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
赫連冥抖着信函,走入營帳中,看着斜躺在軟榻上的鳳璟,開始顯擺,咧着嘴得瑟開來,“鳳璟,本皇子又收到信了!我媳婦兒給我寫的。”
鳳璟聽了眼簾都未擡,繼續翻看手裡的書。
鳳璟的反應,赫連冥一點兒都不覺得掃興,反而興致越發的好了,湊到跟前,拿起手裡的信函,大方的分享起來,“薑蓉說,邊關天氣不穩,讓我注意穿着,別凍着,別熱着。讓我注意飲食,交代讓我少喝酒,不要傷了身子。還說,飯菜就是不合口也要多吃點兒,千萬不能挑口…。嘿嘿,她還說她想我了,很惦念我。身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遠方有個人想着的感覺,真是不錯,看來本皇子這媳婦兒沒娶錯。”
赫連冥笑眯眯,享受被人關心的美好,欣賞鳳璟沒人疼沒人愛可憐樣子。有鳳璟的對比,這是赫連冥在邊關唯一的安慰。
讓鳳璟羨慕嫉妒着,赫連冥開始捅刀,“鳳璟呀!你來邊關也這麼久了,藺芊墨那女人給你寫了幾封呀?”
赫連冥這尿性,鳳璟已經習慣,懶得理他。墨兒對他的關心,他自己默默體會就好,不想跟他人分享!
見鳳璟仍然不搭理他,赫連冥嘿嘿一笑,開始下餌,“薑蓉說,這些日子她經常去找藺芊墨,兩人一起聊聊天,談談心什麼的。”赫連冥說着,把臉湊到鳳璟眼前,毫不掩飾他的惡趣,“鳳璟,你想知道她們都說些什麼嗎?”
鳳璟擡了擡眼簾,看了他一眼。
赫連冥瞬時就笑了,魚兒上鉤,小計謀得逞的得意,也有些不屑,鳳璟也就這點兒出息,聽到有關藺芊墨的事兒,馬上就換了副狗臉。
自認爲勾住了鳳璟,赫連冥翹起二郎腿,開始擺架子,“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說給你聽,不過,有條件!”
鳳璟聽了,什麼都沒說,伸手從軟椅內側拿出一物。
赫連冥看到鳳璟的動作,眼睛即刻大亮,咽口水,期待,只是在看清鳳璟拿出的東西后,臉上那亟不可待的表情,僵住,神色不定。
鳳璟學着赫連冥剛纔晃動信函的動作,輕輕晃着手裡的酒壺,不疾不徐道,“想要嗎?有一個條件。”
赫連冥聞言,抿嘴,“鳳璟,你偷我的酒?”
鳳璟點頭,承認的乾脆,頗爲微詞道,“偷一字實在不雅。”
“你偷兒的事兒都做了,還說什麼字兒不雅!”赫連冥瞪眼。鬱悶,他都已經把酒藏到老鼠洞裡了,竟然還是被鳳璟找到了。太可惱了。
“本郡王只是擔心被人給拿了,特別拿來替二皇子保存罷了。畢竟,這是二皇子僅剩下的一壺酒了,自然不能疏忽大意。”
“鳳璟,你這話說的真不要臉!”赫連冥咬牙。特別那最後一壺幾個字,聽着真讓人心痛。
“本郡王不要臉的事兒都做了,說兩句不要臉的話還有什麼可奇怪的嗎?”
鳳璟說的風輕雲淡,赫連冥聽的仰倒,恨恨瞪着鳳璟,說話開始口無遮攔,只圖痛快,不顧後果,譏笑道,“你確實夠不要臉的,想女人想的都夢遺了你!”
