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
肖遠剛進家門,屁股還沒坐穩,楊氏還沒來得及告肖氏的狀,肖磊就過來了,進門,張口直接問,“大哥,怎麼樣?”
肖遠看了他一眼,對楊氏道,“你先去忙吧!”
這是要她迴避!不想讓她也知道!楊氏明白,也鬧心。每每看到丈夫對兄弟比對她這個妻子更親近的時候,楊氏總是讓人生出一種,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煩躁感。
煩躁的要死,還不能說,不然顯得她這心胸多狹隘,也搞得像是吃醋一樣,肖磊又不是肖遠的小妾,她犯得着嘛!
楊氏這樣勸慰着自己,拿出長嫂的架勢,溫和,體貼道,“那你們聊,我吩咐廚房給你們燉點湯來。”
“嗯!”肖遠應的不鹹不淡。
“大哥,你趕緊說呀!”
看着這兄弟來兩個的反應,楊氏:…。溫柔賢惠白做了。抿嘴離開。
“大哥,史大人怎麼說?”
肖遠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這急躁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這都火燒眉毛了,我能不急躁嗎?若是史猛子再不伸手,我們真的要被困死在京城了!”
肖磊氣惱,也一直在懊惱,“早知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在陵城,雖然不是京城的權貴,成了不了名門望族,但也是錦衣玉食,財運亨通,更重的是陵城都是看我們臉色過日子的,可在這裡呢?那是完全掉了個個,我們是卑躬屈膝看人家的臉子,這滋味我真是受夠了!”
在陵城他們那就是土皇帝,可在這裡,他們成了癟三。這差距,這落差,誰扛得住!
乘興而來,敗興…。都沒出歸!一連串的不順,讓肖磊來時的雄心磨滅的是一點兒都不剩了。開始懷念起在陵城那肆意又自在的日子了。
肖磊越想越後悔,繃着臉道,“當時我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怎麼就放着那閒散富貴的日子不過,偏要來京城跟人爭搶飯碗呢?若是我們真的有資本,有才能也就罷了,偏偏自身還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單單想着父親過去的功勳,踩着鳳家的往上爬,這真是…。上趕着做皇上手裡的棋子,乾等着被人拿捏,你說…。我們這不是有病嘛!”
不得不說,肖磊成熟了!這反省,還是很深刻的。
撞了南牆,疼了肉,想着回頭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肖磊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別的陌生!
肖遠抿嘴,心裡是什麼感想探究不出,不過這嘴上卻是一點兒不服軟,沉聲訓斥,“看看你那點兒出息,遇到點兒挫折就退縮,你這樣讓小輩們怎麼看?若是個個都是你這樣的思想,不思進取,幹指着陵城過日子,你就沒想過,若是一日陵城你呆不下去,你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到時候皇上自然有安排!”
“若是沒有呢!”
“那…。那也比現在強。沒被人罷免,我們自己把一切給毀了。守着一個忠勇侯的名頭,除了聽着好聽之外什麼都沒有。”肖磊說着,覺得他當時一定是被驢踢了纔會來京城。
還企圖用鳳家爲踏板,引的皇上的看重。現在好了,他們跟鳳家鬧僵了,皇上半路把他們舍了!他們成了那被架子上的烤鴨,就這麼生生讓人烤着。
關鍵也是他們小看了鳳家,本以爲皇上對鳳家忌憚肯定多餘看重。當然了,這也是事實,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皇上竟然還有點兒怯鳳家。這一怯,他們算是倒黴了。
肖遠僵着臉,心裡也同樣氣悶,誰想看臉色求人?誰不想一來就滿堂生輝,繁花似錦。明明開頭是好的,誰知中途就生了變故呢!
“現在局勢已經這樣了,你說要怎麼辦吧?”肖遠沉着臉道。
“我若是知道就不跑來問你了。好了,閒話也不扯了,你給我說句實在話,史猛到底是怎麼說的?”
史猛——曾跟肖滎一起出生入死的下屬,也是國公爺旗下的一員猛將。因在戰場上傷了身體,一輩子未娶妻,亦無子。早已退離京城,在京城之外的別院頤養天年,不問世事。跟國公爺情分不一般。
這次肖遠去找他,也是間接的向國公爺服軟,認錯!可惜…。
“史猛說,要是我們想回陵城,那麼他可以厚着臉去求求國公爺…”
肖遠話未落,肖磊眼睛一亮急聲道,“真的?他真的這麼說?這這是太好了,絕處逢生呀!”
