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這個李靖怎麼樣?”
張青山和胡英澤雖然有點醉意了,可還沒徹底醉,此時,正用冷帕子擦臉來清醒。
胡英澤把冷帕子往臉上一蓋,順勢往後一靠,道:“還能怎麼樣,不僅是隻狡猾的狐狸,而且還是個有些城府的傢伙。”
“怎麼說?”
“你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提加入我們突擊團的事,就連老羅在酒席間委婉的提了一下,都被他搶先岔開了話題,這就說明兩點:要麼,他是根本不想加入;要麼,他就是待價而沽。”
張青山把帕子往臉盆裡一放,搓了搓後,扭幹,也學者胡英澤,把帕子蓋在臉上,背靠椅子休息,醒酒勁。可嘴裡卻沒閒着:“可我在來的時候,跟他手下聊了幾句……**,我有一種感覺,覺得他更有可能是在看形勢,有做牆頭草的可能。”
胡英澤一把撤掉臉上的帕子,坐直,看着張青山,問道:“這話怎麼說?”
“你想,他先前跟國民黨有殺母之仇,只要他過不去這個坎,就不可能投靠國民黨。而爲了對付國民黨,或者說,爲了防止國民黨對付他,他就必須要找盟友,而我們紅軍當時跟國民黨可是死敵,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他就不得不依靠我們共產黨。但是,現在日本鬼子來了,他就……”
“打住!打住!老張,你這話是有根據的,還是你的猜測?”
“當然是猜測,要是有確鑿的證據,老子現在就收拾他,把他心裡的這個苗頭給掐死。但咱們現在不是閒聊嘛,說說也不打緊。”
“也是。”胡英澤又靠在大椅子上,問道:“不過,我看他就算是繼續當他的山大王,也不會去當漢奸。”
“**,那可說不定。”
“怎麼說不定?從他能爲報殺母之仇而當街砍死兩個仇人,這就表明,他是個有良心的熱血漢子,這樣的漢子,應該不會當二鬼子。”
“**啊!當時他多少歲,現在他多少歲?要知道,歲月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
“算了,反正都是咱倆在這裡胡亂猜測,傳出去不好。不說他了,還說說說,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下一步怎麼辦?還是等咱們把這裡建設好了再說。”
“這裡的其他建設可以慢慢來,只要先把房子給修建好就可以開始咱們下一步招兵買馬和訓練的事了。”
“那也得等你先把房子建好,把先前那兩排房子拆掉再說。對了,還得等把那兩個用於武器庫和糧食庫的洞挖好了。”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老子忙的要死要活,你卻閒的要死要活,沒這樣的道理。”胡英澤一下子就坐直,道:“不行,必須得給你找個事做。”
張青山也坐了起來,撤掉臉上的帕子,對胡英澤苦笑道:“**啊!我家雪琴有身孕在身,你就不能放我幾天假,讓我好好陪陪她,跟她遊山玩水幾天?”
“不行!”胡英澤異常堅定的拒絕:“要想跟弟妹雙宿雙飛,逍遙自在,也得等咱們突擊團兵強馬壯再說。到時候,你愛跟弟妹幹什麼去就幹什麼去,我絕對視而不見,就是你倆想隱居,老子也幫你瞞着上面。可是,現在,你必須先給我幹活去。”
“那你說,到底要我做什麼?”
“其實,咱們這兩三百人,伐木修房子,根本就用不了幾天,也用不了多少人,咱們完全可以一邊招人一邊訓練一邊修房子……老張,你別開口,聽我說。我覺得,咱們還是趁小鬼子剛佔領這兒,又忙於前線的大戰,沒時間也沒心情管這裡。時間不等人啊!咱們完全可以趁着這個大空擋,好好地部署一番。要不然,等鬼子回過頭來,咱們再去招兵買馬,那就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說到正事,張青山那也不再嬉皮笑臉。想了想後,點點頭,道:“行!我同意,等送走了這個李靖,晚上召集連以上幹部開會,大傢俱體商討和佈置一下。”
“另外,還有一個事,得立即辦了。”
“什麼事這麼急?”
胡英澤苦笑着說:“老張,人家給咱們送了五千斤糧食這麼大的厚禮,他走的時候,咱們要是不回點禮,可就不僅僅是失禮,更會讓他瞧不上咱們。可問題是,咱們現在一窮二白,總不能把咱們的武器送給他一些吧?”
“想得美!”張青山撇了下嘴,道:“那可是我千辛萬苦,從團長那兒求來五十條槍,又找老關係,從別的地方借來五十條槍,還給別人打了借條,下次見面,不僅得還人家五十條槍,還得外帶兩把輕機槍當利息。這種高利貸老子都硬着頭皮借了,現在要當人情送給他,那不是要我命嗎?”