赫連逸話出,鳳璟向來寡淡的表情,出現龜裂,耳垂驟然而紅,深色緊繃。
赫連冥的心情卻瞬時舒暢起來,剛纔灰暗的心情,即刻被治癒了,不遺餘力,逮住機會,冷嘲熱諷,取笑連帶抱怨霹靂巴拉的說開,“在邊關待了這麼長的時間,身邊都是男人不見女人,連鳥都是公的。本皇子這身火積攢了這麼多日子,整個人火燒火燎的,差點沒憋死。可你呢?卻是一副清心寡慾,完全不爲瀉火困擾的樣子。本皇子當時就納悶了,同爲男人,不應該差距這麼大,怎麼好像就我是頭狼似的?你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也想着,那些說你身體已恢復的,肯定只是以訛傳訛。畢竟,你好沒好,他們又沒試過。所以,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不足以爲信。”
赫連冥說着,連帶心裡的話都毫不掩飾的吐露出來,絕對的真言真語,“看着你,再看看我自己。比較一出,我當時就想,在這方面本皇子肯定是比你強,強的多,嘿嘿…。我心裡那個得意比喝到好酒都舒暢。還不覺感到藺芊墨有些可憐。相公長的倒是不錯,可這下面不行,作爲女人真是太慘了…。”
赫連冥說完,取笑,同情的表情一收,看着鳳璟嗤笑,“可沒想到,我倒是想錯了,想多了。你這廝的身體是真的好了,並且也是憋的要死,只是悶騷在內,不流於外表罷了。”
冷哼,大義炳然,訓斥開來,“外面戰情緊繃,而你作爲將士首領,不說挑燈夜讀,研究戰略也就罷了,竟然還躲在被窩裡想女人,還想得一柱擎天,子孫外溢。如若不是本皇子半夜害怕,以身份壓人,強硬的闖了進來,還真探不到這樣震撼的內幕呀!”
赫連冥說着,眼睛不自覺往鳳璟下面瞄了一眼,下意識的跟自己的比較了一下。而後,癟嘴,看着鳳璟越發礙眼。他不喜歡長的太好看的男人,也不喜歡某方面比自己強悍的男人。他最討厭的,鳳璟全部都佔了。
真是看到他就不煩別人,“鳳璟,你可真是令本皇子刮目相看呀!冒昧的問一句,你夢裡夢到的女人是哪個呀?不會還是藺芊墨吧!”
譏笑延伸爲八卦,“你們都睡了那麼久了,這新鮮勁兒也該過了吧!來,跟本皇子說說,你當時夢到的是誰?是哪家的美人?肖想多久了?準備什麼時候納了?哦,對了,這事兒藺芊墨知道…。”
啪…。
赫連冥的話頓住,表情僵住,眼眸瞪大,怒火熊熊…
鳳璟拍拍手,起身,淡淡開口,“一時失手!”
這話鳳璟不說還好,一說,赫連冥馬上急眼了,騰地跳了起來,急赤白臉,大吼,“放屁!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鳳璟純粹道,“證據在哪裡?”
“鳳璟你少給我扯皮!你把我的酒給我打破了,這是事實,你賠我,要加倍的…”
“不賠!”回答的那是個不講理。
赫連冥惱火,“你敢!”
鳳璟不說話,答案顯而易見。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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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冥黑臉,“鳳璟你敢不賠,我就把你夢遺的事兒告訴藺芊墨。”
赫連冥話出,鳳璟表情有片刻凝滯,嘴角抽搐,想到藺芊墨若是知道,可能會有的反應。不由,氣血翻涌,惱燥的厲害。
赫連冥覺得火候不夠,又加了猛料,“還有,你敢不賠我,我絕對不告訴你,九皇妃也經常卻找藺芊墨,跟藺芊墨學習畫畫,寫字,然後不斷說起九爺的事兒給藺芊墨聽。九爺想挖你牆角的事兒,我也不跟你說,讓你回去沒媳婦兒睡,及膝憋着身上的火。”
鳳璟聽着,眼睛微眯。這些他已知道,只是現在從赫連冥的口中再次聽到…。鳳璟無意識轉動手腕上的念珠,默唸清心咒,卻難壓躁動的情緒。
“鳳凜!”
“主子!”
“帶二皇子出去。”
“是!”