肖遠看了他一眼,眼裡滿是嘲弄,“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能讓你回陵城不假,但是陵城之首的位置卻是別想了。”
這一點兒肖磊倒是不意外,也不覺得怎麼樣,擺手,豁然道,“這我料到了,畢竟,官位那是你想丟可以丟,卻不是想要就能再要回來的。世人都看着呢!我們也沒那麼大的能耐,能令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由着我們折騰。”
“你倒是想得開!”
“這是事實,這世上有誰是可以爲所欲爲的,就是皇…。”肖磊說到一半兒頓住。
肖磊未說完,可肖遠卻明白他想說什麼。皇上若是可以隨心所以,他早就動鳳家了,何苦忍着,只能試圖用他們給鳳家添堵。
肖遠想着,看看肖磊,一時發現竟然無言以對。恍然發覺,這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一直聽他話的弟弟好像忽然長大了。這認識,肖遠一點兒不覺得欣喜,更多的是壓力!
肖磊卻是不知肖遠想法,只道,“就算做不成陵城之首,有個一般的職位也行呀!”
“舍了首位,回去做下屬,你也捨得下面兒?”
“是丟臉了些,不過,也比在京城乾熬着強呀!”
肖遠嗤笑,“可惜就連這,你恐怕也要失望了。他讓我們帶着忠勇侯的名頭回陵城。至於其他,他無能爲力!”
“真的什麼都不管?”肖磊皺眉問。
“是!”
是什麼都不管,但是若肖家的子孫想走仕途,只要有那個本事,他可保不會被埋沒!這是史猛說的,卻也代表了國公爺的態度。
你肖家想發達,想一門錦繡,就憑自己的本事來闖吧!
只是這話,肖遠卻下意識的不想告訴肖磊。若是肖磊選擇跟他分道揚鑣,那他豈不是很難堪,也更加狼狽!
“若是你不相信,可以親自去問問史猛!”
“你都去問過了,我還去做什麼,招人煩呀!”肖磊瞪眼。
肖遠沒說話。
肖磊心裡失望,“要是這樣,那還不如留在京城。回陵城沒個職位,日子必然比在京城還難熬。誰讓我們在陵城這些年,也沒做過什麼善事兒呢!”
他們肖家是不太受陵城百姓歡迎的人。這在他們離開時,陵城的百姓的歡騰可以看出。肖磊發現他最近後悔的事兒越來越多,也認識到過去的他,真的是不作爲。只知道想大的,就沒幹過實在的事兒。
唉…。
肖遠拍了拍肖磊的肩膀道,“我們再等等吧,或許還有轉機。若是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國公府…。”
“去國公府做什麼?”肖磊下意識的緊張道,“大哥,現在可是不能再鬧了,皇上的態度你都看到了,再折騰也沒用了。”
“鬧什麼鬧,我們去認錯!”
“認錯…。”肖磊愣了一下,癟嘴,“認錯人家也不稀罕!看看三弟和娘鬧騰的那些事兒,特別是肖淓,她竟然和離…。”肖磊用力拍了拍胸口,“我真是提到她就覺得胸悶氣短的。就肖淓這麼一出,就是去認錯我都沒臉兒。以己度人,若肖淓是我肖家的媳婦兒,享着富貴,還鬧和離,我…我非打到她孃家門上去不可,哪裡還會讓她這麼自在的出了門,還帶回嫁妝…。”
“鳳家同意和離也不過是爲了想跟肖家脫離關係罷了!”
“鳳家是順勢而爲,最先提出和離的可是肖淓她自己。她給鋪了條好道,鳳家要是不接那是傻子!”肖磊捶胸頓足,“我真是不能提到她,肖家沒指望上她,她倒是先把肖家毀了一半兒,你說,她怎麼就那麼蠢呢!她真的是爹的女兒?確定不是哪個豬圈裡撿來的?”
肖遠沉着臉道,“她隨着了娘!”
肖磊:…。心口更堵得慌了。智慧的爹早死了,留下愚笨的娘長命百歲的活着,這是一種悲劇!
“我看鳳家還是不去爲好,無論打着什麼名頭。由肖樊,肖淓做的那些事兒在先。我們再去認錯也像是欺負人似的。國公爺那性子你是知道的,真惹惱了他,他能把你打個半死。打的你也是隻能哼哼着,屁也不能放一個。誰讓我們沒理呢!”
