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奇怪的。”
田國忠笑道:“我估計啊!一開始,小鬼子太過於自大,以爲憑藉他們的兵力,而我們又是地方部隊,這幫小鬼子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可是,這一仗下來,讓他們見識到了我們的厲害,所以,又趕緊從後方調集飛機來支援,但是,小鬼子卻沒想到,我們打着打着會突然撤退,於是,這些飛機就派不上用場了……”
“可是,小鬼子不甘心被我們按着打,於是,就讓那些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飛機,乾脆來轟炸我們青龍山了。要不然,爲什麼過去幾個小時了,小鬼子的飛機纔過來轟炸?”
張青山想了想,覺得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行得通,點點頭,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因爲張青山本想說:可惜我們沒有飛機,要不然,豈容小鬼子如此猖狂……但是,沒有就是沒有,這是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落後就要捱打’的最直接的體現。
沒想到,一直沒怎麼吭聲的胡英澤卻感嘆道:“要是我們也有飛機,就好了。”
田國忠拍了下胡英澤的肩膀,安慰道:“**,不用這麼悲觀,我敢斷定,遲早有一天,咱們八路軍也會有飛機的,而且,是比小鬼子的飛機要好得多的飛機。”
張青山心情不怎麼好,可看到田國忠邊說邊打眼色過來,他就回過味來:**這顯然是受到了刺激,所以今天的態度有點反常,而最大的那道坎就是飛機。
於是,張青山趕緊接着田國忠的話題,安慰胡英澤:“是啊!就跟當年咱們鬧革命一樣,一開始別說槍了,就是大刀長矛都無法做到人手一把,可是你們看看,這纔多久,咱們不僅做到了人手一槍,連大炮都有了。所以啊!**,別這麼悲觀,要多往前看。”
胡英澤轉過身來,看着他倆,苦笑道:“你倆該不會以爲我是被小鬼子的飛機給嚇唬到了吧?”
張青山和田國忠連互視一眼都沒做,整齊劃一的搖頭。
“其實吧,我不是被小鬼子的飛機嚇唬到了,不過,你倆也說的對,我是羨慕小鬼子的飛機……”胡英澤掏出煙,一人一根,點燃,深吸了一口後,緩緩地說:“我剛纔一直在考慮:以我們中華地大物博,人傑地靈……而小鬼子就只是三島倭奴,無論國土還是人口都遠遠不如我們,可爲什麼小鬼子會比我們強大這麼多了?這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
張青山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道:“說實話,我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懶得去想這個問題,因爲我覺得,這個問題是上面首長們該思考的,而我們作爲軍人,只要服從組織命令,完成組織上的命令就夠了……尤其是現在,我不會考慮別的,就一門心思的想着如何才能把小鬼子給幹掉。”
“老張這是務實派,**你這考慮長遠,都不錯。”田國忠正色道:“不過,**,老張有句話說得對,現在,咱們考慮別的都是空談,一切都必須以把小鬼子幹掉爲前提,否則,一切都是白搭。再說了,現在是戰爭年代,去追究或者說去思考你說的這個大問題,都有點過早了。”
胡英澤點點頭,正色道:“也是,咱們軍人考慮這麼多幹什麼,還是考慮如何消滅小鬼子纔是最重要的。只有把小鬼子趕出去,咱們才能去反思和實現救國夢想。”
“好了,咱們三個也不用在這裡長吁短嘆的,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面對那一萬多小鬼子的進攻,咱們該怎麼做?”
張青山看了眼說話的田國忠,道:“既然現在一切都按照咱們先前制定的計劃走,那我們就沒必要改變計劃,我看,還是按先前的計劃跟小鬼子幹。”
“計劃趕不上變化,咱們總得再做一些防禦,以便應付可能出現的意外。”田國忠正色道:“就好像現在這樣,咱們的計劃裡,可沒有小鬼子派飛機轟炸咱們青龍山這一點,所以,接下來該怎麼做,我覺得,還是要做出必要的防禦和調整。”
“老田說的對,我贊成。”
張青山撇了下嘴,道:“你倆都同意,我自然沒什麼意見,不過,大方向上,必須要按計劃走。”
“這是自然的。”
張青山則轉身叫道:“來人!”
“立即給留在寶源縣後方的突擊連和武工隊發電報,讓他們把先前一個小時彙報一次小鬼子主力動向的時間,改爲半個小時彙報一次。”
“是!”