鳳凜剛伸出手,赫連冥立馬軟了下來,“鳳璟,鳳郡王,別急,別急,剛纔是本皇子口舌無忌,是我說的太過了。要不這樣,你幫我弄一壺酒來,我寫信告訴薑蓉,讓她經常去陪陪藺芊墨,不給藺芊墨與九皇妃單獨相處,訴說秘密的機會。”
鳳璟看了他一眼,轉眸看着鳳凜,“傳信給九爺,把二皇子剛纔的話一併告知。”
“是…。”
赫連冥聽言,抹汗,“鳳璟,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鳳璟不說話。
赫連冥哭喪着臉道,“九爺要是知道了,我這皮肯定是會開裂的。”赫連冥說着,嘴裡發苦,“一個父皇,一個九爺,長輩多了真是苦。作一個不得長輩喜歡的人,更是苦上加苦。鳳璟,看在咱們同在受苦的份上,這件事兒怎麼就此抹去吧!我當做沒看到你摔破我的酒,你當做沒聽到我說的話。我們化干戈爲玉帛,如何?”
“不如和!”
“鳳璟,不要這麼小心眼嘛!”
鳳璟冷哼!
“鳳璟…。”
“主子,夫人來信了。”
鳳衛突然的一句話,令營帳中的氣氛驟然一變。冰雪化,百花開,寒冬過去,春天降臨呀!
這清晰的變化,讓赫連冥意識到,原來剛纔營帳中挺冷的。
鳳璟拿過信,看着上面醜醜的字體,眼中溢出一抹柔色,“送二皇子出去。”
“鳳璟,剛纔我都讓你看我的信了,你也讓我看看你的唄,藺芊墨都寫了什麼呀?”說着勾着頭,往前湊。
鳳璟伸手…。
“嗚…。該死的!鳳璟你個混蛋,你又扔本皇子!”
沒人搭理他!
“鳳璟,你不能仗着自己的身手好,就欺負本皇子。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我不跟你計較,再有一次,我就寫信告訴藺芊墨。”赫連冥叫器着,氣哼哼的走了。
鳳璟展開信函,一副他的畫像映入眼簾,簡單的構圖,卻很有神韻…。
鳳璟看着,嘴角輕揚,低喃,“畫的這麼逼真,肯定是想我了!”
他亦想念入骨!
京城
去往白雲寺的馬車上!
“阿嚏…。”
“怎麼打噴嚏了?可是覺得冷?”鳳老夫人說着,伸手握住藺芊墨的手,手熱熱。
“祖母,我不冷,就是鼻子剛纔有些癢癢的。”
“馬上就入秋了,多注意點兒。”鳳老夫人伸手爲藺芊墨緊了緊衣服,“一會兒到了寺廟,讓齊嬤嬤給你熬點薑湯,以防萬一。”
“娘,你別太緊張了,我看墨兒沒事兒,剛纔那個噴嚏,應該是有人想她了。”鳳宣插口,打趣道,“墨兒,你說呢?”
藺芊墨揉了揉鼻子,笑了笑道,“應該是有人想了!”
“肯定是鳳璟。”鳳宣笑道。
藺芊墨點頭,“肯定是她!”
鳳宣失望,“墨兒你怎麼就不扭捏,害羞一下呢?”
藺芊墨聽了眨眼,“姑姑,我跟鳳璟都老夫人老妻了,害羞不起來了。”
鳳宣:…。
鳳老夫人好笑。
蕭蕘兒看着藺芊墨抿嘴笑。
“娘,你這孫媳婦兒的臉皮,是不是有厚了點兒呀?”
“不是墨兒臉皮厚,是你這個做姑姑的不着調。有那個做姑姑的戲弄自己侄媳婦兒的。”
“怎麼沒有,我不就是!”
“你還好意思說!”
“我好意思說,娘,你偏心!”
“那是因爲你沒墨兒討人喜歡。”
鳳宣癟嘴,對着藺芊墨道,“你都聽到了吧!你祖母這心偏的沒邊了。”
藺芊墨聽了,撫着臉蛋兒,笑眯眯道,“沒辦法,我別的特長沒有,就是長的討人喜歡!”