“讓肖淓去!她怎麼說也是鳳璟的母親。”
“你拉倒吧!她去了,除了惹麻煩之外,什麼事兒也成不了。還有,她那執拗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一旦犯起傻來,那是幾頭牛也拉不回來…”肖累說着都想哭了,“我上輩子肯定是作孽了,纔有這麼一個妹妹!”
肖遠撫額。
“大哥,大哥…。”
聽到肖樊的聲音,肖磊呵呵,“忘了,我除了一個不省心的妹妹,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弟弟!”生命裡有這麼兩個人,折壽喲!
“什麼事兒?這麼匆匆忙…”
“鳳璟要出征了!”
肖樊陡然的一句話,這驟然而來的消息,讓肖遠忘了要說什麼,肖磊心頭莫名一跳。
屋內一時沉寂。因爲三人都不確定這對他們來說,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沉寂,好一會兒,肖磊纔開口,緊聲道,“這消息你從來哪裡得來的?可準確?”
“京城裡現在都傳遍了,我想應該不會有錯!”
聞言,三人再次沉默。
出征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就有死的可能!
若是鳳璟死了。那,肖家和鳳家的那一層牽扯可就徹底斷了。
同樣的,若是鳳璟死了!那皇上是不是就會啓用肖家了呢?
肖磊覺得,第一種答案是肯定的。第二種,卻是不一定的。所以,肖磊覺得,鳳璟還是活着吧!
鳳家
武將出徵,平外穩內,這是職責,很正常。
但,到了這一日…。
鳳老夫人看着藺芊墨,神色凝重,“鳳璟極有可能要出行邊關,這件事兒你可知道了?”
藺芊墨點頭,“昨晚他已經告訴我!”
“心裡有什麼想法?”
“不求功,不懼過,無所謂結果,我只要他平安!”
一句話,說到了鳳宣和鳳老夫人的心坎中。她們都是武將之妻,每次國公爺和蕭飛出徵,或應戰,她們也是那種心情。
鳳宣伸手拉過藺芊墨,柔聲道,“你也不要太擔心,如昭和,西域那等小國,璟兒平了他們都不在話下。這次只是給他們一個震懾,不會有大戰。”
“嗯!”
“郡王妃!”
聽到聲音,看到閃身出現在眼前的鳳衛。
藺芊墨開口,“什麼事兒?”
“太子欲往皇宮,向皇上提出,他意親自前往邊關鎮壓!”
鳳衛話出,三人神色各異。
藺芊墨眉頭瞬時皺起。
鳳宣神色不定,這種事兒爲何直接報給藺芊墨?
鳳老夫人神色倒是很平靜。
“國公爺和郡王爺呢?”
“國公爺和主子隨同皇上一起在軍營。國公爺臨走的時候吩咐屬下,有事兒報給郡王妃,一切由郡王妃定奪!”
此言一出,三人心裡各有波動。
國公爺這話代表了什麼?是信任,是試着託付!
這清晰的認知,這份看重,讓鳳宣一時心裡有些複雜。
藺芊墨看向鳳老夫人。
鳳老夫人目光慈和,“大膽去做,不要怕錯!”
藺芊墨聽言,勾了勾嘴角,移開視線,多餘的話未多說,伸手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玉佩,遞給鳳衛,“把這個給太子,讓他去一個地方,我隨後過去。”
鳳衛接下,應是,飛身離開。
“祖母,姑姑,我去換件衣服,出一趟!”
鳳老夫人點頭,“小心點兒!多帶幾個人過去。”
“嗯!我很快回來。”
鳳宣起身,“我陪你去!”
“宣兒!”鳳老夫人皺眉。
“我不是不相信她,我是不放心!”鳳宣乾脆道。
直白的讓人無法拒絕!
“姑姑也換件衣服吧!”
“換衣服…?”
“不宜張揚,越低調越好,男裝最方便!”
鳳宣聽了,點頭,“我知道了!”
藺芊墨離開。
鳳宣對着鳳老夫人道,“你一直說我這侄媳不簡單,今天我就跟着去見識見識,看看是否名符其實!能不能撐起爹這份看重,璟兒這份疼愛!”
鳳老夫人聽了未多言,只道,“你要跟着去,我不攔着。不過,墨兒辦事兒你別插言,聽她的吩咐就好,免得幫了倒忙!”
鳳宣聽了癟嘴,“這心偏的。”
“沒給你說笑!”
“我知道,知道。你女兒我是那麼不懂事兒的人嘛,這話這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而且,我爹爹能這樣交代鳳衛,肯定也是想真切的看一下她的應對能力。我若是參合,那不是壞了我爹的本來意圖嘛!”
