速度越來越慢,幾乎跌下樹頂,其中一位化丹師小聲說道:“薛長老,是否休息一會?他們已經到了極限,再強行支撐對今後的修行不利。”

薛長老沉吟片刻,點頭說道:“也好,嗯,大家調息一刻鐘。”

衆人如蒙大赦,份份落盤坐成一圈,化丹師在外,虛丹師在裡,然後服藥調息,薛長老將手裡的布袋扔在上,隨即在中間點起了篝火。

陳凡大喜過望,悄無聲息向薛長老逼近,到達十丈之內,猛的射出一枚玉符。

薛長老靜靜坐在火邊,眼中卻金光四射,全神戒備,突然扭過頭來,大喝道:“是誰?”話音剛落,一道青光悄然襲來,快如流星,氣勢洶洶。

薛長老不愧是金丹師,反應極快,瞬間閃出數丈,背後的靈劍也騰空而起,青光卻緊追不捨,他怒吼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去!”劍尖大放光明,吐出一道劍氣直擊青光。

“轟!”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劍氣消失,靈劍盪出數丈,暗淡無光,青光化着一股薄霧,瀰漫了方圓數丈,篝火熄滅,薛長老彷彿被一柄重椎擊中,胸口一悶,渾身一顫,連退數步,將身後的一名化丹師撞翻。

玉符成功之後,陳凡再接再厲,同時發出一枚玉符、一道咒語,玉符擊向靈劍,咒語化着一道氣流,無影無形,直奔薛長老的下身,緊接着竭盡全力甩出短劍,化着一道紅光襲向他的胸膛。

薛長老還沒緩過氣來,又感到有兩道勁氣接踵而至,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慌忙召喚靈劍,卻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巨響,靈劍似乎受到重創,已經失去了聯繫,頓時驚駭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兩道勁氣瞬間即至,根本來不及躲避,薛長老怒目圓瞪,猛喝一聲:“狗賊,老子與你拼了!”轉眼間渾身金光四射,完全籠罩於金光之中,模模糊糊,身形化着虛影,在金光中飄舞。

咒語化成的氣流與金光相撞,好像憑空炸響了一顆驚雷,又像是天崩裂,發出一個驚天動的巨響,爆出無數道火花,四周入定的幾人份份慘叫。

氣流雖然消失,但威力奇大,薛長老立受重傷,渾身氣血翻涌,頭暈腦漲,大嘴一張,狂吐一口鮮血,金光迅速暗淡下來,身形也畢露無遺,忽覺胸口巨痛,低頭一看,短劍已經插入心口,只露出短短的劍柄。

“薛長老,久違了!”陳凡散去無影神覓,出現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

“你……你……”薛長老屹立不倒,滿嘴污血,顫抖着右手指着陳凡,臉無人色,肌肉不停顫動,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在下夏孤子,也叫華中生,與你們桑公世家交情頗深,呵呵,你應該聽說過吧?”陳凡懶洋洋瞥了他一眼。

“夏孤子?華中生?”薛長老目光迷糊,喃喃自語,突然狂吼道:“去死吧!”張嘴噴出一道血箭直擊陳凡面門,隨即奮起餘力,化着一道金光猛撲過去。

“哈哈,好厲害!”陳凡閃出人羣,順手抓起兩人扔過去,正好與薛長老撞擊在一起。

“啊!啊!”隨着兩聲短促慘叫,兩人飛向半空,血肉滿天飛舞,薛長老止不住身形,衝出五、六丈,“轟”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上,渾身血流如柱,立即氣絕身亡。

剛纔的戰鬥驚心動魄,不過,從開始到結束只在一息之內完成,乾淨利落,令人眼花繚亂,入定的衆人全部被驚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薛長老眨眼間就被敵人擊斃,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凡一掃四周,笑嘻嘻說道:“桑公世家的兔崽子,你們也上路吧!”衆人醒悟過來,驚恐萬分,齊刷刷一躍而起,瘋狂的四處逃跑,其速度前所未有。

“哈哈,晚了!”陳凡大笑着來回飄舞,滿天金光閃爍,衆人應聲而倒。

看着滿的屍體,陳凡心情舒暢之極,嘿嘿笑道:“桑公千虹,爺爺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呵呵,今天只是一個開始,咱們走着瞧!”

