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並不覺得平靜。我在乎的,在乎我的,全部相繼離開。雖然現在看起來我比以前平靜了許多,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想太在乎。可實際上,我心裡真的很害怕。”何又晴的這些心事,沒有對任何人說。就連沈南希跟媽媽,也都不知道。
她究竟有多怕,對這個世界的恐懼,與日俱增。
“知道害怕是好事。至少你現在跟那小子相處的時候,已經學會了珍惜。把每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你纔不會再留下什麼遺憾。”
“你的意思是說,沈南希最終也會離開我麼?”何又晴從一開始對這個老太婆的不屑,到現在的滿是敬畏之心。倘若結果真的是這樣,那何又晴寧願現在不要什麼狗屁珍惜。她寧願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自己不要付出那麼多感情,失去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痛苦。
“你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痛苦麼?”老太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一句話,把何又晴問的啞口無言。她知道,夏詩蕊不比她好多少,何媽媽更是一輩子沒有真正的享受過什麼,爸爸被病痛折磨,臨死之前也沒有人陪着他一起。慕終南父母離婚,對他打擊甚大。就連劉景冉,也被劉天毅趕出了家門,跟媽媽過着非人的生活。
好像周圍所有的人,過的都不是百分之百的順利。
可是小時候,她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她覺得所有的人都有一個愛他們的父母,會好好的上完學,遇到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結婚生子,工作生活。一起慢慢變老,一起坐着搖椅慢慢聊……
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年少無知時候的夢想罷了。原來這個世界,真的不存在永遠的美好。
可是,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還要活着?
既然活着這麼痛苦,人又爲什麼選擇來這個世界體驗這種痛苦?何又晴不解,也想不明白。
老太婆擡起蒼老的手,寵溺的順了順何又晴已經齊腰的長髮,笑道:“傻孩子……”
那個早上,是何又晴這輩子
最重要的一個早晨。
陽光下,何又晴明白了很多她二十多年都參透不了的意義,關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老太婆後來告訴她: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爲名爲利,不是爲愛爲恨。而是爲了獨立的行走。
無畏無懼的行走在當下這一刻!
你所害怕的,世界總會以各種方式送給你,讓你痛過哭過之後,才覺得天大的事都不會讓你無路可走,只有逼着你勇敢繼續往前。你才能學會不怕。
你所擔心的,世界也會讓他一直在你身上發生,讓你體驗,讓你覺得,當初的擔心真是可笑。
那些你在心裡天天想的,就是你接下來要過的生活。
是好是壞,看你自己。」
老太婆的意思豈不是說,如果自己一直擔心沈南希會離開自己的話,他終將也會真的離開?而自己如果真的能夠做到不害怕,好好的活在當下,體驗這一切,學會一個人獨立行走。那麼周圍的一切,都會留在她的身邊。
因爲不懼怕,也就無所謂失去。
何又晴是該感謝,感謝那些離開她的人,終於教會她勇敢。
幾天之後,何又晴要去探望一個人。
沈南希找通了關係,讓何又晴在接見室的玻璃外面,等候路瑤的到來。
她傷害了何小雨之後,警察已經因爲‘非法持槍’和‘故意傷人’罪,判處路瑤有期徒刑七年。而紀小凌雖然沒有傷人,也因與罪犯同夥,沒有舉報路瑤非法持槍,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接見室裡面,路瑤穿着一身勞改服,原本濃妝豔抹的臉龐,如今也失去了血色,看起來,牢獄生活過的一點都不舒服。
拿起面前臺子上的電話,何又晴靜靜的等着透明玻璃對面的路瑤說話。
她對着何又晴一咧嘴,笑的有些悽慘:“沒想到,我們還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害的我弟弟被人殺死,害的我蹲進監獄,如今,你滿意了?”
“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害的麼?”何又晴不怒反笑。
路瑤鼻子哼氣:“不然還是我自己把自己送進監獄的麼?當時在牢獄裡,我就該一槍把你打死。不該跟你廢話那麼多!”
“那樣的話,你現在連坐牢的機會都沒有了。警察已經送你去見你弟弟了。”隔着玻璃,路瑤沒有叫囂,何又晴也沒有以前那樣的暴脾氣。兩個人面對面,手裡拿着電話,一個生悶氣覺得不甘心,另一個語氣淡然,不知道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你如果是來看我的熱鬧,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這次之所以答應見你,只是想告訴你,我路瑤只要活着一天,你就別想高枕無憂。等有一天我出去了,我一定會讓你爲當初所做的一切後悔!”路瑤目露兇光,她沒有半點悔改的意思,只是後悔當時的手沒有再快一點,把何又晴給解決了。
何又晴一聳肩,笑:“我希望下次我來見你的時候,你還會這麼說。”
時間太短,她也沒有指望路瑤能夠想通什麼。但何又晴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路瑤終將會明白,路此笙之所以對這個世界沒有信心,之所以害怕他遇到的女人會害他,都是她這個姐姐從小灌輸的思想不對。過分的溺愛,就是無法挽回的傷害。
她沒有看紀小凌,那個背叛好友的人,已經從何又晴的名單中劃去,其實,如果不是路瑤跟路此笙有這麼親密的關係,而何又晴又跟路此笙有過一段不甚美好的感情。或許何又晴也不會來這裡看望路瑤。
有些人,連多看一眼的資格都不配。
回到別墅,沈南希給了何又晴一份合同。
從茶几上把一沓A4紙隨手拿了起來。當她看到具體內容的時候,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
“沈南希!你你你!你什麼意思?埃倫那麼大的公司,他自己都管理不好,現在你丟給我,我怎麼管理?”原來這幾張看似簡單的A4紙,原來是埃倫公司的授權書,讓何又晴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這不是要她的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