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蟬終於見到了仇人端木崎,雖然已年近四十,但保養的很好,面如冠玉,眉若遠山,若不是那身肅黑的袞龍袍,他更象一位斯文秀氣的書生。端木凌的眉目沒有半分象他,在臺階下冷然而立,彷彿冬天裡的青松,藐視着大殿內的每一個人。
小蟬也見到了分別很久的梅落夫人,端坐在端木崎身側依舊那樣清冷秀麗的,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如天邊的白雲,山谷中的霧氣,美麗而遙遠,就算是看到曾幫他們母子逃回風國的小蟬,眼中也沒有一絲歡喜。
端木崎右手坐着的一個華服豔麗美婦,大概就是大名鼎鼎薛衣夫人,端木崎的寵姬,這位美豔的夫人一點也不掩飾她眼中對端木凌的厭惡,望向端木凌的目光帶着幾份輕蔑和仇恨,不時在端木崎的耳邊說着什麼,端木崎皺了皺眉頭一言未發。
很好,小蟬勾脣而笑,這位薛衣夫人不足爲慮,要查父親的事情,說不定她還是一個很好的引路人呢。
至於小蟬,這位陌生的清麗的少女婷婷立在風國大殿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端木崎也專注着打量着。
“這是?”例行的誇獎和敘舊後,端木崎終於開始審視小蟬。
端木凌正欲開口,梅落夫人起身向端木崎微行個禮,“這是我在金國做人質時收的乾女兒,是凌兒的妹妹。”施施然走下臺階,徑直走到小蟬面前,溫柔的牽起她的手,轉頭向端木崎道:“當年,我們母子落難,沒有人當我們是一回事,只有這小姑娘待我們母子真心的好,能從風國回來也多虧她的幫助。”
端木崎微笑道:“原來是這樣。”揮手向臺階下的安公公道:“賞,夫人的女兒就是孤的女兒,要按公主禮來看待。”
小蟬呆了一瞬後立即跪謝恩,眼角的餘光看見端木凌立在一旁,震驚的望着自己的母親。
梅落夫人扯着小蟬的手走回座位,笑容親切道:“以後便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來告訴我,你哥哥他不懂事,怎
麼能把你一個人帶到露白那樣的地方去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小蟬此時才隱隱明白了一些梅落夫人的舉動,雖然明知自己和端木凌不過是做戲給別人看,但讓梅落夫人防範如此深也不是滋味,更怕從此後自己這自由身便不再能自主了。
隔着層層臺階,單腳白鶴香爐的縷縷煙氣中,端木凌的面孔更加清晰冷峻,望向王座的目光之中有隱隱的怒氣。
當晚,小蟬被安置到王宮深處的梧桐院,這本是一位公主的,但那位公主三歲犯天花夭折了,所以這裡一直空着,打掃後就讓小蟬住下了。
打量着深廣的宮殿小蟬想着自己有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女一躍成爲風國的公主,真是天下奇聞。不僅如此,梅落夫人還派了兩個自己的侍女來伺侯她,一個叫雪珠,一個叫碧柔。
望着眼前的一切,和兩個侍女對她好奇的打量,她不禁想起梅落夫人剛纔的話語。手牽手將她送到梧桐院,梅落夫人的笑容是那樣溫婉可親,“你沒有親人,我一直擔心你過的不好,現在能把你留在身邊總算讓我放心了,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我和凌兒便是你的親人,等再過一年,便讓大王去另外五國的公子裡爲你覓一門好親事,從此後一生無憂,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梅落夫人說這話時,端木凌被留在宮內陪大王和羣臣喝慶功酒,陰暗的長廊裡只有前面侍女手中的燈籠泛着朦朧的光。
一切安排的那樣妥當,可惜偏偏都不是她所要的,於是輕聲回答:“謝夫人美意,但不尋到爹爹,我今生不會嫁人!”
梅落夫人軟柔的手指一顫收緊,片刻後嘆道:“真是一個有孝心的孩子。”
這樣的回答梅落夫人是欣喜和擔心參半吧,小蟬自嘲的笑了笑,她不過是一個沒家的孤女,剛入宮便已掀起暗暗的波浪,看來這以後的路不是那麼好走呢。
“公子。”門口傳來雪珠急切的聲音,“公主已睡下了,您有什麼事還是明兒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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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蟬
心中一暖,是他,端木凌竟然來了。
“走開!”端木凌的聲音冰冷嚴厲。
小蟬抿着嘴角笑了起來,端木凌的脾氣只怕沒有幾個人可以攔得住。
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向寢宮走來。正在整理牀鋪的碧柔看了小蟬一眼,匆匆跑了出去。
小蟬望着她驚慌的身影暗暗發笑,乾脆走到荷池游魚銅鏡前解去長髮,一梳梳細細的梳着。
“上官小蟬。”寬大的殿中傳來端木凌帶着怒氣的呼喊,“我倒要看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襲雪白中衣,長髮如墨的上蟬立在鏡前,笑盈盈的注視着他。
帶了幾分酒氣,端木凌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有些疲憊的走到桌前坐下,“給我倒杯茶。”
從後面跟上來的碧柔忙奔上來取白瓷杯,端木凌將目光一斜,冷冷道:“下去。”兩個丫頭頓時手足無措,小蟬上前接過茶杯笑道:“你們下去吧,我們兄妹說兩句話。”
倒了滿滿一杯茶遞到他面前,輕聲責備:“喝了多少酒,這樣大的火氣。”
他緩緩伸出手,卻沒有去接那杯子,而是狠狠扣在小蟬的腕上,湛黑的雙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強壓着怒火問:“你似乎很開心。”
小蟬勾了一下嘴角,有些憤怒的回答:“不錯,一個下人飛上枝頭做鳳凰,怎麼會不開心。”
端木凌眼中怒火漸熾,手臂用力,將她扯到自己面前,任由一杯熱茶滾落到一旁,濺溼了兩人的衣袖。
“做我的妹妹,你就這樣開心?”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絲輕蔑的寒冷,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小蟬怒道:“那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他想說什麼,但只是咬了咬牙終於什麼也沒有說。
良久,將她整個帶入懷中,冰冷的錦緞夾着酒氣將她整個裹住,“你是我的,任誰也搶不走。”他忽然冷笑,“只要我想要,空有這名頭又有什麼用?只要我不同意,我看哪國的公子敢娶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