“你爹這不是考驗,藺芊墨有多大的能耐,你爹早就知曉。他這麼做是別有打算。”
“什麼打算?”
“和鳳璟隨行的打算!”
鳳宣聞言一愣,而後恍然,心口發緊,“爹他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過去…”
老夫人輕笑,帶着一絲悵然,“跟着鳳璟他才能安心。只是又不放心家裡,怕我這個老婆子一人頂不住,這才試着把鳳家這個重擔往藺芊墨身上放。”
“爹可以交代我二哥三哥他們呀,他…”鳳宣說着,不自覺沉默了。
鳳老夫人搖頭,心中溢出一聲嘆息,沉重。貪嗔癡,人性本能。鳳家家主位置,越過二代人直接落在鳳璟身上,這本身就潛伏着一定的弊端在其中。就算知道鳳璟的能力,也免不了某些人心裡不舒服。
掠奪,男人的一種天性。其實,無論是誰爲主,暗中都不缺窺探,試圖推翻你,自己佔據高位的人。
爲鳳璟守好後方,二房不是值得託付的最佳人選!在整個鳳家,若輪誰最跟鳳璟一條心,那個人非藺芊墨莫屬!
“娘,你也不要擔心,二哥三哥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就算心裡有什麼,那種令你傷心,又自損鳳家的事兒他們也是不會做的。”
鳳老夫人未多回應,只道,“你趕緊去換衣服吧!別耽誤了正事兒!”
“好!”
茶軒
鳳璟旗下的茶樓,赫連珉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品着手裡的茶,靜靜看着外面。心裡有些好奇,鳳璟這個時候找自己出來是爲何事?是今天去軍營聽父皇說了什麼?
想着,赫連珉搖頭,就算是赫連昌說了什麼,鳳璟也不會告訴他!
一邊的護衛看着赫連珉,心裡有些不明,太子不是說要進宮嗎?怎麼又來這裡品起茶來了?
“太子殿下!”
“進來!”
門打開,一個俊俏的少年身後跟着一個護衛走了進來。
“小的給太子殿下請安!”恭手,行禮。
看着少年那精緻的眉眼,赫連珉皺眉,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你是…。?”
少年擡頭,勾脣,眼睛掃了一眼某處。一個身影如影閃過,赫連珉只覺眼前一花,隨着一聲悶哼,他身後的護衛遂然倒地。
赫連珉不由一變,眼眸沉下…。少年再次開口,聲音沒有了剛纔的低沉,透出本色的輕細,清脆,女子聲線顯露。
“臣婦藺芊墨,見過太子!”
這話一出,赫連逸臉上表情僵住,神色不定,“藺芊墨?”
藺芊墨擡頭,看着赫連逸,嘴角帶着一絲淺笑,直接坦誠道,“約見太子的不是鳳璟,而是我!”
聞言,赫連珉凝眉,“你見我何事?”而且這種約見的方式,若是傳出去…。肯定又是一場風波。因爲太讓人浮想聯翩。
“有件事兒想問太子殿下!”
“何事?”
“昭和,西域不穩,太子殿下可想隨着大瀚軍隊一起出行,親自前往鎮壓一番?”藺芊墨說的風輕雲淡。
赫連珉聽言,眉心猛然一跳,眼底溢出冷色,起身,看着藺芊墨,聲音沉沉,“朝堂之上的事兒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關心的,郡王妃若是無事兒,本宮就先走一步了。還有,以後這樣妄談朝政,以及此等有違婦道之事郡王妃還是不要再做的好,不然…”
“在得知邊關不穩,明白我丈夫要擔負的職責之後,我不由想了想太子殿下,會在想些什麼?”藺芊墨自動略過赫連珉的訓斥,不疾不徐開口。
“太子妃被休,太子殿下本斥,兩件事兒,對太子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威信受損,氣惱已無用,爲今之計挽回,彌補纔是根本。正在琢磨從哪裡做起。這時巧合的傳來邊關不穩。聽聞這個消息,太子殿下第一反應,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助你挽回威信,積攢威盛的好機會。太子殿下,這些,不知臣婦猜的可對!”
赫連珉面無表情道,“你的問題本宮沒有回答的必要。今天的事兒本宮會當做沒發生過,郡王妃請回吧!”
藺芊墨聽了,勾了勾嘴角,作爲太子赫連珉基本的定力還是不錯的。
“若太子殿下真的那麼想的,那麼,臣婦有兩個字想送給太子殿下…”藺芊墨說着微微一頓,看着赫連珉,櫻脣輕啓,“蠢貨!”
