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谷口里正有敵人的騎兵通過。”
齊子軒趕緊跑到土坎邊,還沒等他仔細觀察,就確定下面確實有大量的敵騎兵:雖然整個谷內到處是人仰馬翻,各類慘叫不絕於耳,但他所在的谷口出口處,卻是馬兒不斷的嘶鳴聲,偶爾還能聽見有人刻意壓低聲音的怒斥,甚至,撐在地上的手掌,都能感覺到地面的微微顫抖,這絕對是大批敵騎兵轟鳴而過所造成的結果。
事實證明,劉永江師長確實估算錯了敵人的前進速度:他以爲下面偵察的那兩位戰士數了一百個後,自己再數一百下,那麼,以敵人這散漫的速度,其前鋒應該離燕子口的出口還有幾十米,處於最好的打擊階段——這大雨天的,敵人想要悄悄偷過,應該不會放馬奔行。可實際上,敵騎兵是騎馬小跑着前進,速度比他預估的要快一倍。所以,當信號彈出現的那一刻,敵人的前鋒最少有二三十人馬出了燕子口的出口。
有意思的是:如果敵騎兵全是清一色的戰士,那麼,最少他們的戰馬不會被戰場的各種聲音刺激的亂叫亂竄。可敵騎兵團的團長大概是想把一路收集起來的那些馬匪之流當成炮灰來用,因而,在燕子口內的敵前鋒部隊,有三分之二的人馬都是馬匪。這些馬匪打順風仗可以,遇到阻擊就完蛋了。而他們所騎的馬兒,有的還是不久前從牧民那兒搶來的,根本就沒經歷過戰火的洗禮,就更別說跟戰馬相提並論了。所以,當戰場上各類槍聲、慘叫聲、怒吼聲同時響起後,這些馬兒本能的驚慌亂竄。它們這一亂,直接將原本鎮定的戰馬也給帶的驚慌失措,加重了混亂,甚至,原本能一口氣悄悄從谷出口開溜的前鋒部隊,也因爲身下馬兒的驚慌而給亂作一團,有的馬兒慌亂之下,甚至直接往戰場上跑……如此一來,紅軍戰士就算先前沒發現他們,現在也就不用多說了。
在圍堵方面:團直屬機炮連負責正面火力封鎖,而原本就擔任機炮連警戒的那個加強連負責後方防備,突擊連的一排負責從機炮連的側面(機炮連的左邊)阻擊,三排負責火線和火球阻攔,順便協防——沒辦法,突擊連都是盒子炮,有效射殺距離無法同步槍相比,只能近距離來協防機炮連。至於二排,則作爲第二道封鎖線,埋伏在出口外面的右側。而對面,則是由五十團負責。
誰也沒想到敵人的前鋒部隊居然如此悄無聲息的就摸到了身邊,這個時候,用火球顯然無法阻止他們逃跑。好在齊子軒也是個老戰士了,眼珠子一轉,邊掏出手**邊大叫:“先用手**!”
戰士們紛紛掏出手**,扭開蓋子,拉掉引線,不管不顧的向出口處扔去。
“轟!轟!轟……”
大地震動,光團閃爍,人叫馬嘶……在一片人仰馬翻中,別說人了,就是有的馬兒被直接炸成塊狀,有的落在了土坎上……
這個時候,出口處的敵騎兵反倒是不慌亂了:已經衝出包圍圈的敵騎兵自然是沒命的逃跑,根本就沒想過調轉頭來攻擊紅軍;沒衝出去的則立刻調轉馬頭往回跑,這不僅僅是因爲趨吉避凶的生存本能迫使他們認爲谷內安全點,更重要的是,手**的第二波攻擊已經來了。
“轟!轟!轟……”
第二波攻擊一過,下面反倒是安靜了——第一波攻擊中沒死的,這第二波下去,也差不多了。只剩下個別命大的,沒被炸死也被炸暈了,倒是偶爾還能隱約聽見幾聲馬兒的嘶鳴。
事實上,在雨幕阻礙視線的情況下,誰都看不見對方,在自己佔據有利地形和人數優勢下,自然不可能傻不拉幾的發起衝鋒去跟敵人肉搏——烏漆墨黑的,你真要跟敵人攪合在一起,人數多的一方反而佔不到便宜,誤殺自己人的可能性反而更高。所以,只能遠距離射擊,反正天就要亮了,不怕。如此一來,大家就只能根據聲音判斷,或者是偶爾的手**爆炸所閃現出來的那稍縱即逝的火光中確認一眼。所以,誰也無法親眼目睹戰場的具體傷亡狀況,只能聽見各類聲音。說白了,大家正要比誰殺敵更多,就只能根據指揮員的戰場指揮經驗來判斷。
齊子軒快速跑到土坎邊一聽,立馬下令:“都別扔手**了,快換火球!”
