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最深處的善良
本來我以爲自己還要再帶這面具一段時間呢。但是現在看來不用了。
我走過去，握住任淑豔的手，緩緩的拉她起來。“任阿姨，我是很相信你的。縱使媒體把您之前與這個黃醫師的關係挖出來，我還是很相信你的。因爲我知道您和他見面不過是因爲方家的體檢在他的醫院裡做的，所以才迫不得已見面了。實非您的本意。”
我扶起任淑豔，看似一副好人的作態，但是我的話語明明確確是在提醒方業偉，提醒他體檢報告有誤。
方業偉即便是發現了這件事情是我在搗鬼，那麼也無所謂。因爲那改變不了方璐瑤的體檢報告的問題所在，那是屬於他的利益。方業偉必須要知道這對母女並不看重他的命，或許任淑豔在計劃想要的是他的財產也不一定。
而我的行爲，其實對他也是好的，最起碼我告訴他一件對他很重要的事情。
果然，方業偉的目光直視我，與之前大不相同。這個眼神是在質問我，不過方業偉是誰，會不明白我話語中的指向？
方業偉起身，自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走了過來，目光兇狠的看着任淑豔。
“方璐瑤的體檢報告你篡改了？”方業偉選擇直接質問任淑豔。
我並不意外，因爲方業偉老謀深算，不會想不到這一層，不過他選擇相信任淑豔，認爲是我的故意。但是我方纔故意提起，就說明了是事實。
如方纔的話一般，無風不起浪。方業偉想的到，所以纔有趣很多。
一旁的的方璐瑤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眼神過於恍惚。
“我不知道上面的數據怎麼出錯了。”任淑豔不會撒沒有辦法圓的謊，但是她又不能選擇承認，這樣就有趣的多了。
“啪。”
方業偉的一巴掌打在了任淑豔的臉上。
如果說任淑豔剛纔不過是在做戲給我看，那麼現在就是真實的宣泄。
我清楚方業偉是個重視利益的人，但是事實證明一切利益都沒有生命更重要。他的命只有一次，錢可以再賺。沒有錢哪裡來的利益？
方業偉查出腎病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現，但是當時方璐瑤的僞造體檢報告，讓他不得不去找我。
而如果他沒有命到現在，那麼這對母女就是間接殺死他的劊子手。
所以我想方業偉的這巴掌還是太輕，因爲命比什麼都值錢。方業偉所追求的利益，遠不及他的命值錢。
方璐瑤已經被這一幕嚇到，從沒有見他的父親發那麼大的火。很顯然一個嬌滴滴的公主，怎麼可能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不過我有的時候很懷疑，因爲方璐瑤除了衝動，也沒有太蠢，比起一般人她聰明許多。只是她好像並沒有過多的主見，我應該慶幸，如果方璐瑤是個精明的人，那麼我會很難前行。
就好像上帝愚弄的命運，在命運的世界裡有些人註定是要經歷一次涅槃的。
而我好像人生越發有趣，因爲方家人變的越發有趣。
我想從今天開始，應該會有很大的改變。至少方業偉不會再對我仁慈，因爲他的仁慈是建立在我的價值上的。我告訴他方璐瑤的腎匹配，就否定了我的價值。
不過也好，因爲我並沒有打算要給我這個父親捐腎。他沒有對我好過，我爲什麼要對他好？
“爸，爸，你怎麼？”方璐瑤的聲音，讓我停止了思考。
我的目光直視方業偉，他此刻痛苦的表情。看來他是病犯了，我轉身扶住一旁的方業偉。
“打120。”我的話語很明確。方璐瑤一時間就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好提醒她。
在一旁的任淑豔也慌的起身看方業偉。
“藥呢？去拿藥。”我直接要求任淑豔。
或許我的人生裡是不能見到死亡的，因爲幼年我母親的死，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死在我的面前。
“婧嫺我來吧。”這個時候喬義南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來不及去想他爲什麼出現這種簡單反射弧的事情，我慌忙就推開，讓喬義南把他送到醫院。
直到被送到醫院，我纔在醫院一旁的走廊處坐着。
我的思想纔回籠，我渾身冰冷。我果然是不能見到死亡，在籠罩的黑暗裡，我竟然潰不成軍。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在的盔甲，只是不管那盔甲再怎樣堅硬，保護的都不過是肉體無疑。
我恨方業偉，我想讓他過我曾經的卑微生活，但是這並不能代表我想他死。
我不想自己的母親和父親都死在我的面前。
我帶着卑微的傷口，但是卻在面對死亡潰不成軍。我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但是我不能接受他人的死亡。
我並沒有在方業偉的急救室門口，而是在一旁的走廊邊坐着。
我起身走向落地窗前，看天空遼闊，依舊是晴天。秋日的氣候難得舒適，第一次感覺到這世界的慢，猶如靜止一樣。
“已經轉到病房了，沒有什麼大礙。”喬義南出現在我面前，他此刻的目光順着我看着天空，彷彿想眺望更遠的地方。
我看着喬義南的側顏，彷彿記憶回到了那年，大學時光裡的喬義南，那個帶着稚氣的少年。只可惜如今的喬義南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了。
“嚴紹成要你來的？”我知道喬義南的出現一定是嚴紹成的意思。
可是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人無論經歷怎樣的大起大落，都可以通過現象看本質。”
喬義南突然對我說起這話，只可惜我沒有心情去思考他的話。
“你想說什麼？”我索性直接問他，看着窗外的風景。
“不管外表怎樣僞裝，都可以從簡單的細節看出一個人最深處的善良。婧嫺你是這樣的一個人。”喬義南看着我，就好像知道我此刻需要一個擁抱一樣。
我想我此刻的確需要一個擁抱，就像是我總是喜歡要求嚴紹成“抱抱”一樣，因爲我缺乏安全感。
我倚在喬義南的肩頭，我的心情不好，因爲此刻我的腦海裡浮現的是我母親死亡的模樣。
當方業偉就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不由控制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