鳳宣聽了嘴巴歪了歪,“你的意思是,我長的惹人厭?”
聞言,藺芊墨轉頭看向鳳老夫人,“祖母,你覺得呢?”
“她確實是惹人煩的!”
“娘,我長可是的隨你。我惹人煩,你也一樣。”
“渾說,你明明長的像你爹,哪裡像我。”
“沒天理了,不疼女兒也就罷了,竟然連長相都不認了。”鳳宣搖頭,瞪眼。
“姑姑瞪眼的時候,跟祖父真的很像。”藺芊墨中肯的給出評論。
鳳老夫人點頭,“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嗯!”
“行呀你們,都聯合起來埋汰我了。行,等改明兒我就寫信給鳳璟,告訴他,他媳婦兒在家欺負我。”
鳳宣話出,藺芊墨拱手作揖,趕緊賠不是,“姑母,我錯了!”
鳳老夫人笑罵,“你個沒出息的,這就嚇唬住你了。”
“哦,那要不我們先發制人,先一步給鳳璟寫信,顛倒個黑白,說姑母在家欺負我?”
鳳宣聽言,嘴角微抽,叉腰,“你敢!”
“嘿嘿…。不敢,不敢!”藺芊墨軟聲求饒。
蕭蕘兒坐在一側,靜靜看着藺芊墨一張一弛,進退有度跟兩個長輩說笑,裝乖。
沒有身爲晚輩的忐忑,沒有對長輩的畏懼。落落大方,自然親近,好似她並不是鳳家的媳婦兒,而是鳳家的孫女一般,一點兒也不擔心這樣隨意討巧賣乖的態度,會被人不喜,厭惡。
或許,是鳳璟的情義,讓她有這樣的底氣。若是沒袁家那出事兒,蕭蕘兒肯定會這樣認爲。可是現在…。在真正見識過藺芊墨的手段和城府之後。蕭蕘兒再不會那樣想了。
藺芊墨的這種自信,不是來自鳳璟,而是她自己本身。
一個女人的地位和福運,一種來自男人的給予,另外一種,憑着自己能力爭取而來。只要佔有一種,女人這一輩子就不會過的太慘。但藺芊墨卻是佔了兩樣。
憑着她自身的才能,就算有一天鳳璟收回了他的疼愛,藺芊墨也不會過的慘淡。這種認知,令蕭蕘兒感到壓抑。
“籲…。”一聲停喝,馬車停下。
“老夫人到了!”齊嬤嬤掀開車簾,輕聲道。
老夫人點頭。
藺芊墨,鳳宣,蕭蕘兒三個晚輩先下車,伸手把老夫人扶下來。
大家齊聚,隨着徒步走入寺院。
白雲寺,看眼前的景緻,不愧其名!
煙霧繚繞,白雲飄渺,巍峨,肅穆!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整齊劃一的請安聲。
“諸位師傅免禮,世元大師請起!”
“謝皇后娘娘!”
“阿彌陀佛!”
與僧人們說話,客套話就跳過了,說幾句禪語直接進入正題。進入正殿,跪拜佛祖,求大瀚軍士求平安,爲大瀚王朝求安定。
藺芊墨雙手合十,聽着老夫人,鳳宣還有皇后等嘴巴里都在低低的唸叨着什麼,隱隱的聲音,聽不出說的是什麼。
藺芊墨閉着眼睛,只求鳳璟平安,其餘全部放空,什麼都不去想。不然,那對佛祖不敬的念頭肯定會冒頭。因爲鳳英,藺芊墨從最開始的祈禱保佑鳳英平安度過一劫,最後完全變成了唸叨,控訴佛祖只享受香火不辦事兒,控訴他不靠譜等等!