於是,戰士們紛紛抓起土坎上早就準備好的野草堆直接往下扔,而事先得到命令的三排三班戰士,紛紛跳下土坎,抱起扔下來的乾草堆就往中間跑。
好在敵人畏懼於紅軍居高臨下的仍收留但的威勢,根本就不敢直接衝,讓三班戰士順利的就把乾草堆集中在中間,堆起了大約一米高的時候,立刻退到後面。
而上面的戰士繼續扔,直到扔了一半左右時,齊子軒劃燃火柴,點燃一捆乾草,旁邊的幾名戰士紛紛用手中的乾草去接火,然後向下面的乾草堆扔去。
很快,一條火焰高達三四米的火線,就出現在夜雨中,將整個出口攔斷。
而爲了防止火線熄滅,還時不時有人往下扔乾草堆,被三班的戰士撿起,放到火線上,以保持火線的火焰高度,算是徹底封死了敵人的逃跑之路。
敵人也不傻,既然從這裡無法直接衝出去,那麼,他們只能佯攻出口兩端的土坡。
雨夜路滑,坡度佯攻,很遺憾,他們第一個主要攻擊目標居然放在了出口處右邊的土坡,只因這邊槍神奚落,而左邊的土坡上卻是槍聲一片,僅從火舌閃爍中就能看出孰強孰弱,而這,就註定了他們的失敗,只因這兒是機炮連的陣地。
先前是眼前一片黑,誰也看不見誰,可拜那一條沖天而起的火焰,這下,大家能看見一些情況。雖然對於遠處依然沒什麼幫助,可對於出口處的紅軍戰士來說,那真是幫了大忙。因爲出口處的紅軍處於高處,而火焰的光芒無法照射到他們,反倒是對谷內的照射的很多,讓他們對敵騎兵的衝鋒幾乎能一清二楚,甚至能讓紅軍連幾十米外正衝鋒的敵騎兵的身影都隱約能看見。對這兒的敵騎兵來說,絕對鬱悶,因爲他們身處光明照耀之下,不僅自身暴露,更多的是,因爲從光明處看黑暗中,自然無法看見處於黑暗中的紅軍情況,只能根據火舌來判斷。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寧願沒看見此處紅軍戰士槍口的火舌,因爲,沒看見,他們還對從此處衝出包圍圈抱有一定的希望,看見了,反而是絕望了。
他們騎馬佯攻,根本就無法發揮馬匹的衝擊速度。一開始,山上只有稀少的火舌閃爍。然而,當他們進入火光照射的之下,最前面離山坡頂端不到二十米時。
“打!”
“啪!啪!啪……”
“噠!噠!噠……”
“噌!噌!噌……”
伴隨着張青山的一聲怒吼,盒子炮和輕、重機槍幾乎同時怒響。
剛剛滿眼喜意的敵騎兵們,立即就被這如雨而來的子彈頭給打懵了。
盒子炮的子彈打過來還好點,最少,有些騎術精湛之輩,抓住繮繩,利用高度,迫使馬兒在嘶鳴中前肢離地,他們則貼在馬背上,多少還能躲過去。就算身下的馬兒被盒子炮的子彈擊中,可盒子炮的子彈無法穿透馬兒身軀,所以,哪怕身下的馬兒死了,自己還可以利用馬兒的屍體躲避盒子炮的子彈。
但要是被機槍,尤其是重機槍的子彈頭擊中,那就完蛋了:重機槍的子彈頭穿透力本就強悍,加上這麼近的距離,別說一匹馬兒的身軀,就是兩匹馬兒的身軀也能給你打穿,讓你躲無可躲。只能求神保佑,對方的機槍手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這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攻擊機炮連所在的那個土坡的敵人,在張青山等人一開火之時,就被這輕重武器嚇到了,連回擊都不敢。除個別落在後面的人還能調轉馬頭外,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時間跳下馬,沒命的大叫着往山下跑。
在丟下一連串的鮮血與屍體後,他們總算是連滾帶爬的跑回山下。因爲距離遠了,紅軍戰士的火力射擊面就廣了,火力封鎖的力度自然就小了,加上他們陷入漆黑的雨夜中,只要不大喊,還是很難被“照顧”到的,因而,還是有不少敵人躲了過去。
在這人人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之時,不知從哪兒跳出十來個憲兵,居然呵斥他們,要他們趕緊繼續衝。
第一次,有個傢伙大概是在馬匪中當老大,平日裡欺負人欺負慣了,眼高於頂,自然不服氣——比單打獨鬥,老子一跳挑你們一羣,有什麼可得意的。於是,跳出來說了句“長官,還是等等……”可話都還沒說完,迎接他的就是一聲槍響。
然後,那十幾個憲兵又拿槍威脅人。
第二次,跳出來的是三四個人,帶頭的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兵油子,平時在隊伍裡大概也是作威作福慣了,就想拉關係“幾位兄弟,大家都是一個鍋裡嚼食的,給兄弟一個面子,等他們火力小點,大家再衝上去殺光他們,如何?”
還別說,對方看到了他的軍裝,還真給面子,沒有第一時間執行家法軍規,只是搖頭冷着臉,邊搖頭邊回答“這是上面的命令,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草!狗屁……”
這次,是他身邊的人開口,可惜,話還沒說完,得到的就是一梭子子彈伺候。
有意思的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