毫不猶豫逐一搜身,扒下幾件長袍,將所有物品紮成兩隻大包裹,總共五十六瓶飛昇丹、八十九瓶其他丹藥,七把靈劍、五十二把寶劍,陳凡喜氣洋洋,笑聲不斷:“嘿嘿,發財了,桑公千虹真不錯,這個運輸大隊長當得好,應有盡有,而且保質保量,供應及時。”

一切收拾妥當,陳凡坐在篝火邊,將包裹放在上,感到稍有疲倦,當即閉目調息。

不一會兒,功力全部恢復,精神抖擻,陳凡重新點上火種,解開上的兩隻布袋,笑嘻嘻說道:“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也許是藍荒殿的重要人物,呵呵,遇到我算他們福星高照,命不該絕……”突然愣住了,張大嘴巴,盯着兩人的臉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竟然都是熟人,一個是草重生,另一位是秦長老,白髮蒼蒼,已經修至化丹後期,陳凡在長老會上見過兩次。

“他們已經逃跑了,怎麼會被赤荒殿抓住?”過了很久,陳凡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兩人全部抱出布袋。

兩人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內外傷都非常嚴重,外傷被草草包紮,內傷服過靈藥,傷勢已經穩定,沒有繼續惡化的跡象,衣服也整整齊齊,應該是桑公世家所爲,不過,他們也被點上了穴道,完全處於昏迷狀態。

“桑公世家要幹什麼?”陳凡眼珠一轉,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人質!想用他們威脅百草堂。嘿嘿,桑公千虹果然厲害,若不是我機緣巧合,也許就會得逞。”接着目露殺氣,冷哼道:“別看那些老傢伙平時慷慨激昂,寧死不屈,其實都是軟骨頭,到了最後關頭肯定會屈膝求饒,也許,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拿我當做禮物獻給桑公世家,哼,一羣小人,其心可誅!”

看着上的兩人,陳凡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草重生還有一份赤子之心,大丈夫恩怨分明,看在以前的緣分上,救他們一命吧!”隨手點上他們的穴道,卻見他們稍稍扭動了幾下,又毫無動靜。

“咦,奇怪!”陳凡怔了怔,仔細察看他們的經脈,很快就發現是一種奇異的點穴方法,複雜得不可思議,而且不能強行衝穴,否則會越解越糟,立知是桑公世家的密法。

“怎麼辦?”陳凡思索片刻,手抵草重生後心,輸入一小股真氣,慢慢在經脈裡運行,摸索其中的奧秘。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陳凡才收回右手,嘆道:“好傢伙,真厲害,又學了一招。”這是一種極其神奇的手法,只有金丹師才能使用,解起來更是繁瑣,而且極耗功力。

天色微亮,陳凡鬆開草重生,抹去臉頰的汗珠,感到渾身一陣疲憊,連忙運氣調息。

兩氣迅速運轉幾個大周天,功力恢復如初,陳凡知道此法的厲害,草重生還有一個多時辰才能醒來,繼續抱起秦長老解穴。

經過剛纔的實踐,手法越來越熟練,時間也大大縮短,解穴後長舒一口氣,發現草重生已經坐在一旁,正在用驚喜的目光看着自己,連忙說道:“不要急,我調息片刻。”

又一次運轉真氣,幾分鐘後睜開眼睛,轉頭問道:“重賢侄,你們應該早就躲起來了,怎麼會被赤荒殿抓到?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一聽此言,草重生淚流滿面,伏在上嚎啕大哭:“夏師叔,流師叔死了、二師兄死了,三師兄也死了,嗚,他們都被赤荒點殺死了,只剩下小侄與秦長老兩人。”

“什麼?”陳凡一驚,連忙問道:“你們共有三百多人,難道都死了?”

