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中解放廣場,人來人往。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在巷子裡,玻璃上的防爆膜將車內的人遮擋的嚴嚴實實,衛凱從衣兜裡拿出煙,一邊盯着廣場中央的女人,一邊用牙咬出一根菸叼在嘴上。
副駕上的人湊過來,髒兮兮的手舉着打火機,給衛凱點了煙。
吸了口煙,菸頭火光明滅,又緩緩吐出一團白霧。
副駕的人吸了吸鼻子,然後嫌棄的看着自己這身打扮,“凱哥,送個東西而已,幹嘛讓我穿成這樣啊?跟個要飯的乞丐似得。”
衛凱看了眼手錶,又盯着女人,“像乞丐就對了,這身衣服就是從乞丐手裡買的。”
旁人聞言,臉都綠了,“凱哥……”你真是我親哥,欲哭無淚的望着他。
“雷子,去吧。”衛凱說。
衛凱一句話,雷子立刻將後座上的破帽子戴上,拎着破麻袋走出轎車。
關上車門,雷子弓着腰,將帽檐壓低,麻袋往肩上一扛,走路的姿勢有點跛,一步步的朝廣場中央走。
衛凱看着雷子那一步一瘸的樣,一口煙嗆了喉嚨,笑得肩膀都跟着顫。
隨口啐了句,“雷子你特麼可以拿影帝了。”
衛凱的耳機內傳來雷子的聲音,“凱哥,你這就不懂了,做戲就要做足,我連那乞丐的衣服都穿了,他走路那姿勢我也的學啊。哎?不過我真演得特像嗎?能往演藝圈發展?”
“滾蛋,別貧了。”衛凱駁了他句,“快去。”
“知道了。”
莊小米緊張的站在廣場中央,警覺的看着四周,這一代治安不太好,大白天的都要搶劫的,所有她今天出來的時候,穿了一件很樸實的衣服,連皮包都換成了不包。
她抱着夾,四處張望。
突然,一個跛腳的乞丐走進她的視線。
莊小米有點怕,下意識的朝旁邊躲了躲,可這乞丐也怪,好像故意朝着她的方向走,她嚇得抱着包又挪了幾步。
這時,從旁邊跑過來一羣上學的孩子,穿過廣場時在一起追逐打鬧,莊小米被撞得踉踉蹌蹌的,結果與乞丐碰下,她的手包與乞丐的破麻袋一起掉在了地上。
莊小米急忙蹲下去拿包,手伸過去的時候,先是一愣,周圍的孩子還在奔跑,乞丐與他蹲在一起,看着那雙髒兮兮的手從麻袋裡竟一個牛皮紙袋塞進了她布包裡,乞丐抓起麻袋轉身就離開了。
牛皮紙袋!
莊小米一驚,那是陌生人告訴她來去的東西。
她在擡眼去看乞丐,發現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麼大的廣場,那乞丐去了哪裡?
莊小米抱着布包,立在人羣中,也不敢在東張西望,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疾步的走。
黑色轎車一直距離莊小米不遠不近的距離,一直到她上了計程車,跟到她的住所,衛凱纔開着車離開。
“臥槽,這個味!”雷子在副駕上捏着鼻子,將車窗降下來,“凱哥,快點開,我都要被薰吐了。”
衛凱舌尖頂了頂腮幫子,餘光瞟了眼雷子,“一會兒請你洗澡。”
雷子來勁了,雙眼一亮,問:“有妞沒?”
衛凱瞥了他一眼,“你這話我告訴米可會咋樣?”
“別,你是我親哥還不成嗎?”雷子急忙求饒,“看在我連乞丐的衣服都穿的份上,你饒了我吧。”
衛凱抿着脣,粲然一笑。
黑色轎車停在了垃圾填埋場旁,衛凱與雷子同時下車,找了一個鐵桶,將那身衣服連同麻袋一起扔進去,澆了瓶汽油。
衛凱點了根菸,手勁一揚,打火機劃出漂亮的拋物線,落在了鐵桶內,火蹭一下就竄起來,桶內的東西付之一炬。
再一看此時的雷子,穿着黑色平角褲,打開車後備箱,從裡面取出衣褲穿上。
黑色緊身v領t恤,外面一件機車皮衣,黑色休閒褲下棕色馬丁靴,抖了抖皮衣的領子,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去……勞資終於帥回來了。”
衛凱拿着煙,狠抽了口,對他吐了個菸圈,嗔道:“說得好像你帥過似得。”
“凱子,你特麼不講究,我替你當完孫子了,你還損我?”
衛凱扔了煙,用腳碾滅,下巴往車上一指,“走吧,米可覺得你帥就行。”
“你這話說的,我可是你妹夫啊,有你這麼當大舅子的嗎?”
“別套關係,不是還沒結婚嗎?只能算半個。”衛凱坐進駕駛室,雷子坐在副駕,訕訕的對衛凱笑,“凱哥,別半個啊,我對米可那可是一心一意,別無她想啊!”
衛凱啓動轎車,挑了挑眉,“是嗎?”一個急轉彎,給雷子甩在了車門上,他臉拍在了車玻璃上,只聽衛凱說,“剛纔誰說洗澡有妞沒?”
