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好戲將登臺

對於突然出現的女神,好小念那張姣好的臉蛋上有些意外,也有些緊張。

好小念盯着金毛、咳,金髮女神看了幾眼,立刻低頭跪伏。

窗戶上化作蚊蟲的李平安此刻也略有些擔心,怕這個女神發現了好小念的異樣。

他能發展好小念這個新晉大巫祭成爲下線,其實也是撿了漏,剛好趕上了一個老大巫祭病死,要想再去找一個能接觸到神權中心、容易忽悠的中二少女,還真有點麻煩。

不過,李平安和好小念很快就鬆了口氣。

這個女神靈開口就是:“以後你就是吾獨用之祭司。”

好小念怔了下,低着頭高呼:“這是奴僕的幸運。”

“起來吧。”

“是。”

好小念老老實實站起身,也不敢直接注視女神靈,後者卻有些好奇地看向各處。

女神靈直接道:“我在神界中屬三十六上位神靈,我在凡間時應該是一名商君的妃子,那名商君死後成爲了下位神,此前意圖染指吾之神軀而被吾誅滅,此事你知曉就可。”

好小念表情有點凝固。

商君的妃子誅滅了商君?

而且上位神和下位神是咋分的?

窗口趴着的李平安也禁不住輕輕挑眉,神靈可互相誅滅,看起來也是等級森嚴的樣子,就是不知上位神誅殺下位神後,南洲大地是否會發生災厄。

要是能不發生災厄……

好小念小聲問:“神靈大人?”

“我是三名掌管春天的神靈之一,”女神靈緩聲道,“以後你只需要呼喚我春神,我自會與你相見。”

“多謝神靈大人,”好小念輕吟幾聲,“您需要奴僕爲您做些什麼嗎?”

這春神道:“我需要你的身體。”

“奴僕願將一切獻給您!”

“你不可抗拒,”春神緩聲道,“不然你的身體會遭受神力的衝擊,你算是我中意的祭司,我不想伱這麼快就死去,知道嗎?”

“多謝您的愛護。”

春神道:“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伴侶,如果找到了,我需要進入你的身體與他歡愉。”

好小念表情有些凝滯。

她對祭司這個職業最反感的事,要發生在她身上了?

神靈果然好墮落!

神王大人的善念救命呀!

“神靈大人,我……哎,是!”

“很好,”春神輕輕一嘆,低頭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目中多了幾分思索,神情又變得有些冷淡。

她喃喃道:“我總像是缺失了什麼,只有附在你們身上時,纔會感覺到一種圓滿,可能是我喜歡這種感覺……我能進入你的身體嗎?”

李平安:這是什麼糟糕發言。

好小念低聲道:“這是您奴僕的榮幸。”

春神虛淡的身形慢慢飄向前,捧起了好小念的面孔,低頭用額頭在她額頭輕輕觸碰,一縷縷金光頓時沉入了好小念身體。

就如在祭壇上那樣,好小念身體被金光附着;

又因沒有戴祭司的面具,好小念像是出現了兩幅面容——一幅是她的本容,一幅則是金光凝成的、宛若半透明面具的春神面容。

不同於祭壇上的作法,好小念此刻負擔不大,神智也是清醒的,此刻只是閉着雙眼。

慢慢的,春神包裹着好小念躺在了石板上,她嘴裡不斷低喃着什麼。

“神界的大家都好冷漠……”

“我其實無法感受到你們的禱告……我只是知道我該下來了……”

“神靈存在是爲了庇護這個天地的嗎?可是並沒有神靈這麼做。”

“我的祭司,你體會過慾望帶來的快樂嗎?”

好小念被金光包裹的兩隻纖手開始不斷接觸她自己的身體;

最初時,好小念還有些抗拒,但神靈的意念無比強大,她想起其他巫祭們的教導,放下了矜持、放棄了掙扎,任由春神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去找尋着什麼……

高塔這一層很快傳出了壓抑的輕吟。

李平安的身影早已飛去了塔頂,用一縷仙識包裹了自己,並未多看這般情形。

神靈的慾望?

好像,這個神庭就算放任不管,也會走上自我毀滅。

……

春去了無聲。

第二日中午,陽光透過高塔的縫隙,照在好小念的眼皮上。

趴在石板上的好小念睜開雙眼,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又連忙將滑落的麻布長裙拾起,包裹住了身子。

她想到此前的情形,俏臉泛起了點點紅暈,又連忙整理好長裙,對着春神的畫像低頭叩拜。

畫像並未有任何反應。

好小念輕輕咬了下嘴脣,起身去了下一層的華池沐浴。

這座高塔中生活的其餘巫祭,並未察覺到此前曾有神靈降臨。

等好小念收拾妥當,就開始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去神靈的畫像前發呆。

她可以在這裡做任何事,如果沒有必要,儘量不要離開此處,以免神靈召喚她無法聽聞。

發了一會兒呆,好小念睏意襲來,去了角落中簡單的木牀側躺,不多時又睡了過去。

一隻蚊蟲叮在了她脖頸。

“好,好,好?”

