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料到周念竟有這麼大的反應,看着那面上猙獰,宛如癲狂的周念,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就連要走的林宿也停下了腳步,雙眼探究的注視着周念,默然不語。
這一刻,氣氛好似凝固。
片刻過後,周念好像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過激,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下來,對許靖說:“你認錯人了。”
顧陽等人沉默,如果沒有剛纔條件反射般的反應,這一句話還可行,但是現在,這一句明顯不可信!
宋珩瞥了眼周念,轉望向許靖,問道:“什麼七號公館?”
宋珩此話一出,周唸的神情再一次緊繃了起來。
許靖怪異的看着周念,周念死死的盯着許靖,彷彿他要敢說一個字,就咬死他一般。
“七號公館就是……”許靖話還沒有說完,周念就接過了話,“普通的娛樂會所。”
周念盯着許靖的眼神越發狠厲,說話的聲音也是壓抑的厲害,“我以前是去過七號公館,而且在那裡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不想再聽見這幾個字。”
許靖沉默。
顧陽撫摸着手腕上的表,周念這話也算是解釋了自己的失態,不過也是合情合理,不愉快的事情有輕有重,相同的是誰也不願意回憶起,更加不要說再次提及了,但自覺告訴顧陽事情並非如周念所說的那般簡單。
就在顧陽暗自思忖的時候,顧陽忽然側眸,毫無意外的對上了林宿的視線……
林宿別過了頭,最後看了眼周念,便徹底轉身,離開了此地。
周念心底一顫,他不知道林宿有沒有將許靖的話放在心上,但現在離開無疑最合他的心意,畢竟在這裡多留一秒,就有可能多生枝節!
最後離開之時,周念惡狠狠的瞪了眼許靖,眼裡潛藏着滲人的深意,讓直接接觸到周念這道充滿惡意的目光的許靖不由皺起了眉。
在林宿和周念離開後,顧陽拍了拍宋珩的肩,宋珩看向了顧陽,心裡的怒火漸漸消了下去,微微點頭,開始和顧陽收起了地上的音響設備,這若無其事的模樣,倒是令覺得自己撞破了驚天大秘密的許靖有些尷尬,不過下一刻,就主動上去幫忙了。
等三人上了車,顧陽望向許靖,說:“去哪裡吃飯,你說吧。”
許靖一愣,忙點頭,以吃貨的名義報出一個地名……
在行駛的過程中,許靖靜靜地望着前面說着話的顧陽和宋珩,完全不明白顧陽怎會那麼想不開!要知道,顧陽在他的心目中,不僅僅是朋友,更是男神!他有種顧陽被來歷不明德人給拱了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而且,那個男孩……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他……
“那個男孩……”許靖遲疑着,“叫什麼名字?”
顧陽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許靖,笑道:“周念。”
“周念……”許靖低喃道:“果然不一樣嗎……”
“怎麼了嗎?”顧陽問。
許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搖頭說:“沒有什麼,不過就是七號公館是我老家的娛樂會所,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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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覺得他的反應太奇怪了嗎?”宋珩開口,“就好像許靖抓住了他的軟肋。”
許靖沉默,顧陽笑了笑,並未言語。就周念方纔的反應而言,任誰都看得出不對。其實,周念本來可以很好的掩蓋過去,只是他從一開始就亂了方寸,讓之後的話語變得毫無可信度,並且拙劣,因爲周唸的話有着明顯的前後矛盾!而這讓周念六神無主的這一切,都歸結於許靖所知道的秘密!
而知道秘密的許靖在沉默了一陣後,緩緩搖了搖頭,開口道:“不好說。”
宋珩聞言,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宋珩看着顧陽,不可否認的,他對林宿的印象更差了。
在之後吃飯的時間裡,顧陽三人都沒有再提及此事,就和以前一樣閒扯着其他。
吃過飯,在將許靖送回家後,顧陽才載着宋珩回到了別墅。車在宋珩家停穩後,宋珩並沒有急着下車,偏着頭望着顧陽問道:“大叔,林宿那邊,你沒有事吧?”
顧陽對着宋珩異常認真的目光,笑了笑,溫聲道:“能有什麼事情?”
“不會家暴?”