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入耳,藺芊墨身後一直低着頭的護衛,身體不自覺的繃緊了!
赫連珉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藺芊墨,你說什麼?”話裡不見火氣,反而透着一股懷疑,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臣婦說,那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決定!急功近利,心亂智迷,眼睛裡只是看到了功勞,看不到危機。赫連珉,你想尋死,我管不着,可別讓我丈夫給你墊背。”藺芊墨字字如刀,一字一句說的清晰,乾脆。
他沒聽錯,是真的沒聽錯!
這一點兒確定,赫連珉臉色黑了,一國太子之尊,那驕傲,比起一般人更甚百倍,這話,於赫連珉直接可賜藺芊墨死罪!
“藺芊墨,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咬牙。
“說的什麼?說的自然是我的心裡話!”這話說的一點沒壓力,完全不怕氣死誰。說完,伸手。
一邊的鳳衛把手裡的鞭子遞在藺芊墨手裡。
長鞭手中握,藺芊墨看着赫連珉,悠然道,“太子殿下,可想過兩招?”
赫連珉:…。“你個瘋子…”
啪…。
話出,長鞭眼前掠過,風的速度,不容忽視的力道,打在地面,那砰然的一聲,砸在屋內幾個人的耳中,落在心裡,無法在保持平靜。
“藺芊墨,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清楚的很!”話落,鞭出,毫不留情,全力而出,直擊赫連珉正面。
赫連珉抿嘴,出手反擊。氣悶,見鳳璟顧忌太多,生怕赫連昌得知,多想,繼而身邊只帶了一個護衛,才落得現在這種局面。
輕易躲過藺芊墨襲來的長鞭。
藺芊墨微微一笑,誇讚,“太子殿下好身手!”
這誇讚於赫連珉看來,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赫連珉,看鞭…”
一聲喝,赫連珉本能去看長鞭。長鞭未至,銀光閃過,身上一點刺痛,反應過來,臉色一變,全身發軟,擡眸看向藺芊墨,目光沉戾。
藺芊墨收回長鞭,臉上淺笑無蹤,“兵不厭詐,太子殿下未曾聽過嗎?”
“郡王妃這份狡詐,倒是令本宮刮目相看!”
“狡詐也罷了,無恥也好!在戰場之上沒人計較那個,關鍵是活下來最重要。”
赫連珉聽着,神色莫測!
藺芊墨緩步走到赫連珉身邊,“帝王之術,馭下之策,太子殿下學了很多,懂得很多,也經歷了許多,那些是你熟悉的東西,你應該不陌生。那麼,太子殿下可想過,你隨着鳳璟出行,這其中有什麼弊端可曾透徹了?”
赫連珉沉默,他自然想過!只是這些他犯不着跟藺芊墨來說。
赫連珉不言,藺芊墨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屑跟我多說,但是有一句話,我卻不得不說!世事無絕對,你必然想過事有萬一,萬一有去無回這種結果,無法絕對的避免。但是,你覺得這種機率極小,因爲有鳳璟和鳳家軍在。當然,你會這樣想,不是因爲相信他們。只因爲,你若出意外,就意味着他的失責,這對他沒什麼好處!所以,你確信鳳璟會全力以赴,這是你安心的理由。”
赫連珉有多自私,藺芊墨完全不想評論,只是他把自身的危機,全部加負在鳳璟的身上,藺芊墨絕不容許。
“昭和,西域,向大瀚俯首稱臣,進貢求安的小國。在你們的眼裡,他們不足畏懼。這種認知,本身就是犯了大忌。驕兵必敗,輕敵同樣,剛纔你於我過招,現在你無法動彈的結果就是個例子。”
“昭和,西域,不足以和大瀚比強大。但若是他們兩國併攏,一致對外,那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殺傷力不容忽視。特別是西域,這個擅長製毒,用藥的國家。跟他們對持更是不能疏忽大意。”
“說是震懾,實爲鎮壓,這也就意味着戰場一觸即發。戰場之上,不是沙盤上點兵。那時拼的不止是智謀,還有實力,運氣。鳳璟所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若是你也跟着隨行,你啓不到了震懾軍心的作用,反而會他們更多無法想象的負擔。”
“你,就像是一個活靶子。想你消失,取而代之的人太多。大瀚之內你所附帶的危機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清楚的很。而大瀚之外,昭和和西域若是知道你的前往,若是戰起來必然更加全力以赴。你死了,鳳璟一個失職抹不去,鳳家也必然有了被問罪的理由。”
“軍人之間的那種出生入死的感情你不懂。鳳衛軍首領是鳳衛的軍魂,首領受挫,鳳軍軍氣必損。那時,昭和和西域若是已被斬草除根還好,若是還有殘留。那麼,一個內憂外患的開始。”
“太子之位的角逐,兩國的連續的紛擾,鳳衛軍的受限…。一國之亂從內鬥開始。”
“而你,在企圖把鳳家當成了一個可供你積攢盛威的棋子時,已不值得鳳家用心守護。”
“鳳璟若是有閃失。你,赫連珉,絕對不會再是鳳家軍守護的儲君。挽回了你以爲的威名,卻失了鳳家的守護之心,同時丟失的還有你的性命!爲夫報仇,殺了你,我不遺餘力!”
