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藍,很高。院落裡頭的那棵楓樹已經開始抽芽,枝頭上,嫩綠的嫩綠的。
穿魚香苑而過的小溪流裡,小魚在裡頭歡快地遊動,時不時會浮到水面處,點起溪流一陣一陣漣漪。
如果,沒有屋裡頭那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的話,這一切,該是如此的靜謐而美好。
魚香苑的院落裡頭,聚了許多人。一個一個的,皆是着急無比。
藍沁沁(藍煬的妹妹,太久沒冒頭,怕你們忘了!)一臉緊張,揪着看似平靜的藍煬,“小哥哥,你不擔心麼?嫂子叫的好慘!嗚嗚……不會有事吧……呸呸……”說着,她又自個掌嘴連聲自我檢討。
藍青渺冷着臉拉過藍沁沁,“莫擾你三哥!”他略瞟一眼藍煬。
藍煬目光微滯地看着發出慘叫聲的屋子,似乎對周圍渲鬧的一切毫無所覺。手抓在木欄杆上,指關節泛白,沉紅色的木製欄杆下頭,不斷地有木屑飛下。嘈雜裡,夾雜着木頭碎裂的細小聲音。
鮮血染紅了沉木裡頭碎裂顯出來的白色,一滴一滴,又將地上的碎屑染紅,蘊開。
藍沁沁順着藍青渺的目光看過去,呆住。
尖叫着衝過去,掰着藍煬的手,“小哥哥,你的手流血了!”藍青渺又面無表情地上前,拎起她的衣角,將她拉離藍煬。
藍沁沁含着淚,委曲地看着藍青渺,卻又迫於對藍青渺的害怕,嘟着嘴縮在他身邊。
“煬……”裡頭一聲又一聲夾在慘叫裡的他的名字,終於讓藍煬動了一下。
已經……三個時辰了……
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天際的地方燒起一層薄薄的紅雲。
他的面色發白,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微微發顫。茹纖兒擔憂地上前,握住他的手,“煬……煬兒……不會有事的,別……別擔心!”卻不知,她現在整個人也是抖着的。
藍煬低了頭,看向緊張的茹纖兒,勉強笑了笑,“嗯!”
“娘,我……想進去!”呼吸瞬窒,這樣的煎熬,他寧願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傻孩子,不行!再等等,再等等!剛纔穩婆出來說了,頭已經出來了!頭已經出來了!”聞言,上官如兒也走過來,連聲安慰藍煬。眼圈卻也是紅紅的。
“啊…………”長長的近乎絕望的慘叫後,便是靜止的空氣。
藍煬瞳孔恐懼地一縮,推開了擋在他跟前的衆人,往房間衝去。
“小哥哥……”“三弟……”“煬兒……”
………………
藍煬發狠地摔開衆人拉着的手臂,眼紅如修羅,聲音顫抖,“我只要小魚兒,孩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轉了身,正要推開門,卻聽得裡頭忽傳來一聲清脆的嬰孩的哭聲,“嗚哇……”
藍煬呆呆地站在門口,聽着那一聲又一聲地宣告着自己來到世界的屬於他的孩子的哭聲,腦袋裡忽地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