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了車位上,卓軼看了眼手錶,距離上班還有半小時,他沒有吵醒熟睡的人,而是選擇了靜靜等候。
停車場轉彎處有車燈晃過,一輛白色的銀魅轎車緩緩駛來,卓軼一眼認出是蘇亦琛的車,兩車錯開的瞬間,閔延生與卓軼相互點了下頭。
其實卓軼在第一個路口便發現有車在跟蹤,他清楚那是誰的車,所以在蘇靜若不經意向後看時,他有意超了旁邊的一輛車,阻隔她的視線。
蘇亦琛與閔延生走下轎車,一前一後進入了電梯。
卓軼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了,轉身輕輕的喚了聲:“蘇小姐,醒醒,到公司了。”
“唔……”蘇靜若緩緩睜開眼,指腹按了按發疼的眉心,看了眼周圍,“到了啊。”擡手打了個哈欠。
卓軼來到車旁,將車門打開,蘇靜若拎着手包下車,兩人乘坐另一部電梯進入了大廈。
來到高層辦公區,蘇靜若正巧想着中午發生的事情,陳學峰這麼迫不及待的賄賂她想得到合約,有些太急促了,能讓一個商場老手如此急切,說明宏輝內部一定出現了什麼問題,繼續一個大項目改變現狀。
既然宏輝出了問題,那麼莫氏勝出的機率就要增大,她不由得淺笑。
卓婭見到蘇靜若後,起身微笑着問候:“下午好,蘇副總。”
“你也是!”
嘭……門關上。
卓婭看了眼緊閉的門,疑惑的看着卓軼,“哥,中午遇到什麼好事?副總貌似心情不錯!”
卓軼淺搖搖頭,“沒什麼特別的,可能吃了頓很讚的水煮魚吧!”
卓婭白了他一眼,“切!不說算了!”然後繃着臉坐下,繼續忙手頭的工作。
卓軼轉身離開,去了旁邊的休息室,一開門見閔延生也在裡面,正喝着茶。
閔延生擡頭看着卓軼,“坐吧,我們可以休息會兒了。”
“嗯。”卓軼坐在了位置上,接過閔延生遞過來的茶杯,放在脣邊喝了口。
“蘇總的女人你也敢私下約吃飯?”
“噗——”卓軼一口茶噴了出去,抹了一把臉,“別亂講?我可沒約她,中午是副總說陶林居的菜不合口,纔去吃的水煮魚,我也就是跟着蹭飯!”
“擦擦吧。”閔延生將紙巾盒推到卓軼面前,卓軼急忙從裡面抽了幾張面巾紙擦着。
閔延生又倒了杯茶,在指間輾轉,“蘇小姐那張臉你有沒有覺得眼熟?”
被閔延生這麼一提醒,卓軼劍眉蹙起,剛毅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詫,然後擰緊的眉心漸漸舒展,露出茅塞頓開的表情,他看着閔延生笑着點頭,對他說:“看來你是想起了。”
“怎麼會……?”卓軼不可置信。
閔延生卻笑得淡然,“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以後留點分寸。”
“知道了。”卓軼慎重的點了點頭。
“來,嚐嚐新採摘的大紅袍,陶林居的經理臨走時送的。”
“好。”
……
安靜的走廊,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亦琛雲淡風輕的站定在卓婭的辦公桌前,手中的紅色文件夾很惹眼,卓婭起身,問候:“蘇總。”
“副總在辦公室嗎?”明知故問。
“在的。”卓婭回答。
“這裡有份文件,我要找她覈對下。”在表達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卓婭沒多想,樂於助人的來了句:“我幫總裁拿進去吧。”
這……男人的眉梢挑了挑。
“你現在不忙?”蘇亦琛看似平淡的問了句。
覈對一份文件用不了多久,卓婭爽快的答:“不忙!”
蘇亦琛負手而立,文件夾在背後用力的捏住,聲線淡淡的,“不忙就去合同部,將上半年的所有合約都整理、分類。”
“呃……”
卓婭汗滴滴的蹙眉,腦海中飄着幾個詞,上半年!所有!合約!這三個詞語組合在一起,就等於連續一週的加班到深夜啊!咔嚓——頓覺頭頂一道晴天霹靂擊中她瘦弱的身軀。
“怎麼樣?還忙不忙?”薄脣淺淺划起一抹邪肆的笑。
“忙!很忙!非常忙!”卓婭點頭如搗蒜,開始在辦公桌上找着各種文件,然後抱着一大堆邊走邊說:“我纔想起來,我還有個極其重要的會議要開。”
話落,那個‘非常忙’的女人消失在電梯前。
蘇亦琛收回視線,走向副總辦公室,‘叩叩’敲了兩下,房間內沒人應聲,又敲了下,這次力道大了點,門沒有鎖直接開了,他推門而入。
在蘇氏集團,所有高管以上的辦公室內,都設有獨立的小型休息室,及一個衛生間,這都是爲他們配備的特殊待遇,節約時間,保障上班期間不浪費不必要的時間資源。
蘇靜若站在鏡子前,塗着裸色的口紅,並沒有聽到有人進來。
蘇亦琛環視了辦公室一圈,沒有看到人,步子移向休息室,路過洗手間時發現門沒有關,半敞着,一抹白衣露出衣襟邊緣,他走過去站在門外,看着她補妝。
“水煮魚!”雋永的聲音通過門縫傳來。
“!”蘇靜若手中的動作停住,緩緩轉頭看着蘇亦琛,“你進來都不敲門嗎?”