張青山則轉身對胡英澤解釋道:“回來的時候,考慮到對小鬼子主力的監視和周邊地區的情報收集的重要性,爲了能儘早獲得這些情報,減少傳遞情報的時間,我特意給突擊連留下了一步電臺。”
可別小看這種解釋,很多事情的分裂,往往都是由極爲細小的小事開始的。而胡英澤是團政委,現在還兼任着團長的職務,張青山雖然有團長的待遇,可明面上畢竟只是突擊連的指導員,所以,有些事,必須要給胡英澤解釋一下,免得胡英澤心裡不舒服……雖說胡英澤這個老搭檔絕對不會介意這點,可老話說‘面子是別人給的,卻是自己掉的’,該有的禮貌和關係的維護,就必須要去維護。
“報告!師部的電報。”
張青山接過電報看了看,遞給胡英澤,道:“看來,師部對於我們接下來的這一仗,還是很有信心的。”
電報的大意是:口頭表揚一下第一階段的勝利,然後提醒大家在進行第二階段戰役的時候,一定要儘量做好萬全的準備,以免出現大的變動,尤其是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及時準確的獲得小鬼子的動向。
“老張,你少給自己臉上抹金,師部明明是提醒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師部在表揚你似的。”
“難道我說錯了麼?師部不贊成我們第二階段的作戰?”
眼看着張青山和胡英澤又要鬥嘴,卻見周寶玉跑過來報告:主力團他們回來了。
張青山一聽,立馬感嘆了一句:“這仗,打的苦啊!”
田國忠點點頭。
胡英澤則說:“好了,不管如何,咱們都得去親自迎接,同時,還要做好救治傷員,安撫同志們情緒的準備。”
隨即,三人聯袂去迎接這三個團和自己的一營。
因爲青龍山地方小,無法容納四個團,更別說要給傷員足夠的地方來治療了,所以,突擊團作爲地主,自然要在青龍山,而另外三個團,只有駐紮在青龍山周邊的山野中。很多人無法上青龍山,各團也只有派代表上青龍山,一來彙報,二來開會。
而上山的道路由兩條,鴿子山的那條小路和正南面的那條大路。
而張青山等人也分成兩批,分別到兩條道路去迎接大家:張青山帶着一些人到南面那條道路上,迎接新一團和突擊團一營。胡英澤和田國忠帶着一些人去東北邊的那條路迎接主力團和獨立團。然後,大家一起到青龍山上會合。
張青山邊走下階梯邊看着遠遠而來的隊伍,心裡還真有點焦急和忐忑:雖說在來的路上,大家就已經把此戰的戰報用電報報給了張青山,張青山也用電報把初步結果報給了師部,可是,彙報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或者說,又是另一種感受,畢竟,電報上都是冷冰冰地數字,而親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個活生生地人。
已經來到了山下,張青山正準備繼續前行,路上迎接,以表示隆重和感激。
可是,剛走了兩步後,張青山突然又折回來,並且,快速的跑上階梯,一口氣跑到半山腰後,仔細看了看,大概覺得看不仔細,又從孫炳成那兒拿過望遠鏡,認真的看着越來越近的隊伍。
昨天,送新一團和突擊團一營從這兒出發的時候,張青山可是記得很清楚,兩千五百多人的隊伍,如盤龍一樣的聚集在一起,然後,如蛇一樣的延伸,一直延伸到那邊的山腳轉彎處。可是,現在,勇士們回來了,但是,不用去數,用肉眼就可以清晰的判斷出來,隊伍少了一大截。
不是說,新一團和突擊團一營加起來,總兵力傷亡三分之一麼?怎麼看着架勢,最起碼也少了一半啊……
張青山拿着望遠鏡,靜靜地看着,默默地盤算着,就連山下迎接人員和隊伍匯合後的歡快聲都沒聽見一樣,只是如磐石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可是,渾身卻散發出一股冰冷,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團長!團長……”
孫炳成的聲音把張青山的感觸拉回了現實。
“嗯!嗯!什麼事?”
“團長,他們已經到了,您看是不是……”
“哦!”張青山看了眼山下歡慶的場面,吞了吞口水,咳嗽了兩聲,然後,搓了搓臉,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有幾分笑容後,小聲道孫炳成:“你看我臉上有笑容嗎?”
“嗯!有一點……”孫炳成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只是,你這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滾!你這傢伙怎麼就不跟寶玉好好學學,誠實的跟木頭似的。”
“我……”
“好了,不說了。走!去迎接勇士們的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