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了一個美妙的夢之後,衛宮被窗外的陽光喚醒過來。
他努力伸了個懶腰,然後開門出來。
正對面崔瀟瀟的房門還緊緊關着。
他看了看時間,是早上的九點半。
從小就賴牀的孩子,以後怎麼能長得高?
衛宮搖搖頭,去洗手間裡面刷牙洗臉。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洗手間特別乾淨,好像被人特意打掃過,瓷磚和鏡面都異常潔淨光滑。
他洗完臉,將毛巾掛到毛巾架上,開門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彷彿今天屋內的光線都明亮了許多。
陽光從陽臺上的紗窗透進來,將室內照得驟亮。
窗外的多肉植物長勢正好,燕子從天上落下來,在外面跳來跳去。
衛宮注意到,在陽臺上擺放着一個食盤,裝着一些穀類食物。
“對了,我看你們都沒有起來。就擅自打掃了一下。”
賴詩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衛宮轉過身,茫然地看着她。
賴詩雨腰上綁着一條圍裙,手裡端着一個餐盤,上面擺放好了精緻的食物。
“早啊。”賴詩雨側頭微笑着,笑容甜得能融化人心。
“早。”
衛宮侷促地笑起來。
“既然起來了,那麼就過來用餐吧,我給你和崔瀟瀟都準備了一份。”
賴詩雨一邊說着話,一邊將餐盤一個接一個放到餐桌上。
“你們昨天不是誇獎我的東西做得好吃嗎,我就想,我也沒有什麼好報答衛宮大人的,還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不如就趁這幾天我住在這裡,爲大家盡心盡力做些好吃的吧。然後一邊這麼想着,手腳就不由自主行動起來……”
啊!衛宮冒起了星星眼。
家裡有個女人的感覺真好……
咦……這種感覺……
怎麼這麼像居家過日子的小夫妻?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錯覺。
衛宮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賴詩雨一臉懵逼地看着他,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爲有任務在身,她還真的想過要逃離這個地方。
一個古怪的鑄劍師,加上一個愛胡言亂語的神經妹妹……
衛宮坐到桌邊,然後吃了一口賴詩雨做的食物。
啊……好美味,這麼幸福,就像做夢一樣。
他突然睜開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看到她這麼努力,看來我也不能懈怠啊。
他吃完早餐,然後端起桌上的餐盤。
賴詩雨目送他將早餐端進了崔瀟瀟的屋子裡面。
“你不知道不能隨便進淑女的房間的嗎?”
房間裡面傳來崔瀟瀟的聲音。
“行了,給你端早餐還有錯了?”
“好吧。”崔瀟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體靠在牀頭上,“算你有良心。”
她舉起筷子,從餐盤中夾起一塊小烤黃金饅頭,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這明顯不是你做的好吧?!”
“詩雨做的。”
崔瀟瀟用牛奶把杯子灌滿,然後將餐盤推到旁邊。
她冷冷地看着衛宮,“說吧,你有什麼事情求我?”
“真不愧是博導,聰明過人。”
衛宮坐到牀邊,向她解釋到,“賴詩雨的劍不是斷了嗎,劍凜櫻讓我給她打造一把新劍。只是現在遇到了一點問題。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崔瀟瀟低頭不語。
嗯,如果能早點把那個女人打發走也不錯,雖然她做的東西確實很好吃……
“你想了解什麼呢?”
“有沒有什麼能夠消除人記憶的方法?”
“你到底是哪一年穿過來的啊?”崔瀟瀟擡起頭來,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在你們那個時代,人類就可以定向消除已有記憶了嗎?”
“……哎?”衛宮的驚訝之情無異於一個活着二次元世界的死宅第一次跟女生接吻。
“最開始的記憶消除是荷蘭科學家發現的。
人腦是非常特殊的一種構造,但是它跟計算機有一些相似之處,就是在人腦中是通過微弱的電信號來進行消息的傳遞和存儲的。
用電腦來做比方,物理層的硬盤,就相當於人腦的記憶存儲站,cpu就相當於人腦的解析思考機構,中間有各種電路連接,就相當於人腦內的神經元組織,然後,當我們需要提取記憶的時候,就會從硬盤中提取相應的信號。
當人從其中提取記憶的時候,如果能夠在恰當的時機通過電擊改變信號傳遞和形成的過程,就能夠使得相應的記憶鞏固被破壞掉。
在2017年的時候,大致是這個時候吧,荷蘭科學家發明了一種藥物,通過注射,可以達到這一目的,在病人回憶的時候,適當劑量的阻斷藥物能夠成功干擾和刪除這些信號,從而讓指定記憶被刪除。”
崔瀟瀟戲謔般笑起來,“如果你只是想要完成刪除記憶這麼簡單的事情的話,那麼恭喜你,電擊她就好了。”
“……”
“但是電擊是很殘忍的,也有可能會產生副作用。”
“……”
“當我們真正瞭解記憶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百年時間,人的大腦,準確來說,是一種可以產生高緯作用的三維器官,人在提取以往過去記憶的時候,大腦中會產生一種神秘的微弱電信號,就像是計算機使用秘鑰來進行特定的信息解碼和轉移一樣,這種信號也能成功將大腦產生的信息進行提取,並且傳遞給不同的解析結構——由神經元組成的一種特定器官。
它們的任務是把信息解析,按照特定的序列進行拼裝重組,形成上一層的抽象結構。然後這些抽象結構再重複一次剛纔的這個過程,得到我們所要的記憶片段,提交篩選機構以後,就會讓記憶‘浮現’出來,形成清晰而抽象的圖案聲音片段。
這就是記憶。”
說到這裡,崔瀟瀟突然沉默了下來。
電腦的所有高級計算和後來人工智能所能產生的類人深度思考,其本質,都是建立在最基礎的物理結構上。
換句話說,如果你的電腦被黑客遠程攻擊了,那麼最簡單的阻斷方式就是拔網線和關電腦。
如果怕別人偷看你硬盤中的照片,那麼最粗暴的方式就是砸碎它。
但是……
崔瀟瀟低下頭來,驚訝地看着自己圓滾滾的小手——
爲什麼我們能夠轉換身體,轉換時空,轉換了所有記憶賴以產生的一切基礎,還能保有同樣的來自於原來恍如前世的那個人大腦中的一切回憶?
知識,經歷,情感,並未減少,連同這個世界上這個身體所經歷的一切完美融合在一起。
難道我們之前關於記憶的所有認識都是錯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