“我敲了兩次!”蘇亦琛從容的回答。
“哦。”蘇靜若轉過身將口紅放進化妝包中,走出來,“有事嗎?”
擦肩而過時,蘇亦琛摸了下鼻子,然後跟着來到了辦公區,兩人隔着辦公桌對坐着。
蘇靜若留意到他剛纔的小動作,坐下後抓着衣領在鼻間聞了聞,沒那麼大的味道啊!他是警犬的鼻子嗎?
蘇亦琛將紅色文件夾放在了腿上,手指在上面有節奏的點着,“陳總這麼吝嗇?就請你吃了頓水煮魚?”
蘇靜若垂着眼瞼,身子向椅背靠去,淡然的看着蘇亦琛,“我想蘇總來我這裡,恐怕不是想知道陳總請我吃了什麼吧?而是想知道陳總跟我說了什麼!”語氣肯定。
“不笨嘛!”蘇亦琛劍眉挑起,邪肆一笑。
“那是!跟你在一起不敢笨!”
跟你在一起……這幾個字挺有意思,蘇亦琛但笑不語。
他端正了下坐姿,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說說吧,他如何賄賂你的?”
蘇靜若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這男人都知道?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她也沒必要隱瞞,隱瞞只會讓他多疑,自己想吞那筆錢。
“七百萬!”蘇靜若傾吐出一個數字。
“嗯……”蘇亦琛饒有興致的點點頭,“出手蠻闊綽的!”
蘇靜若擰眉,這句話很耳熟,好像她在包廂的時候也說過。
“聽你這意思我該收下?”蘇靜若直視着蘇亦琛的眼睛。
“隨你心意。”蘇亦琛不以爲然,“反正金地是你在蘇氏的第一個項目,如果做不好的話,你猜董事會的其他成員會不會聯名上書讓我辭退你呢?”笑意加深,笑弧揚起。
該死!蘇靜若在心裡低咒!這傢伙明擺着就是警告她不要收受賄賂!太瞧不起人了!這麼玩有意思嗎?
想想中午的飯局其實就是蘇亦琛在找樂或者說就是個試探,蘇靜若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心裡莫名的煩躁,真想一巴掌扇在他笑得欠揍的臉蛋上。
蘇靜若臉色陡然一沉,聲音肅然冷靜,一字一句道:“即便沒人制約我,那筆錢我照樣不會拿!”
“……”蘇亦琛靜默的看着那張冷傲的小臉,她的眼睛明明如春水般的含情撩人,卻在此刻散發着徹骨的寒光,掩蓋了那柔媚的風姿。
“不過,你要是真拿了!恐怕已經坐在經偵大隊的詢問室了!”蘇亦琛的話更加的嚴肅,那表情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謝謝你!提醒我!”蘇靜若冷着臉。
這你、我之間的界限劃得很清晰!
她生氣是因爲蘇亦琛對她人格的懷疑,刺傷了她僅有的自尊心,雖然她現在寄人籬下,可父親對她的教誨一直未曾忘記,每個人都有她的信念,也有她的底線。對父親教誨的銘記就是她的信念,對道德與法律的遵守這是她的底線。所以她纔會不高興,這是一種侮辱。
蘇亦琛則在考慮的是,陳學峰那種笑面虎,前一秒可能用金錢收買你,後一秒就可能用這個證據脅迫你,逼着你做一些不情願的事。
中午的時候,那傢伙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他看見了!所以適當的提醒下,這是出於一個同盟者“好心”的勸告。
兩人誰也不明白對方的想法。故,氣氛忽然變得劍拔弩張……
蘇靜若忽然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將視線移向了窗外,天不知何時灰濛濛的,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充滿陰霾。
蘇亦琛卻目光筆直的看着對面的女人,她扭着頭,下巴微微昂起,拉出一條如天鵝般柔美的脖頸曲線,順着皙白緊實的肌底脈絡延伸至鎖骨,精緻而性感。男人的眸光微凝,彷彿在這一刻聽到了心裡有東西碎裂的聲音,腦海中回憶起在病房中的親吻,呼吸不輕易的加深,又緩緩吐出……
視線順着曲線向下,帶着虔誠的目光,欣賞他親手創造出來的璧人,目光落在桌上那雙修長玉如的手背上時,想起了陳學峰觸碰過那裡,他有一種被玷污了作品的衝動,那是他創造的完美傑作,怎麼容許其他人觸碰,她只可以讓他觸碰!
大掌握住女人柔若無骨的手時,他纔回過神,蘇靜若身子一僵,本能的抽回手,卻被有力的手更加緊的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