“不是全部。”草重生擡起淚眼,哽咽道:“我們出發時兩人一組,約定在不同的點匯合,然後組成十七個小隊,每隊二十多人,其中有兩名丹師,每個隊向不同的方逃跑。”

“我們這一隊由秦長老、流師叔帶領,出了百草山兩百里立即化裝成凡人,半個月後潛入五湖區的仁河鎮,那裡的一個民居是我們的秘密居點,當時一個也不少,咱們閉門不出,完全隱匿形蹤。”

“這大半年來一直安然無事,可是在一天晚上,赤荒殿大批高手突然出現,將民居團團包圍,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轉眼間就全軍覆沒,秦長老拼着重傷掩護小侄逃跑,被一位金丹師生擒,小侄僅僅跑出幾裡也被抓住,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陳凡長嘆一聲,掏出一丹藥遞過去:“事件已經發生了,人死更不能復生,幸運的是你和秦長老還活着,唉,其它事不要多想,服下調息吧,爭取早日恢復功力。”

草重生接過丹藥,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小侄心裡明白,沒有實力只能任人宰割,從現在起會刻苦修煉,將來一定要報仇血恨,親手殺了那些狗雜種。”說完後毫不猶豫服藥入定。

不多久,陳凡見他心神內斂,手抵後心輸入一道真氣,想了想,又將一枚丹藥塞入秦長老嘴裡,也輸入一道真氣,隨後閉上眼睛。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漸漸升起,緩緩向西移動,密林中寂靜無聲,只有一羣小鳥嘰嘰喳喳,飛來飛去,陳凡睜眼笑道:“守株待兔,確實是送上門的美食。”右手一揮,數十隻小鳥落滿一。

在附近的小溪清洗完畢,陳凡又生起了篝火,很快就肉香滿林,呵呵笑道:“秦長老、重賢侄,吃飯?? ?p

話音剛落,兩人幾乎同時睜開眼睛,秦長老驚訝萬份,傻愣愣看着眼前的兩人,吶吶說道:“這……這……我們得救了?”

“那當然。”草重生的臉上還帶着淚珠,指着滿的屍體,興奮說道:“秦長老,我們得救了,是夏師叔救了我們,您看看,那些狗雜種都死了,小侄剛纔看過,就連那個金丹師也在。”

陳凡不顧秦長老驚駭的目光,分別遞過去一串鳥肉,含笑道:“餓了吧?來,先填填肚子,等會兒再說話。”

“小侄真的餓壞了。”草重生接過來就啃,狼吞虎嚥,飢不擇食,秦長老遲疑了一下,起初細嚼慢嚥,後來實在餓得難受,也就顧不上風度,埋頭大吃。

一陣風捲殘雲,三人將所有鳥肉一掃而光,陳凡從屍體上撕下一塊袍布,擦去雙手和嘴邊的油污,轉頭說道:“秦長老,重賢侄,你們的傷勢已無大礙,功力也恢復了五、六成,估計幾天後就能痊癒,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秦長老面色黯然,老淚縱橫,聲音略顯撕啞:“事到如今,在下也茫然不知,現在到處是赤荒殿的搜索隊,他們都是數十名丹師在一起,金丹師帶隊,無論是凡人界,還是荒山野嶺,無孔不入,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安全。”

草重生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一片悽然,默默說道:“夏師叔,咱們是有家不能歸,只能東躲西藏,也許很快就被發現,您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忽然擡起頭來,眼睛一亮,盯着陳凡說道:“夏師叔,要麼,咱們跟着您吧。”目光中充滿了期盼。

陳凡一愣,秦長老瞪了他一眼,輕斥道:“重兒,不要胡鬧,夏道友已經救了咱們一命,豈能得寸進尺?況且咱們朝不保夕,不能連累別人。”

