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升騰，一股無形的恐懼感，宛如一隻大手牢牢地攫住心臟，讓人窒息。
衛宮努力想伸出手來將那卡在喉嚨上的大手拉開，卻發現，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之中，他的手不見了。
不，不只是手，他的整個身體都不見了。
但是，這種感覺奇妙異常，即使沒有了身體，他卻又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存在。
並且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地感受到了【自我】這個詞的意義。
這種感覺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就在衛宮覺得要到天荒地老的時候，突然腳下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的整個人都拽了回來——
準確的說，是感覺落了地，身體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衛宮大口地喘息起來。
他的手指不停顫抖，而身體劇烈起伏。
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
而這時他發現，整個天劍廣場上的人都跟他是一樣的表情。
“得救了！”
“天吶，我居然還活着！”
“太可怕了，剛纔發生了什麼？！”
是啊……衛宮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剛纔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盯着場上握着【無影劍】的那個少年，讓他一陣驚慌。
卻止向後退開兩步，尷尬地笑了笑。
“這，這是我家殿下這把劍的神通。因爲有兩公里的波及範圍，剛纔對不住大家了。”
“所以這個神通到底是什麼？”葉子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雖然戴着面具，依然能夠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憤怒。
“啊，對不起，對不起。”卻止趕緊給大家鞠躬道歉，“這個神通，我家殿下叫它【月之瞳】，據說可以強行將人的靈魂拖入【月之暗】，然後這種狀態會持續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其實被施術的人是沒有任何意識的。”
“什麼？！”
所有人齊齊一怔。
也就是說，剛纔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他們是屬於完全無防備的無意識狀態。
正在看直播的乾坤鏡前面的觀衆們看得會更清楚一些，因爲他們看到整個天劍廣場的人都不約而同眼神呆滯，身體停止動作了3秒。
想到這裡衆人不由得一陣後怕。
如果剛纔在廣場之中發生了襲擊，只怕所有人都要喪命於此。
這是怎樣可怕的武器啊。
衛宮雖然不知道【月之暗】到底是什麼，但是想來應該是類似剛纔感受到無盡黑暗的旋渦一樣的東西。也就是說天道羽洛是親身試驗過，纔將那個環境命名成這樣的。
真是個天才，而且對自己殘忍。
這種試驗，如果有半點閃失，恐怕就會落得個精神崩潰，下半生變成植物人的下場。
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隔。
衛宮自問做不到這一點，心裡面對天道羽洛更加佩服。
根據他的猜想，剛纔的這個【月之瞳】恐怕跟暗系的頂級術法【靈魂風暴】是類似的原理，直接作用於人的靈魂。
但是從效果上看，月之瞳會更偏向於【團體癱瘓】一類，而對靈魂並沒有造成實際上的傷害。
可是光是癱瘓的這幾秒鐘，就足以改變整個局勢了，如果這種武器運用到戰爭中，將是多麼可怕……
衛宮完全不敢想象，到那時只怕是單方面的屠殺。
可是有一點衛宮想不明白，既然天道羽洛的劍已經到達這樣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剛纔爲什麼願意爲了他的翼琴劍而放棄祭劍選拔？
難道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劍要更勝一籌嗎？
不，這怎麼可能……
衛宮搖搖頭，驅散了腦中的這個荒誕的想法。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過了好久，大太監杜雷思才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清了請嗓子，提醒到，“既然所有祭劍都已經審覈完畢，那麼請三位品劍師商量一下，選出今年的祭典用劍吧？”
葉子青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
在天心塔中，天道雲光站在中心升降臺上，等待着。
一條紅色長毯從他的腳下直鋪到門口。
兩旁站滿了一色白袍的守衛者，整個大廳中顯得恢弘大氣，莊嚴肅穆。
等會兒葉子青會將今年選拔出來的祭典用劍從門外送進來遞到他的手上，然後將整個圓心臺升到上方的天宇正殿之中。
不過，對於這次的選拔結果，天道雲光已經不做任何期待了。
從某種程度上說，當天道羽洛把佩劍遞給他的那一瞬間，選拔就已經結束了。
他爲自己的雙手戴上白色手套，然後擡起眼了瞥了一眼身邊的這個小兒子。
“你之前爲什麼要放棄這次的祭劍選拔？”
天道羽洛淡淡地擡起眼來，又垂落下去，然後又擡起來，反覆幾次。
父皇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發出一聲無奈地嘆息，“因爲那把翼琴劍。”
“爲什麼？”天道雲光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天道羽洛彷彿讀到了一個感嘆號。
以他的性格，不會對一個問題糾纏兩遍的。
“老頭子，你不會明白的，你腦子裡面只有軍事，戰爭，王權，所以我的劍滿足了你的期待，你認爲它很好，可是，那把劍造價昂貴，對於神的消耗巨大，也就意味着只有九重境界以上的人才能使用它。而衛宮造的那把劍不一樣，我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轉屬性適用於任何一個品階的劍，也就是意味着適合普天之下大多修仙之人，所以之前葉子青那個老傢伙說得對，他勢必要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天道羽洛沮喪地笑了笑，“所以，我根本比不上他。是我輸了。”
“原來如此。”
天道雲光閉上眼睛，臉上是亙古不變的淡漠。
不過他的心裡面卻並非外表看起來的這麼平靜，反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連羽洛都直言不如的人，該是什麼樣可怕的怪物？
不管怎麼樣，這次祭劍大典結束，得找人好好查一查這個叫做【衛宮】的底細了。
正是這時，外面響起了巨大的樂聲。
衆人紛紛向天心塔涌動而來。
門口光線一黯，一道人影拉長投射到紅毯之上。
葉子青手中捧着一把劍，緩緩向他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