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有些頭疼,雲天河突然聽見傳來幾聲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他猛一回頭,卻見先前追丟的少女突然闖入這處軒敞之地。兩人毫無心理準備,突然對看,都是吃驚不已。
雲天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少女卻先叫起來:
“啊!!怎麼、你比我先到?!”
“來得正好,看你這回往哪逃!”雲天河擺開架勢,就要繼續降妖捉怪。
紅衣少女見他愣頭愣腦地彎弓搭劍,也甚害怕,忙一揚袖,叱道:“煙雨奪——咦?!”她忽然一呆,心中驚道:“不可能!我明明記得還剩一個!”
“哈哈!”看到少女窘狀,雲天河哈哈大笑,正義凜然叫道,“死豬妖,別想再用古怪妖術!今天的晚飯已經決定!就是你了!”
話音未落,他拉弦的手指一鬆,“蓬”的一聲,細劍已然射出!
這支兼職的細劍,剛纔還黯淡無光,只是現在不知怎麼忽然又泛起冰藍光華。於是,射出之時,只見空中一道冰藍寒光倏然閃過,煞是好看。
面對這流星趕月般的迅猛一劍,矯健的少女已經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卻也只能往旁邊稍微避了一點。鋒利的幽藍劍芒,就擦着她耳邊飛過,“撲”的一聲,竟插入巖壁之中,只留半個劍身,在外面顫顫巍巍不停晃動。
目睹此景,僥倖死裡逃生的紅衣少女,反應過來後臉色煞白,忍不住“哎呀”一聲,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這把劍,怎麼會突然……”雲天河也沒有預料到劍的威力突然變這麼大,頓時吃驚不小,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更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面。也不等雲天河過去拔劍,剛纔還插入巖壁數寸的細劍,卻突然自己從石中掙脫,無翼而飛,翛然回到少年的腳下!
“這、這……”跌坐的少女,目睹此景,更加驚奇不已。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撇下好奇,衝着少年怒叫道:“可惡!你在幹什麼?還好我閃得快!真想要我的命嗎?!你、你到底是哪裡來的野人啊?帶着一把怪劍,還會自己飛來飛去!”
“我、我也不知道。”面對氣勢洶洶的少女,雲天河沒來由地便覺得自己有點理虧,“真的,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啊,又是發光,又是自己飛回來……”
“這個先不跟你計較!”紅衣少女一時站不起來,便仰着嬌美的臉兒,盯着少年興師問罪,“你剛纔說我什麼?你說的最後一句!”
“你是我的晚飯!”雲天河第一時間回答。
“不對,”少女的臉有點發紅,忙斥道,“不是這句,是倒數第二句!”
“你是豬妖!”面對疑問,雲天河十分誠實。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麼合作的態度,卻換來了對方更大的怒火:
“你你你——!!”紅衣少女又羞又惱,雙手叉腰,氣勢洶洶道,“洗乾淨你的耳朵聽好了,本姑娘‘韓菱紗’,好歹也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幾時成了你嘴裡的‘豬腰’、‘豬肝’了!”
“少、女?”雲天河反應不過來。
“而且還說我是你的晚飯,嗚,”受了許多委屈的紅衣少女韓菱紗,氣憤叫道,“下流淫賊!你想對我做什麼?!”
“你……是女人?爹說過的那種?”面對韓菱紗的聲討,雲天河卻愣愣的,根本反應不過來。對他這個自幼生長山野的後生小子來說,方纔這個叫韓菱紗的姑娘,說的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越說越過分!”韓菱紗卻一時沒看出他這種“真心不懂”,變得更加憤怒,“你倒是說說,我哪點不像女人!”
“是女人?”雲天河上上下下打量着韓菱紗,“
你是爹爹說過的女人,那就不是豬妖囉……”
“呸呸!你纔是豬妖!我說你……”
到這時,韓菱紗也有些反應過來。她看眼前這少年,好像還真的有些懵懵懂懂,不諳世情。不過……“不、不會是騙人的吧?現在還有這樣的人?!”見慣世面的韓菱紗,心中暗忖,“這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就像個呆子啊,連女人也沒見過,這、這……看起來還不像是假的!”
這時雲天河也瞪着她,想抓緊機會看清眼前這“女人”。畢竟,“女人”對他來說,可比山豬野兔珍稀罕見多了。
於是,他們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對視着,好像都想從對方身上看出花兒一樣。
正這般對峙時,卻聽“哼哧”一聲山豬叫聲響起。兩人不約而同扭頭一看,卻看見一隻龐大夯蠢的山豬正從旁邊不遠處大搖大擺地跑過。
“……”大眼瞪小眼的兩人,臉色頓時鬆弛。
“哦!我明白啦,”顯然韓菱紗思路更加敏捷,先開口道,“是你追着那隻豬進山洞,後來遇上我,所以就弄錯了,對不對?”
“好、好像是……”雲天河摸摸腦袋,又想了一陣,纔有點弄明白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不過,他忽然又有些不高興,板着臉問少女:“既然你不是豬,那爲什麼要裝豬妖哄我追?”
“……天吶!這什麼人吶!”韓菱紗欲哭無淚,“誰要裝那個臭豬妖啊,呸呸!人家也是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喜歡裝豬是嗎?你到底弄明白了沒有啊?”碰上這樣憨實的少年,心思靈快的少女鬱悶得要死!
