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我將藍芷枚輕輕地放到自己的大牀上, 然後走到櫃子旁拿出了很多零食。
藍芷枚一得到自由,馬上起身準備跑掉。但她的腿還沒着地,便看到陳向手上那各式各樣的零食, 然後眼睛, 就像被雙面膠給粘到那些彩色的包裝上, 怎麼也移不開眼。
陳向我見藍芷枚那雙小鹿般受驚的眼眸逐漸被渴望的色彩暈染, 嘴角輕輕上揚。他拿出自己平常最喜歡的一盒餅乾, 打開包裝遞給藍芷枚。
藍芷枚猶豫了一會兒,雖然她一直記得老師和爸爸都說過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但望着那些看起來就很美味, 與她以前吃過的都不一樣,她還是瑟瑟地接過餅乾, 拿出一塊放入嘴裡, 小心地咀嚼。
“嗯, 真好吃!”藍芷枚吃得很滿足,兩隻小短腿在牀邊盪來盪去, 雙眼盛滿幸福。
“慢點吃,給你果汁。”
“謝謝。”藍芷枚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感覺整個人都好像幸福地昇天了!怎麼都是那麼好吃的東西啊?“哥哥,你好幸福啊!”
“是嗎?”陳向我苦澀地撇撇嘴角。如果可以和她交換,他那是一萬個願意!“你叫什麼名字?”
“藍芷枚。爸爸和姐姐都叫我小枚。”
“今年幾歲了?”
“八歲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藍芷枚吃飽喝足了, 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 纔想起自己要趕緊找到姐姐回家。“我得走了, 我還要找姐姐!”
“不準走!”陳向我一聽藍芷枚要回家, 又氣又急。
“……”藍芷枚看着剛纔還溫柔討好她的哥哥瞬間變成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惡魔, 馬上又嚇得大哭。
陳向我見自己把藍芷枚嚇哭了,也是驚慌失措。可是他真不想讓她走, 他實在太寂寞了,他被父親逼得快瘋了!他得去找些玩具來誘惑她。
藍芷枚看着陳向我又走到另一邊的櫃子翻東西,自己也東張西望。當看到窗戶邊擺放的一架三角鋼琴時,忍不住一步步向它靠近。
這邊在翻箱倒櫃的陳向我還在煩惱女孩子會喜歡什麼玩具,洋娃娃嗎?可是他沒有這些玩意兒啊!那邊藍芷枚已經打開琴蓋,一隻白白胖胖的食指在琴鍵上笨拙地按着,玩得不亦樂乎。
原來她喜歡玩這個啊!陳向我終於舒了一口氣。他走到她旁邊,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修長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着,歡快的音樂瞬間充斥着整個房間。
真的好好聽哦!藍芷枚閉上雙眼,小小的身子忍不住跟隨音樂舞動着……
“小枚!!!”
突然的呼喚令藍芷枚陡然醒來。她睜開雙眼,透過窗戶看見姐姐手上拿着羽毛球,正朝她焦急地揮着手。
“我要走了,哥哥!”
“你以後天天都來好嗎?我會彈鋼琴給你聽的!”
“嗯……我不僅要聽你彈鋼琴,我還要你教我!不然我不來了!”