“可是夏師叔不是外人。”草重生咬了咬嘴脣,怯生生的看着陳凡,小聲爭辯道:“夏師叔即然能幹掉那個金丹師,肯定也是金丹師,而且比那個傢伙還要厲害,只有跟着夏師叔纔會安然無恙,否則躲不了三天就被抓住……夏師叔,您救救咱們吧!”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秦長老心中一動,瞥了瞥陳凡,欲言又止,最後低頭不語。

陳凡沒想到他們竟然賴上了自己,聽到草重生的苦苦哀求,心中一軟,思忖片刻,點點頭:“既然如此,我給你們找個方,不敢說絕對安全,但是普通金丹師很難發現,桑公世家也不會無限期的追捕,估計幾年後就會風平浪靜。”

“真的?”草重生一下子高興起來,抹了抹眼淚說道:“秦長老,咱們在那兒躲藏十年八年,您老人家爭取修成金丹,小侄修至合氣境界,再出山時也不會害怕那些狗雜種。”

秦長老長嘆一聲,拱手說道:“夏道友大恩,在下無以爲報,只能等到將來回到百草山,在下必定稟報門主,百草堂恩怨分明,必有重謝。”

“恩怨分明?”陳凡暗自苦笑一聲,擺手說道:“重謝就免了吧,夏某不爲別的,只是與重賢侄有緣罷了。”

秦長老見他面色有異,以爲是爲了百許子的事,頓時尷尬不已。

草重生高興了一會,緩緩轉過頭,凝視着北方,語氣非常傷感:“不知道要躲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唉,父親,母親,不知道你們怎麼樣了?百草山還好嗎?”

秦長老垂淚搖頭,沉默不語,氣氛極爲壓抑,大家的心裡都沉甸甸的。

“夏師叔。”草重生猛的扭頭看着陳凡,哀求道:“小侄一去也許數十年,唯一擱不下的就是父母,希望夏師叔能經常去百草山看看他們,報一聲平安,讓二老放心。”

陳凡面色猶豫,遲遲不語,草重生臉色大變,心中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聲音也變得異常顫抖:“夏師叔,您怎麼那?難道百草堂出事了?是不是二老已經不在了……”淚如雨下,趴在上泣不成聲。

秦長老渾身一震,在旁急切問道:“夏道友,真的出事了?赤荒殿什麼時間下的毒手?門主怎麼那?兩萬族人在不在?”

陳凡無言以對,將頭偏向一邊,閉上眼睛,輕輕說道:“他們現在不在百草山,雖然暫時安全,但是也快了……”

兩人如遭雷擊,傻愣愣坐着,紋絲不動,目光空洞,喃喃說道:“完了,百草堂完了……”

不一會兒,草重生捂面大哭道:“我要去救我父親,我要救母親,死也要死在一起。”哭了許久,突然伏在陳凡面前,連磕響頭:“夏師叔,您是金丹師,只有您才能救出二老,小侄求求你,求您救救我他們吧,小侄給您當牛當馬。”

“賢侄請起。”陳凡連忙將他扶起,他卻又伏磕頭,哽咽道:“只要您不答應,小侄就不起來,一直到死爲止。夏師叔,您大仁大義,是天下最好的人,一定會救他們的……”

“重賢侄!”陳凡淚水縱橫,將他緊緊的擁入懷中,輕撫他的頭髮,悽然說道:“不要再磕了,爲叔答應你就是。”

草重生掙脫出懷抱,使勁點頭:“小侄知道您會救他們的,從此以後,您也是小侄的父親,小侄一定會好好孝敬您。”

秦長老忽然也伏而磕,恭恭敬敬的說道:“夏道友,在下也求你一件事。”

陳凡點頭說道:“求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說吧,你想救誰?”