“你,剛纔有沒有受傷?”少年忽然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啊,你這人究竟聽沒聽見我說話啊?”見少年說話宛如天外飛仙,韓菱紗更加鬱悶了。
不過,想一想,他這話畢竟是關心自己,韓菱紗這才臉色稍微緩和:“哼,可算想起來了,還不過來扶我一把,閃得太急,腳都扭到了。”
“扶你?”雲天河一愣,轉而連連擺手,堅決拒絕道,“那不行!我爹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不能**的。”
“你!”剛剛緩和的少女,頓時氣結,“臭小子,想得倒美!誰讓你摸啦,是扶,扶我一下!”
“好吧,我這可是爲了幫你。”雲天河嘟囔了一下,便也走過去扶起韓菱紗。
“哼!謝啦。”沒好氣地道了聲謝,韓菱紗在雲天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在原地跳了兩跳,活動活動腿腳,覺得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見沒傷着筋骨,韓菱紗的心情也輕鬆下來。她瞅了瞅旁邊呆呆愣愣的少年,問道:“我說,看你這樣,好像完全沒見過什麼世面,連女人都沒見過,應該也不是山腳下村子裡的人吧?”
“我一直住在山上。”雲天河隨口回答,眼光追隨着山豬遠去的方向,猶豫着要不要追趕。
“難怪從沒見過女孩子。”眉目如畫的少女說道,“真不知道你爹怎麼和你說的!”
“說什麼?”注意力不集中的雲天河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啊。”
“嗯,我爹說,女孩子的胸和男孩子的不一樣,軟軟的,不可以隨便**。”雲天河果然如韓菱紗之評價,突然天外飛仙般來了這麼一句。
“你!淫賊啊!”韓菱紗紅着臉大叫,“原本以爲你爹是個儒酸文人,這才教出你這種傻瓜,沒想到他也是個胡言亂語之徒。”
“住口!”剛纔漫不經心的少年,這時候卻凜然斷喝一聲,臉上滿是嚴厲神色,“雖然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不許說我爹的壞話,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呃……”雖然已經把對方定義爲野人,但突然見他這般凜然神色,韓菱紗也有些害怕。
“好了好了,彆氣,算我講錯總行了吧?”口裡道着歉,韓菱紗心裡卻十分鬱悶:“我怎麼就給他道歉了?應該不怕他纔對啊!”
不過見少年臉上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韓菱紗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
“你一直說,這個山洞叫‘石沉溪洞’?是不是知道這裡的秘密?告訴我好不好?”
“你是故意闖進來的?”沒想到少年立即警惕起來。“我爹說過,不能讓別人進到石沉溪洞。看來豬沒開機關,是你把機關打開闖進來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韓菱紗一時語塞,心念急轉,尋找託辭。這時她才發現,這少年雖然看起來呆呆傻傻,卻不是真傻。
不過,想着想着,韓菱紗少女脾性發作,心裡發狠道:“本小姐從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怎麼會被這麼一個山野小子問住?我就不答他!”
於是她嘴一撅,頭一扭,雙手交叉在胸前,睜大那雙本就水汪汪好似秋水明泓般的大眼睛,只管瞪着雲天河。
“嗯?!”看見韓菱紗這副神氣,山野少年卻有另一種解讀,“有殺氣!難道……這女的要殺我?!”雲天河頓時擡弓舉劍,擺出一副打鬥架勢。
“喂喂喂!怎麼說得好好的,你翻臉卻跟翻書一樣?”韓菱紗根本沒想到少年會有這麼大反應。見氣氛緊張,她眼珠一轉,換了和藹語氣問雲天河:“對了,剛纔本小姐的芳名都告訴你了,你還沒告訴我叫什麼呢。你叫什麼啊?”
“我叫雲天河,天空的天,銀河的河。”
“哦,我的名字韓菱紗,是採菱的菱,浣紗的紗。”嘴上答話,韓菱紗心中歡喜,覺得已經糊弄過去。誰知就在這時,又聽那少年說道:“你打開我爹設下的機關闖進洞來,究竟想幹什麼?!”
“喂喂!不要不依不饒的好不好?”這下韓菱紗也生氣了!她一手叉腰,一手對少年左右搖晃:“洞口那裡又沒寫不讓人進,我哪知道呀,你說對不對?”
“話不能這麼說吧……你、你到底想怎樣?”面對少女的伶牙俐齒,雲天河笨嘴拙舌,一時竟說不過她。
“這樣好了,我告訴你我來這兒的原因,你就說出你知道的秘密好不好?”韓菱紗笑嘻嘻的語氣,就跟哄吃小孩兒棒棒糖的壞大叔一樣;爲了達到效果,她還特地柔和了聲音,格外溫柔地呢聲道:“你看,這就扯平了,誰也不吃虧呀……”
“我——”雲天河忽然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只覺得事情好像不對,但又不知道哪兒不對。
正當他們兩人糾纏不清時,原本靜無一物、只聞水滴石響的靜謐石洞裡,卻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話語聲。
“是誰在說話?”雲天河朝遠處黑暗中愣頭愣腦地問了一句。
只是,非常奇怪的是,這突然出現的怪聲,絲毫沒受到他的問話影響,依舊不疾不徐、鏗鏘有力,用着某種不似人類的聲音,十分機械地念着某種文辭。
剛開始時,連韓菱紗都沒反應過來;不過等她凝神聽清那空明中怪聲說的是什麼時候時,她那剛剛恢復了血色的俏麗臉蛋兒,突然一下子又變得煞白!
“噓爲雲雨,
嘻爲雷霆。
通天徹地,
出幽入明。
千變萬化,
何者非我!”
隨着這幾句生硬無比的非人話語,原本昏暗無比的石沉溪洞中,突然便猶如平地炸響一聲雷霆!巨響之後,一道燦爛無比的白色光芒猛然閃耀,頓時將這幽暗無比的山洞照得如同光天化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