張青山是沒跟組織上添麻煩,可他找的是私人關係:劉永江特批給他五十條槍,那是因爲突擊連因爲其特殊性,先前所使用的是清一色的盒子炮,沒有步槍。可是,現在由特殊部隊轉變爲一個戰鬥團,那就不能光靠盒子炮,還必須得有步槍這種遠距離殺傷性武器,所以,劉永江給他五十條槍,算是團裡給突擊團的真正嫁妝。
而另外五十把步槍,是張青山找老關係借的。還是找兩個兄弟團軟磨硬泡,加上私人關係,再狐假虎威的用師裡的名義借來的,爲此,張青山還特意帶着老團長,也就是現在的田景山副團長,到田景山以前所在的那個五十團裡去找關係,可見,他嚇了多大的工夫。結果就是:一個三十把,另一個二十把。不僅一個團給一把輕機槍當利息,而且,還跟人家保證了,將來,在爭奪任務的時候,只要這兩個團參加,他張青山的突擊團就必須退讓一次……雖說別的團也有信心,可問題是,大家都知道,突擊連是張青山一手帶出來的精銳部隊,那麼,誰能保證,張青山就不能帶出一個類似突擊連這樣精銳的一個團?要是真帶出來了,那麼,萬一哪天有戰鬥任務需要一個團上去,師裡肯定首先考慮到突擊團,時間一長,次數一多,你讓別的團還有臉面,他們的團長該怎麼跟下面的人交代“爲什麼突擊團沒吃肉,他們卻頓頓當觀衆”?所以,這也算是未雨綢繆。
而無論是劉永江還是另外兩個團,之所以能借給他槍,最主要的原因還得感謝首長們目光長遠,沒有殺掉老蔣,而是跟老蔣合作。結果,就是八路軍的三個師吃上了國軍的軍餉,包括一二零師。而且,老蔣爲了臉面,也爲了團結,或者說的更直白點,爲了能把八路軍當炮灰使,這第一批武器彈藥和糧餉,他到真沒怎麼剋扣——不像後來,不僅發下來的軍餉越來越少,甚至到最後根本就沒發軍餉這回事了,更是,只要八路軍打了勝仗,他最多就是給一張獎狀,或者是口頭表揚一下,往自己臉上貼貼金,最後乾脆裝作不知道。
不得不說,這第一批武器彈藥就是比八路軍以前用的那些老舊武器要好一些,也就是說,大家得換裝備,最少一些過於老舊的武器要淘汰掉,其中就包括一些老舊的槍彈,所以,才被劉永江他們拿來做順水人情,便宜了張青山。
在別人眼裡是淘汰下來的老貨,可在張青山眼裡那同樣是寶貝:只要這槍還能打得響,還能使用,就是寶貝……雖說突擊團想要發展壯大,武器彈藥方面最終還得從小鬼子手裡奪,可問題是,一開始的基石中,能多一把能使用的槍械,就等於多了一把能殺死小鬼子的槍,就等於多了一點殺敵的資本,不要,那不是傻麼?再者說,現在的張青山,一窮二白的都要白手起家,他有拒絕的資格嗎?有挑肥揀瘦的資本嗎?
倒是那兩挺輕機槍的利息,張青山反倒是不怎麼在意。因爲他有這個自信:一年之內,老子要連兩把輕機槍都搞不到,那還當個屁的團長,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是啊!我也覺得,這要是送槍的話,送一兩把還不如不送,咱們突擊團丟不起這人,可要是送,怎麼着也得送十把,那咱們面子是有了,可丟了裡子,而且,萬一到時候李靖跟咱們翻臉,那咱們豈不是間接性的提前資敵?到時候,恐怕會鬧出更大的笑話。可不送的話,這笑話保證立馬就傳開,給咱們即將展開的工作帶來不必要的負面影響……哎~!說到底,這都是咱們現在白手起家,一個字——窮!”
張青山皺着眉頭想了想,從後腰抽出一把勃朗寧,愛不釋手的摸了摸後,一咬牙,把勃朗寧丟在手邊的小桌上,嘆了口氣,道:“就送他這個,相信以他一個山大王,也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送給他,倒是足夠當回禮了。”
胡英澤驚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老張,這可是你……”
這把槍是當初紅軍在草地上,也就是在燕子口伏擊戰之後,張青山死裡逃生,從戰場上一個反動派的軍官身上搜出來的,一直愛不釋手,很少示人,更是從不離身——對於張青山來說,這把槍的意義已經超出了槍的範圍,更多的是一種懷念,一種警醒。
現在爲了突擊團的將來,他毅然決然的拿出來,讓胡英澤很受感動。
張青山揮了下手,制止胡英澤繼續說下去。
“什麼都不要說。”說着,張青山的面色漸漸嚴肅起來,隱隱間帶着幾分殺氣:“他李靖將來要是跟我幹,哪怕是就算不跟我幹,但也不當漢奸,我送他這把槍,也算是值了。可要是他敢當漢奸,嘿!嘿!這把槍遲早會回到我手裡,只不過是出去打個轉,沒什麼。我只希望他看到這把槍的時候,能時刻記住這把槍的來歷和我送他這把槍的目的,那樣,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胡英澤想了想,嘆了口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