藺芊墨一席話說完,赫連珉神色之間,不復剛纔的憤然,不以爲然。臉上變了幾個顏色,眼中情緒變幻不定,心裡翻涌如潮。
而站在藺芊墨身邊,有鳳宣喬扮而成的護衛,此時已經目瞪口呆。
赫連珉看着藺芊墨,臉上表情難言說,“藺芊墨,你倒是敢說!”
藺芊墨呵呵一笑,“想說的還有一句。也許,在你意圖把鳳璟當做踏腳石的時候,已有人抱有了同樣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棋子不是鳳璟,而是你。以你的死,定罪鳳璟的失職,坐實鳳家的罪名,意圖收回鳳家的兵權!”
赫連珉聞言,心頭猛然一跳。
“太子殿下或許可以趁此看看,有哪位有心之人,率先向你提出隨行出使。”
赫連珉聽着,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積攢威名的辦法有很多種,沒必要非要冒死才能得。”藺芊墨說完,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個藥丸,看着赫連珉,臉上笑意消失,面色淡漠道,“這裡有一顆藥丸,不傷害身體,探不出病因,卻可令你纏綿病榻半個月,順其自然避過出行之期。是那不確定能否積攢到的威名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太子殿下自己選擇吧!”
藺芊墨說完,把藥丸掰開,一半兒放入自己口中,一半兒放在赫連珉手裡,不鹹不淡道,“若想要你命,就不會跟你說這麼多話了。不過爲了太子放心…嗯,味道不錯!”
伸手爲赫連珉倒一杯茶,放在桌子上,“身上的藥,喝了茶即可解。太子殿下你慢慢品,臣婦先告退了!”說完,轉身!
“藺芊墨,你這些大逆不道之言,你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藺芊墨聽了,轉頭,“太子殿下會嗎?”說完,擡腳離開。
答案是什麼?是不會!
赫連珉知道,藺芊墨也知道。
這些話,說者,聽者,都是罪!
馬車上,鳳宣臉色有些發白,看着藺芊墨,想到剛纔那番話,心跳仍然不穩,驚魂不定,忐忑不安,“墨兒,你剛纔那樣說沒問題吧?”
“自然有問題!”
聞言,鳳宣臉色陡然一變,“那你還說?”
“鋒芒畢露,讓赫連珉多關注我一些,總好過他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鳳璟身上!”
鳳宣聽言,怔愣片刻,恍然,心頭微顫,“墨兒你…。”
“夫妻同甘共苦!話雖然如此,可我能爲鳳璟做並不多。比起戰場上的刀光劍影,這點威脅我還應付的了。”
鳳宣聽了,感嘆,也感慨,“比起你,我和娘好像特別被動了。”
藺芊墨垂眸,心裡不覺得輕鬆!
鳳宣嘆了口氣,不由道,“若是赫連珉還是堅持要去呢?”
“那也沒關係!”
“怎麼說?”
“半路灌點兒藥,把人送回來就好了!”
鳳宣聞言,瞠目結舌!
“派人送他回來,雖然令鳳璟失去一些人手。可總比一直負擔着他那個包袱強!”
“侄媳…說…說的是!”說着,不由道,“既然有這辦法,你剛纔還跟他說那麼多,把自己顯出來做什麼?”
藺芊墨聽了,眼底劃過冰涼,嘴角上揚,清清淡淡道,“因爲,第一個提出讓赫連珉隨行人,也許就是我們的皇上大人!”
鳳宣聽言,心頭猛跳。
藺芊墨黑黑的眼眸越發黑沉,“他們斗的越歡,鳳家越安。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爲呢!反正皇家對鳳家的忌憚不會少,再多一些也無妨!”
鳳宣聽完,已完全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