“好好好!”陳向我喜出望外。
“那我走了!”藍芷枚跑下樓,望着樓上站在窗戶旁戀戀不捨地陳向我,微笑地揮手告別……
第二天,藍芷枚果然又從狗洞鑽進陳家大院。
“怎麼這麼慢?我等你很久了!”藍芷枚還沒起身,就被陳向我的一雙大手拖住。
今天的哥哥和昨天不一樣了!藍芷枚一雙清澈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着陳向我,只見今天的他穿着寬鬆的背心和短褲,腳上踩着一雙拖鞋,頭髮還有些溼,可能是被汗水打溼了,她隱約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汗味。
陳向我拽着藍芷枚疾步走着。他之前上完武術課,連澡都沒洗就跑來這兒等她了,就怕她到的時候看不見他人會害怕,又或者到處亂走被家裡的僕人發現,然後報告給他爸爸可就慘了!可沒想到他等了整整一個小時,藍芷枚纔出現。
“你以後早點來,不然我不教你彈鋼琴了!”陳向我惡狠狠地威脅道。
陳向我認真地教了藍芷枚快一個月的鋼琴,只可惜也不見她有一點進步。雖然他知道自己一個十四歲的小孩也不怎麼會教,但他十分肯定這是藍芷枚自己天賦的問題。陳向我知道自己在音樂方面只是平庸之輩。因爲在武術和跆拳道方面天賦異稟的他經常能看到教他的兩位老師臉上不時露出驚喜欣慰的色彩,而鋼琴老師,他卻從來沒見過。可藍芷枚呢?顯然比他還要差勁。
琴鍵上笨拙的雙手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陳向我望了望藍芷枚的雙腳,忍不住道:“你把鞋子和襪子拖了。”
“嗯?幹嘛?”
“用你的腳吧。也許你的身體構造比較特別,你的腳可能比手要靈活些……呃……”
“……”藍芷枚覺得自己真的好受傷,好受傷。
……
“小枚,我長大後娶你好嗎?”
“不好。”
“那你長大後嫁給我好嗎?”
“好。”
“嗯!你真可愛。”陳向我心滿意足地在藍芷枚光潔的額頭親了一口,神色莊重地就像在完成什麼儀式。“我以後給你買很多很多的鑽石戒指,我會讓你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有了藍芷枚的陪伴,陳向我變得一天比一天陽光,臉上也總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是日子不可能總那麼美好,尤其是像他這樣生在一個富裕卻又畸形的豪門世家中。
“啊!求求你不要再打我!我的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不要傷害寶寶,我們的寶寶……”
“你這個賤人!是你把小凡給害死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陳銘新仰頭痛苦地嘶吼道:“小凡!小凡!”然後又對着妻子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
“啊……”楊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踢到角落裡,撫着肚子痛苦地□□,整個人奄奄一息。
陳向我透過門縫看着母親被醉酒的父親毒打,從小即使身體受到再巨大的疼痛也從不落淚的他也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爲什麼每隔一段時間爸爸總是要打媽媽呢?!爲什麼他爸爸是個有家暴的人呢?!
“怎麼不叫了?又在裝死嗎?”陳銘新充滿仇恨地瞪着地上一動不動仿若死去般的妻子,又是重重地幾腳踢在她的身上。
陳向我驚恐地看到母親的□□流出鮮紅的鮮血,一下子整個人衝進房間,拿了放在桌上的水果刀,一下子捅進父親的胸膛中。
“你……”陳銘新不可思議地看着拿刀的兒子,眼裡充斥着明顯的殺意。
陳向我好怕,他怕爸爸會打他,會打媽媽,他怕他和媽媽都會被爸爸打死!
緊閉雙眼,他又將刀□□很狠插了進去。
父親的鮮血噴了他一臉,周圍都充斥着可怕的血腥味。陳向我不敢睜開雙眼,他害怕看到紅色,他害怕看到爸爸仇恨的雙眼……
“啊——”
一聲驚呼,陳向我顫抖地轉過身,他看到藍芷枚驚恐地像待宰的兔子,嘴裡不停地喊道:“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我不是我不是……”陳向我像被了抽了力氣般,虛弱地朝着藍芷枚一步步走近。
“不要過來……你這個殺人兇手……”
“小枚,不要怕我,小枚……”
“不要過來……”藍芷枚一下子雙目空洞,昏死過去。
“小枚!小枚,小枚……”陳向我不停地喊着,可是藍芷枚沒有一點回應。“媽媽……媽媽……”可是母親也一動不動的,好像再也醒不來了。
“沒有人理我了,剩我一個人了……我殺了爸爸……”陳向我頭腦一片空白,口中毫無意識地呢喃。“不,我要堅強,我要鎮靜……武術老師說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鎮靜……”他像個行屍走肉般渾身顫抖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小向!?”
“阿姨!”在看到一直都疼他到心坎裡的阿姨之時,陳向我的神經終於一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