秦長老神色肅然:“夏道友,在下知道救人不易,肯定是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所以一個也不救,但百草堂兩萬族人危在旦夕,在下不想獨自偷生,只想與他們一起共存亡,請夏道帶着在下一起去藏身之處。”

陳凡心中一驚,爲之動容,草重生渾身劇震,抹去所有的淚水,先看看秦長老,然後轉向陳凡:“夏師叔,小侄太自私了,也想錯了,二老與秦長老一樣,都是百草堂的忠貞弟子,決對不會獨自偷生,所以小侄也想前去抗敵,與二老死在一起。”

陳凡見他氣質大變,昂首挺胸,目光閃爍着一絲神采,語氣鏗鏹有力,不再是剛纔的哭哭啼啼,而是堅如磐石,信念不可動搖,不由心生喜悅。

草重生見他沉吟不語,急道:“夏師叔,身爲兒子當以孝爲先,身爲弟子當以忠以先,如今父母、師父,以及所有的親人都處於危難之中,小侄豈能心安?若是刻意逃避,無論什麼理由也難逃自責,應該說豬狗不如。”

秦長老本想出言阻止,話到嘴邊又強行嚥下,只是默默看着陳凡。

陳凡靜靜的看着他們,兩雙眼睛充滿了期盼,充滿了決然,心中暗道:“百草堂兩萬衆人,也許只有這兩人算得上男子漢,唉,罷了,隨了他們的心願吧!”

“秦長老,重賢侄!”陳凡肅然說道:“敵人有數十萬大軍、數百名丹師,其中有一個金丹師,我不是他的對手,也許還會有更多的高手,可以說九死一生,你們不要衝動,也許留下來更好,若是他們都犧牲了,可以爲百草堂留下一條血脈。”

兩人對望了一眼,挺起了胸膛,同時搖頭,秦長老說道:“夏道友,咱們十七組不會全軍覆沒,肯定有一半能夠活下來,這些血脈已經足矣,百草堂永遠不會滅亡。”

陳凡點點頭:“既然如此,在下就答應你們。”

兩人面露喜色,鄭重其事的拱手:“謝夏道友,夏師叔。”

此時天色已晚,天上無月無日,烏雲蓋頂,山風四起,一片清涼,陳凡想着說道:“咱們先將屍體處理掉,不能留下絲毫痕跡。”

“小事一樁,我來辦!”草重生一躍而起,迅速在上挖了一個十米深的大坑,將所有屍體扔進去,最後鋪上一層泥土和落葉,來回踩了幾遍,回頭說道:“夏師叔,秦長老,您們看怎麼樣?可惜沒有化骨水,否則一個時辰之後全部化爲清水。”

“化骨水?”陳凡想起了金魚鎮外,凡武子使用了化骨水,逃離赤荒殿時桑公千蓮也用了一種藥水,不由暗笑:“以百草堂的煉術,煉製此藥易如反掌。”

“夏師叔?”草重生見他似乎心不在焉,輕呼一聲。

“哦,不好意思,剛纔想起了一件事。”陳凡連忙回過神來,從包裹裡取出兩把靈劍:“你們每人一把,但是儘量不要動手,嗯,一路上收斂全部氣息,即便遇到危險也不能出聲。”

兩人接過靈劍,連連點頭,陳凡背起包裹,一手抓住一個,輕喝道:“走!”

這裡距離百草山只有五、六百里,陳凡速度不是很快,奔跑的同時將神識擴大到極限,小心翼翼的搜索四周的動靜。

小半個時辰後,隱隱約約看到百草山,陳凡忽然停在一座低矮的小丘陵上,遠處出現一道長長的火龍,從東到西連綿不斷,一眼望不到頭,火光映紅了大片的森林,場面非常壯觀,更是殺氣騰騰,頓時大感不妙,喃喃自語道:“不好,他們真的調集了三十萬大軍,開始燒山毀林,這裡已經被團團包圍。”

很顯然,不但有大軍,還有大批丹師,只要稍有異動,立即羣起而攻之,陳凡想了想,瞥了瞥左右兩人,他們已經恢復了神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們都看到了吧?”陳凡苦笑道:“百草堂所有人都在包圍圈裡,雖然距離火龍還很遠,估計不出三天就會被發現,絕對是插翅難飛,現在去只是自投羅網,沒有任何意義。”

兩人沉默片刻,秦長老長嘆道:“夏道友,在下老矣,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重兒年幼,來日方長,你將他送走吧!”