只是現在鳳璟去邊關,那控訴的念頭,藺芊墨自覺隱下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鳳璟平安重要,抱怨什麼的不說了,對佛祖該敬着,還是要敬着。
藺芊墨輕念着,因爲對佛祖信任度實在不高,抑制不住這思緒就拋錨了。
皇后唸的那麼誠心,所求的肯定不是大瀚軍士的平安,而是在祈禱赫連昌早死,赫連珉早繼位,她心早安定吧!
還有魏家,除了真心保佑魏剛平安之外,還在祈禱鳳家兵敗,他們取而代之吧!
夏如真,魏熙月,這兩個青春年少,春心萌動的少女們,求得應該是自己的姻緣吧!
嘆氣,鳳璟那廝什麼時候纔回來呢?因爲真切的體會了到了思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現在她都學會寫情詩了。以前看那些酸酸澀澀的詩句,她總是覺得矯情又惡寒。可現在,她念着也會傷感了,葬花的心都有了,這轉變多嚇人。
她如此,不知道鳳璟什麼心情?藺芊墨想着,抿嘴,千萬不要給她英雄氣節出,打的樂不思蜀。若是那樣,等他回來,一定要他好看。
思緒千萬縷,絲絲繞心頭,繞老繞去,都是鳳璟,繞不出那個圈。
靜靜的想念,安靜的回憶,也讓人心安,不覺時間流逝。
“時辰到!”
聽到高僧這句話,衆人磕頭,結尾。起身…
唔…。誠心什麼的不論,不過這腿是真的麻了!伸手扶起老夫人。
“皇后娘娘,諸位夫人,小姐,請廂房稍時休息。”
“好!勞煩世元大師了。”
“阿彌陀佛!”白鬚高僧,頷首,開口,“圓子,恭送皇后娘娘,諸位夫人,小姐去廂房。”
“是!”小和尚領命,恭敬道,“皇后娘娘,這邊請!”
“嗯!”
這一路走來,又在佛殿跪了那麼久,皇后也是累了,跟大家寒暄了幾句,交代御林軍好好護着,簡單的說了幾句,就讓散了,各自歇歇腳,午膳的時候再聊。
各家回到早已安排好的廂房,鳳老夫人坐下,忍不住揉了揉腿道,“真是年紀大了,走一點兒路都感覺吃力了。”
齊嬤嬤蹲下伸手爲鳳老夫人按着腿,擔心道,“老夫人,你躺下一下吧!”
“不用,今天是爲璟兒他們來求平安的,誠心很重要,這點兒累我還受的住。”
齊嬤嬤聽了,沒再說什麼。說多了,不吉利!
鳳宣爲老夫人輕輕捏着肩膀,看着鳳老夫人頭上的白髮,心裡不是滋味,時間過的真快,感覺昨天還在跟母親的懷裡撒嬌,轉眼間她也做了娘,而母親也已老了。
“外祖母喝點水!”蕭蕘兒乖巧道。
“好!”老夫人接過,抿了一口,嘆氣,“我現在也快成累贅了。”
“娘,你說什麼呢!這話我可是不愛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無價之寶!祖母這話可是不對。”
“沒錯!”鳳宣附和,“娘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是,我老糊塗了成了吧!”
“我是夏家四姑娘,奉九皇妃之命給鳳老夫人送點東西過來。”
“夏姑娘稍等,奴婢進去稟報一聲。”
“勞煩了!”
“不敢!”
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蕭蕘兒垂眸。
“老夫人,夏四姑娘在外求見。”
鳳老夫人點頭,藺芊墨擡腳走到門口,“夏姑娘請進。”
“見過郡王妃!”
“夏姑娘不必多禮,請進。”
“好!”
夏如真走進來,俯身請安,“晚輩給老夫人請安,給鳳姑奶奶請安。”
“夏姑娘請起。”
“是!”夏如真起身,把手裡的盒子遞上前,靦腆道,“老夫人這一路走來定然也累了,這裡有一些補氣提神的藥丸送於老夫人。”
老夫人聽了,伸手接過,微笑,“多謝四姑娘了。”
夏如真聽言,面色頓時紅了,“不…不敢!”