“我靠,凱子,我那是逗你玩呢。我敢嗎!”
衛凱油門踩到底,黑色轎車一溜煙消失在路的盡頭……
玉山迎賓館
蘇靜若接到衛凱電話後,便與紅楓項目小組舉在一起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中遠是上午進行講解,蘇氏是下午,至於皇甫國際,蘇靜若聽說因爲受賄視頻,皇甫熠昨夜就被帶走去警局問話了,現在皇甫國際的客房都是房門緊閉。
四家公司剩三家,蘇氏勝券在握。
蘇亦琛剛纔接了個電話,自從那個電話後,他的臉色就陰沉的可怕,趁着大家在整理文件時,她端了一杯咖啡走過去。
蘇亦琛坐在陽臺的休閒椅上,單手撐着下顎,眼前是一片竹林。
他的臉棱角分明,鼻樑英挺,薄脣微微抿着,嚴肅的線條,給人威嚴、冷酷的即視感。
“喝咖啡嗎?”她問,不等他回,咖啡杯遞到他面前,他接過,“謝謝。”
“介意我坐回嗎?”蘇靜若看了眼他旁邊的位置。
蘇亦琛餘光瞟了眼那休閒椅,“你想坐我懷裡都行。”
蘇靜若抿了下脣,“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順勢坐在了他身旁。
兩把椅子中間隔着一個精緻的小几,蘇靜若斜靠在扶手上,與他一起望着眼前的竹林。
此時雲開霧散,天似水洗了般的藍,她昂着頭,迎着暖暖的光,風在吹,髮絲在飄,她勾脣淡淡的笑。
站在一旁的閔延生看到蘇亦琛專注的看着旁邊的女人,貼心的退出了陽臺,將落地窗拉上。
聽到那聲不算響的關門聲,蘇靜若睜開眼,問:
“發生什麼事?”
蘇亦琛收斂目光,端起咖啡抿了口,看着竹林,說:
“死了兩個人。”
蘇靜若嘴角依然在笑,可那眼神卻冷得慎人,“因爲什麼事?”
蘇亦琛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目光幽暗深沉,“受賄視頻那事。”
心,咯噔了下,“跟你有關?是你找人做的?”
他沒打算瞞她,可她知道多了不好,“死的人跟我沒關,無辜人。”
蘇靜若眉心一凝,他說死的人跟他沒關,這句話換個意思這件事跟他有關,他找人做的。
她想起溫伯寒昨晚的勸告,這件事牽扯了皇甫家的命脈,所以事態會很嚴重。
冷靜的問:“你被發現是幕後主使會怎樣?”
蘇亦琛沒想到她思維跳躍的如此快,淡淡的回,“這事不是你該操心的,別管了。”
你大爺,蘇亦琛!現在想撇清關係了?還來得及嗎?
“告訴我,最壞的結果是什麼?”蘇靜若咄咄逼問。
蘇亦琛悠然的喝了口咖啡,“坐牢或是被……”他轉過頭,盯着蘇靜若的眼睛,“一槍崩了。”
本就沒有笑意的笑收起,櫻脣抿緊,一臉嚴肅,她不笑的時候很安靜,靜得近乎於冷漠。
“你不會坐牢,也不會死。”她像在對他發誓的說,卻惹得對面的人勾脣低低的笑起來。
蘇亦琛將咖啡杯放在小几上,端着下巴凝視她,“你擔心我?”
誰知她的回答挺沒情趣的,她說:“我不想再參加身邊人的葬禮了。”
“我死了你會哭嗎?”蘇亦琛好奇的問。
蘇靜若悠的起身,背對着蘇亦琛說:“我從來不去煩惱假設性的問題,你太無聊了。”說完,用力拉開落地窗,走進去。
閔延生低着頭,蘇靜若從他面前經過,她小聲的對他說:“跟我來。”
蘇靜若離開了房間,閔延生看了眼陽臺的方向,默默的退出房間。
閔延生直接跟蘇靜若來到她的客房,房門反鎖。
蘇靜若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閔延生站在對面,沉默不語。
“生哥。”
“?”閔延生驚訝的擡起頭,這個稱呼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說道:“蘇小姐,叫我名字吧,我受不起您這麼叫。”
“不,你受得起。”蘇靜若鄭重的說,“生哥,你告訴我,皇甫熠受賄的事牽扯了誰?我剛纔在上搜了下,視頻都被刪除了,網絡上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新聞就好像從來沒被髮出過。誰能有這麼大的權利?這麼硬的手段?隻手遮天?”
“這……”閔延生擰眉,只低頭不語。
“生哥,他爲什麼突然想對付皇甫熠?”蘇靜若一道銳利的目光射過來,閔延生擰眉,緊閉嘴脣。
“你不說是吧?”蘇靜若背向後靠,雙手交叉覆在膝蓋上,“懂得主人有難幫其解決的是忠僕,明知主人有難卻不去接受辦法的是庸僕!我看你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庸人一個。”
蘇靜若的口氣近乎於刻薄,嚴厲的態度讓閔延生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生哥,告訴我,蘇亦琛爲什麼突然對付皇甫熠?”一字一句,聲色俱厲。
閔延生一臉凝肅的說:“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