“不,重兒不走!”草重生一臉堅毅,目光炯炯,昂然說道:“重兒雖然年幼無知,但絕不會貪生怕死,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與所有的親人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此生再無遺憾。”

秦長老緊擁着他的肩膀,眼含淚花,哽咽道:“好孩子,你是咱們百草堂的好弟子,咱們都爲你而驕傲。”

“唉,既然如此,咱們走吧!”陳凡默默的點點頭,突然悚然一驚,抓住兩人的肩膀,輕呼道:“快收斂氣息。”身形閃出千米,化着一個虛影。

幾秒鐘後,一條身影飄至原,原來是寧長老,他剛纔已經發現了陳凡的氣息,眼冒金光,一掃四周,冷笑道:“哼,看你往哪裡跑?”立即發出一聲長嘯,驚天動,震動了方圓數十里,無數樹葉落滿一,大片森林變得光禿禿的,陳凡體內氣血微顫,暗驚道:“金丹中期果然了得,也許劍長老已經修到後期,唉,若是他來了,估計無影神覓也無用武之。”

嘯聲過後,寧長老靜立不動,只是用神識搜索,仔仔細細,每一個角逐個過濾,連續數遍卻一無所獲,不禁疑惑萬分:“怪事,難道又是我搞錯了?不對,肯定有一位高手,而且是金丹師,嗯,也許有一種秘技能夠躲避神識的搜尋,也許他的覓術驚人,早已逃出搜尋範圍。”

許久,寧長老依然站在原,紋絲不動,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陳凡暗自着急:“難道要等到天亮?也許他已經起了疑心,按照桑公世家的慣例,寧可殺錯一千,不會放過一個,肯定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若是在這裡放火燒林,豈不是死無葬身之?”

又一條身影飄然而至,正是陳凡在祖師堂見過的山長老,他拱手說道:“寧長老,是否有敵情?”

寧長老不答反問:“山長老,進展如何?”

山長老恭恭敬敬說道:“一切順利,明日午時,所有的道路全部完成。”

“好!”寧長老滿意的點點頭,露出罕見的笑容:“幹得好,嗯,不知能否提前完成?”

山長老一愣,吶吶說道:“士兵們都是不分晝夜的趕工,疲憊不堪,而且白天太熱,近幾天已經死了一千多人,如果再加快進度,小侄擔心康總帥會……”

“不要管他,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寧長老眉頭一揚,冷然說道:“老夫只要速度,只要抓到百草堂,即便死一百萬也值得。”

“小侄明白!”山長老躬腰說道:“小侄這就去安排!”

“慢!”寧長老仰望着天空,面色凝重,默默不語。

山長老見他渾身隱現殺氣,嚇得低下頭來,戰戰兢兢,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寧長老聲如蚊蠅,似乎在自言自語:“程長老已經到了,薛長老怎麼還沒到?難道他們出事了?應該不會吧?那麼強的實力天下可去,即便是紫光子來了也能逃出一、兩個,可是已經三天了,又是一件怪事……”

山長老咬咬牙,小心翼翼說道:“那些虛丹師功力較淺,也許因爲他們耽擱了行程。”

“只有這一種可能。”寧長老低頭看着他說道:“山長老,你進入化丹後期已有十年了吧?”

山長老神色有異,小聲說道:“已有十年零八個月。”

“嗯,功力也夠了!”寧長老若有所思,微微點頭:“柳長老很快就到,他帶來了一枚金丹丸,明天午時給你服用吧!”

山長老狂喜,“撲通”一聲跪倒在:“謝寧長老,小侄今後還是唯您馬首是瞻。”

“不必如此,起來吧。”寧長老和顏悅色:“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福份,嗯,若是成了,咱們倆就是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看了看四周,長嘆一聲:“咱們走吧!”

陳凡等了一刻鐘,確定兩人已經離開,悄然向北奔去,沒有金丹師在場,輕而易舉的穿過火龍,很快就進入思鄉谷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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