好小念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綠意萌發的山坡,身穿白袍的神王老者靜靜站在那。

“神王大人!”

“嗯,”李平安含笑點頭,輕輕擡手,好小念就飄到了她面前,“你侍奉的竟然是這個春神。”

“大人救我!”

好小念雙腿一彎就跪了下去,目中淚眼汪汪:“春神要用我的身體去跟她相好的神靈私會!”

李平安溫聲道:“這不是巫祭的命途嗎?”

“可是,”好小念緊緊抿嘴,“我並非是……只是……這讓我感覺有些厭惡……”

李平安嘆道:“現在你相信了嗎?神靈們已然墮落,人心的慾望腐蝕着他們,神界的大戰即將開始,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

好小念堅定地點點頭。

她有些難以啓齒,卻還是道:“我感受到了春神的內心,似乎是空白的,只有一團不斷環繞的金光,金光中糅雜着的只有殺戮與私慾。”

“這些不與你說太多了,你自己去感悟就好,我們的時間也不太多了。”

李平安問:

“玄龜之事你如何看?”

“玄龜,”好小念小聲問,“真的是軒轅黃帝嗎?軒轅黃帝是上古賢明之君,打敗了蚩尤,定下了南洲至今的盛世,他按理說應該是偉大的神靈纔對,爲何會變成玄龜呢?”

李平安道:“那玄龜其實只是軒轅黃帝的一部分。”

“一部分?”

“你猜我叫什麼?”李平安用溫和地嗓音道,“我爲少昊,是黃帝之子,也是如今的神庭之主,黃帝已去了更高、更廣闊的神界,這個神界是庇護下界的。”

得,又是讓軒轅師兄佔便宜的一天。

好小念面露恍然。

李平安繼續道:“玄龜出世,其實是我幾千年前埋下的伏筆,這隻玄龜本是軒轅黃帝的化身,是去整頓神界的,但被他們發現、阻攔了。”

好小念問:“那玄龜爲何要讓大王他們做噩夢?”

“玄龜在嚇唬他們,讓他們爲玄龜立廟。

“立廟被拜祭,就是玄龜進入神界的唯一路徑。”

李平安道:

“這玄龜就是神界最後的希望,如果玄龜能順利進入神界,他就會想辦法讓衆神迴歸正常。

“如果玄龜都無法阻止衆神的墮落,那就代表軒轅黃帝也放棄了這個神界,最後的路,也就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好小念緊緊抿嘴,目中閃爍的已不只是光亮。

那是神性的光輝!

“神王大人,我願意爲了拯救世界奉獻一切!”

“好孩子,”李平安摸了摸好小念的腦袋,“你如今是大巫祭,接下來的女媧神廟與玄龜神像會十分關鍵,神界必然會想辦法阻攔。”好小念忙道:“我該如何做?”

李平安道:

“其實,神廟只是衆生信念的聚攏之地,最重要的還是衆生是否認可玄龜。

“接下來我會動用其他後手,在王都城內宣揚玄龜的事蹟,讓萬民私下參拜,你要想辦法確保其他大巫祭不會阻攔此事。”

好小念略微思忖,而後用力點頭:“我知道了!神王大人您放心!哪怕是拼上性命,我定也要讓玄龜進入神界!”

“不要勉強自己,”李平安輕聲道了句,“我爲你增強一些力量,但你記住,這般力量只是讓你自保,這些事不要告訴春神。”

“是,神王大人。”

李平安手指在好小念額頭一點。

好小念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光影消散,而自己的身體流淌着清涼的氣息,旋即深沉地睡了過去。

瞧着這小姑娘那張睡夢中都透露出了幾分堅強的俏臉,李平安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沒辦法,忽悠人已是代價最小的手段了。

當然,如果不是怕被神靈們發現端倪,李平安爲了保險起見,可能會給好小念套上魂魄禁制,確保她會遵從自己的意志,等南洲事了再讓好小念恢復自由。

‘現在進度也算不錯。’