鳳老夫人看着,眼底劃過什麼,笑容不變,“夏姑娘請坐。”
“不…不了,不叨擾老夫人歇息,晚輩先告退了。”說完,俯身。
“好,宣兒,替我送送四姑娘。”
“四姑娘請。”
“好…。”
夏如真離開,鳳老夫人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蕭蕘兒慚愧道,“夏姑娘真細心,我怎麼就沒想到給外祖母帶些提神的藥物過來呢!”
鳳老夫人聽了,笑了笑沒說話。
藺芊墨拿起藥丸,聞了聞放入口中,“祖母也吃一顆吧!味道還不錯。”
“是嗎?”
“嗯!”
老夫人拿起一顆放入口中,“味道確實不錯。”
鳳老夫人和藺芊墨猶如閒話家常,對於夏如真未的到來一句未多說。蕭蕘兒也不再多言,靜靜的陪着老夫人。
不一會兒鳳宣回來,看着蕭蕘兒和藺芊墨直接道,“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別在這裡悶着了,出去看看吧。”
藺芊墨聽了沒動彈,“我已是人妻,走不動了。”
“渾說,你是人妻,又不是老妻,哪裡會走不動了?”鳳宣好笑。
“不想動彈!”
“懶得你!”
藺芊墨聽言,直接趴倒在鳳老夫人懷裡,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巴巴道,“祖母,背疼!”
柔柔,軟軟身體,甜甜,膩膩的聲音,老夫人不由笑了,神色柔和,慈愛,伸手爲藺芊墨拍了拍背,“哪裡疼?”
鳳宣接口,“她是渾身疼,欠打!”
“祖母,姑母吃醋了!”
鳳老夫人爲藺芊墨拍着背,不以爲然道,“不用搭理她!”
“好!”
鳳宣聽了翻白眼,“藺芊墨你祖母腿還疼着呢,你少折騰她。”
“祖母幫我捶背,我幫祖母捏腿,你看…。”藺芊墨伸手晃了晃自己的爪子。
“墨兒捏的舒服。”鳳老夫人笑呵呵道。
“嘿嘿…。”
鳳宣聽了,無言以對。看着藺芊墨那撒嬌,軟萌的模樣,不由嘆,怪不得鳳璟那小子被吃的死死的,可惱又可愛的女人呀!真是磨人。
單看藺芊墨在老夫人面前小女孩的樣子,誰能想到她還有那樣厲害的一面呢!
蕭蕘兒看了笑了笑,道,“外祖母,母親,表嫂你們歇着,我出去走走!”
鳳宣聽了,道,“我跟你一起去,不在這裡礙她們祖孫的眼。”口氣那個酸,聽的老夫人不由笑出聲來。
鳳宣和蕭蕘兒離開,藺芊墨從老夫人懷裡爬起來,輕輕爲她按着腿,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齊嬤嬤偶爾插一句,氛圍輕鬆。
沒多久,鳳宣和蕭蕘兒兩人就回來了,兩人表情都怪怪的。
鳳老夫人看了,自然問一句,“怎麼了這是?”
蕭蕘兒垂首,未開口。
鳳宣抿着嘴道,“也沒什麼,只是看到了夏四姑娘的心上人而已。”
夏老夫人聞言,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心上人?”
“嗯!”鳳宣淡淡道,“剛纔我和宣兒走到花庭那邊,不經意看到夏姑娘在跟一個年輕男子在說話。秉持非禮勿視的禮儀,我和宣兒當即掉頭走了,只是,有些話還是不經意的入耳了。”
鳳老夫人聽了,隨意道,“聽到什麼?”
“聽到那年輕男子叫夏四姑娘珠珠!”夏宣聲音染上一絲沉怒。
鳳老夫人垂眸。
珠珠,夏四小姐閨中乳名,除非極致近親的人,不然不會知曉。而鳳老夫人和夏宣之所以會知道,也是夏老夫人有意告知。在鳳家和夏家有意結親的時候。可現在…。
看來這門親事兒是註定成不了了。其實,在夏如墨成爲九皇妃的那一天起,鳳家就已覺得這門親事兒不合適了。
藺芊墨看着鳳老夫人和鳳宣的神色和語氣,隱約猜到了什麼。怪不得剛纔夏如真對着老夫人一副羞怯不已的模樣。不過,經此一事兒,那還露頭的事兒,怕是要夭折了,沒戲了!就是不知道欲跟夏如真定親的是哪個?