“……”顧陽略一沉吟,說道:“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
“唔,現在去報一個武打速成班還來不來得及?”宋珩皺眉思考着。
“來得及。”顧陽頓了頓,“來得及報名。”
“來得及報名……不如現在打電話到醫院預約掛號吧……”
顧陽面不改色的笑道:“那麻煩你了。”
“我很樂意爲大叔你效勞。”宋珩說着就掏出了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兩下,似乎是要爲顧陽提前預約掛號,但也只是按了兩下,便停了下來。
宋珩低着頭,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機的屏幕,過了會,深吸了一口氣,對顧陽說:“以後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顧陽眸光一動,望着垂着眸,連呼吸都似屏住了一般,沉寂的出奇的宋珩,沒有說話。此時的宋珩,就像是等着判決的人,等着那一錘定音。
“好。”顧陽最終迴應道。
宋珩一震,心中掠過一絲失落,臉上卻浮現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宋珩不由長吁了一口氣,“那就這麼說定了。”
“恩。”顧陽微微點頭。
畢竟街頭賣唱,並非長久之計,只是這一天比顧陽預計的要早了些到來……顧陽知道,宋珩是爲了他着想,提出不再去街頭賣唱恐怕不是出於他的本願,但是顧陽同意了,因爲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現在這個時機正好,在宋珩提出的那一刻,想必已經做好了心裡建設,而在提出之前,想必也是反覆斟酌過的,所以宋珩不管面對怎樣的回答,也應該都有所準備。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宋珩根本無力再將心思放在賣唱上面,這一點從宋珩今日的表現便可以看出。哪怕宋珩仍是有心,但他的走心會給他造成壓力,這樣可以說完全背離了他們的初衷,賣唱也就不再存有意義,這樣結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走了,再見。”
“恩,再見。”
車廂內,駕駛座上的顧陽望着宋珩漸漸遠去的身影,心中的擔憂再次涌現,因爲宋珩身上那讓他感到不安的因素依然存在……
顧陽回到林宿別墅的時候,便見到了坐在客廳裡看着電視的林宿。
林宿見顧陽回來,關掉了電視,客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林宿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一步步朝他走過來的顧陽,一言不發。
顧陽見林宿的模樣,笑了笑,泰然自若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摩挲着手腕的表,也沒有急着開口。
頭頂的吊燈照得室內通明,相視無聲的兩人令客廳裡的氣氛略顯怪異,許久,等不到顧陽解釋的林宿眸中暗光一閃,眼瞼微微闔起,終是忍不住的張開了口,沉着聲說道:“這事我沒有聽你說過。”
顧陽摩挲着手錶的手停了下來,看着林宿笑道:“因爲沒有必要。”
林宿好像預料到顧陽會這樣回答似得,輕哼了一聲,“那你說說,什麼纔是必要!”
“那就是我認爲有必要和你交代的事情。”顧陽說。他不認爲自己需要時時刻刻向林宿交代自己的行蹤,畢竟這是他的自由。
林宿深深地望着顧陽,“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的發現,那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讓我知道?”
“偶然?”顧陽眉頭輕輕一揚,嘴角的笑意加深,“真的是偶然?”
林宿頓時啞口,無言以對。不可否認的,這不是一場偶然,而是周念有心設計的局,就爲了揭發顧陽街頭賣唱的這一事情。至於周唸的目的,可以說很明顯的,從他之後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出,周念是想讓他厭惡顧陽,可是,周念哪又知道,不管顧陽做什麼,他對顧陽都不會產生周念所希望的那種感覺,而他當時的沉默,也只是有些生氣,生氣顧陽將他當做外人而已,這讓他有一種憋悶的感覺,而這種憋悶讓他暗惱不已,但卻又無處可發,所以只得沉默。
此刻與顧陽面對面,林宿的神情忽然複雜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對顧陽,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而之前的那絲惱怒,早已消失的無隱無蹤。顧陽有主見,也這是這份主見,讓他無從下手,根本沒有辦法!而且對顧陽,他又不可能像對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一樣,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可以說在顧陽身上,他完全的無計可施。
林宿表情不變,心中卻不禁嘆息,而就在這個時候,顧陽看着他開口了,“如果周念今後還要過來,那我還是搬回學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