李平安化作蚊蟲消失不見,那春神的畫像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靈力顯露。

隔日。

王宮城外的女媧廟開始動工。

商王子斂動用了奴隸十萬、工匠數千、甲士六萬,由河道運來上好的木材,讓異獸拉來最好的石料,堆好土坡,火速建廟。

王都城各處流傳着玄龜與軒轅黃帝不可不說的故事。

李平安和軒轅黃帝適時地推出了飛天玄龜教。

這件事,對兩位陛下而言十分簡單,只需要略施小術,對城中幾十萬黎民百姓託夢,讓玄龜出現在他們夢境中,告訴他們供奉玄龜、可得福瑞。

然後……

軒轅黃帝戴上面具、隱藏身形,在城內轉了半夜,幫這些得了託夢的人家驅了重病。

殘疾者斷肢重生,肺癆者一夜輕鬆。

而後這些黎民百姓就激動地走到了街上,不斷高呼玄龜,不斷低頭叩拜,就如過節一般熱鬧。

【玄龜現世,救死扶傷。】

城外女媧廟開建,城中玄龜賜福,整個王都一改此前恐慌氛圍。

商王子斂也挺高興,他身上多年的老毛病、外出征戰留下的暗傷,都在一夜之間痊癒。

供奉玄龜,商王成了最積極的那個。

正如李平安預料的那般,大巫祭們對神靈的獨家解釋權遭受了挑戰,他們下意識就開始抱起團,開始商議如何向神靈禱告。

坐在末席的好小念,這時是說不上話的,她只能聽着八個老人不斷低語。

然後,好小念就發現,這些平日裡慈眉善目的老嫗,竟然要在女媧廟建成之日私下裡進行禱祝,請神靈降下災厄懲罰愚昧的世人,並消滅玄龜之魂。

好小念當場一句話不敢多說。

等大巫祭們商議完,她急忙回了自己的高塔,想找尋那位神王大人卻不知該如何禱告,只能乾着急。

而那位神王大人並未再主動聯絡她。

糾結了三日後,好小念終於下定決心,派人送信給了自己家中的護衛,弄來了一輛車輦,藉着夜色,乘車進入了王宮。

她跪在商王面前,說着其她八名大巫祭們的計劃。

商王緊緊皺眉,坐在寶座中一言不發,只是道:“此事吾已知曉,好祭司且回去休息。”

“大王!”

好小念忙道:

“玄龜自各處幫人治病,它更是軒轅黃帝的化身。

“衆神享受凡人祭祀,按湯祖之約,必須對我們的乞請予以迴應。

“其餘大巫祭們如果聯手禱告,新的神廟很可能會被天雷摧毀,玄龜之魂、軒轅黃帝的化身說不定也會遭災厄!

“而今能阻止他們的,只有您了,大王!”

商王問:“你的神靈如何說?”

好小念道:“我、我尚未對神靈禱告。”

商王沉吟幾聲,身形漸漸沉入陰影中,低聲道:“回去吧,吾已知你對大商的忠心,我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大王……”

“去吧。”

商王用力揮了揮手。

好小念低頭應了聲,起身離去,心底滿是茫然。

王宮大殿的屋檐上,兩道透明的身影注視着這一幕。

軒轅黃帝笑道:“這個小姑娘確實不錯,敢作敢爲,是個好苗子,現在如何做?”

“還在猶豫。”

李平安道:

“穩妥一點,那就阻止大巫祭向衆神禱祝,等神廟建成看神庭有什麼反應。

“激進一點,那就讓大巫祭們順利禱祝,引來神靈。”

“然後呢?”

“試試能不能跟他們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

軒轅黃帝抱起胳膊仔細思索,緩聲道:“玄龜之事推進到這一步,成果不易,如果真的因爲這些大巫祭使壞被毀,還挺可惜的。”

“或許我們需要給玄龜提前拉一個盟友。”

李平安看向軒轅黃帝,嘴角露出了幾分滿是深意的微笑。

軒轅黃帝皺眉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李平安笑道:“人皇陛下三千愛妃引爲上古佳話,卻獨缺神靈女子,不遺憾嗎?”

“不是,”軒轅黃帝哭笑不得,“就算我要納新妃,對方起碼也要是個完整的靈吧?這些神靈殘缺之極,更何況她還是某個商君的妃子,你可別開這個玩笑。”

李平安道:“瞧師兄你想哪去了,我可啥都沒說,你自己就想春神了。”

“嗨!我就!”

“說正事,說正事,”李平安笑道,“我說的盟友是聖母娘娘,城外正在建的不是女媧廟嗎?到時候先讓聖母顯靈不就好了。”

“聖母咋顯靈?”軒轅黃帝問,“聖母在紫霄宮成聖,連化身也沒留下半個。”

“凡塵是認女媧和軒轅黃帝的,上古傳說在各地廣爲流傳。”

李平安解釋道:

“南洲神庭既是感念衆生祈願,與天道共鳴誕生,那南洲神庭認不認女媧?

“只要女媧顯靈,神庭敢對女媧動手,是不是會直接動搖神庭的信仰基礎?

“我之前讓他們建女媧廟擺放玄龜神像,其實就是爲了這般,現在缺的就是一個能扮演女媧,且不會被神庭神靈識破的幫手。”

軒轅黃帝恍然:“左侍首?”

“是時候拿出你的魅力了,”李平安拍拍軒轅黃帝肩膀,“我去安排好小念做點準備,左侍首就交給師兄你擺平了!”

“哎!那個老東西我可搞不定!”

軒轅黃帝傳聲大吼一聲,李平安卻已沒了蹤影。

夜間微風吹過,軒轅黃帝嘴角瘋狂抽搐,整個人都被陰影吞噬。

他總感覺自己被李平安從頭到尾的算計了……

“唉,懷念風在身邊。”

三個月後。

趕工出的王都女媧廟大體建成。

商王子斂已有些迫不及待,提前安排祭司女媧廟的大典。

且因前幾日女媧託夢之事,本次大典,不可用人牲祭祀,改換了狗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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