鳳家孫子輩中,到了議親的年級的…。藺芊墨想來一圈。也就是鳳家二房,年逾十八歲的嫡次子鳳玿與年逾十六歲的夏如真合適。
“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去皇后娘娘那裡吧!”
“好!”
中午素齋,大家聚在一起,淺笑細語,其樂融融,和睦一片。只是,唯獨不見了夏四小姐的身影。對此,皇后表示關心的問了一句。
夏如墨淡淡道,“真兒身體突然不適,臣婦擔心她過了病氣給大家,就沒讓她過來,還請娘娘勿怪。”
皇后聽了,只是表示了關心,其他未多言,此後都沒再提及,其他人亦是。由此可見,夏四小姐的事兒,再坐的也走知道了,心照不宣而已。
除卻夏如真的事兒,這次祈福也算是圓滿結束。
傍晚回到家中,鳳老夫人把鳳家二爺鳳肣和二奶奶張氏叫到跟前,把白雲寺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鳳肣聽完,眉頭微皺,神色倒是很平靜,淡淡道,“既然如此,和夏家這門親事兒就作罷。”
鳳老夫人點頭,“過去也只是提了提,未正式提親,未換庚帖,鳳家也不需要表什麼態,就這麼算了吧!夏家那邊也無需特意去一趟說明什麼。”
“兒子知道了!”
二奶奶張氏臉色卻很是不好看,“那夏真兒看着是個不錯的,沒想到卻是個…。”張氏抿嘴,這媳婦兒是她親自選的,也是她先提起的,沒曾經私下竟是個浪蕩不檢點的。張氏整個人感覺不好了。
鳳老夫人淡淡道,“夏家的女兒如何,跟我們沒關係,你無需擱在心裡。”
張氏慚愧,也慶幸,“都是媳婦兒看人不準,也多虧母親說等一陣子。不然,若是之前請了媒人過,那…。我這是給玿兒找了難堪了。”
“好了,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以後都不要說了,跟玿兒也不要再提及。”
“嗯!媳婦兒知道了。”
“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是!母親你好好歇息。”
“嗯!”
鳳肣,張氏相攜離開。回到自己院子,鳳肣看着臉上難掩鬱悶色的張氏道,“不要把什麼都擺在臉上,讓人一看你就有心思的樣子。”
張氏聽了,氣悶,“我就是氣不過。那高氏(夏如真的母親)我跟她自做女兒家的時候都走的近,就算是各自嫁了人,關係也沒疏遠過,這麼些年了。我本以爲彼此關係也算是親厚了。可沒想到,她竟然糊弄我…。”張氏說着忍不住紅了眼眶。被背叛,被愚弄的感覺,壓都壓不住。
鳳肣聽了搖頭,“開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是給玿兒看媳婦兒,不是給自己找姐們兒,讓你不要只看其母,要多看看孩子的秉性,做派。可你就是不聽,連母親說要停停等等,你都說母親是不相信你,現在好了,事情出來了,你該慶幸聽了母親的話,不然,可是夠丟臉。”
張氏無言以對,“這次是我不好。”
“你知道就行。我看玿兒的親事兒,你還是多聽聽母親的意見,母親看人比你準,這一點兒你要承認!”
“我知道了!”
“那就好!”
另一邊,蕭蕘兒揮推身邊的下人,一個人坐在浴桶內,想起白天的事兒,夏如真即定的結局,靜靜的笑開來,毫不掩飾的開懷,還有抹不去的憤然,面容微扭曲,詭異,陰森。
曾經欺辱她的人,夏如真就是一個。現在鳳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已跟她無關了。上一世屬於她的富貴該移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