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後,戰鬥結束,前面攔路的敵人,沒有一個能夠站立:不是被打死,就是嚇得爬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裡面還夾雜着烤肉的香氣,不過,絕不會引起人的食慾。地面上,也滿是殘肢斷臂,當然,還有一具具黑乎乎的屍體。
楊半帆雖然是軍旅出身,但一直處於和平年代,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今日驟然見到血淋淋的戰場,也感覺胃裡有些不舒服。倒是紅魔王絲毫不以爲意,踏着地上的血跡,繼續前進。
楊半帆暗歎了一聲,也邁步跟了上去。跨過近百米的死屍地帶,楊半帆終於看到了鉤子等人,他們十幾個人正被一個碩大的藍球包裹着,被一羣人追打。只是那個藍色的球子韌性極好,拳打上去就陷下一個窟窿,但很快就恢復原狀,如同用水製成一般,絲毫不受力。
看到楊半帆一行兇神惡煞地闖過來,那些人終於放棄了攻擊。他們早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殺戮,只想早點攻破水球,把裡面的人押做人質,換取一線生機。現在希望破滅,只好罷手。
楊半帆掃視了一下對面的人羣,冷冷地說道:“藍鬍子,不要再當縮頭烏龜,叫手下在前面送死,你還算什麼老大。”
人羣分出一條通道,藍鬍子頭上裹着幾圈破布,滿臉陰沉地走出來。他目光中滿是兇厲:“原來你纔是他們的老大,我說鉤子怎麼變得這麼狂妄。不過,你還真是個狠角色,一下子就殺了我那麼多兄弟。”
紅魔王看着藍鬍子,嘴裡吐出一句:“小爬蟲”,然後,就舉起了手中的烈焰。藍鬍子忽然狂笑起來,頭上包裹的破布也隨之迸開,太陽穴的傷口也重新開裂流血,他笑了一陣,惡狠狠地說道:“不過,你們的末日也快要到了,哈哈,外面的魔兵大概已經得到消息,你們只不過比我多活幾天——啊——”
還沒等他說完,紅魔王再也看不下去他囂張的模樣,一槍將他燒成焦炭。楊半帆聽了他的話,心頭卻十分震撼。本來,他打算趁着下個月上繳晶石的時候,出其不意,殺出黑魔窟,聽藍鬍子的口風,似乎已經告密,只怕計劃有變。
不過,現在只好先將鉤子他們帶回去,然後隨機應變吧。楊半帆來到水球前,只見鉤子的獨臂抱着多德,滿臉愧疚地望着外面的楊半帆,而多德則臉白如紙,已經陷入昏迷。
楊半帆大聲吼道:“能不能打開水球,多老的情況怎麼樣?”
鉤子搖搖頭:“老大,這個保護罩是多老弄出來的,我們打不開;多老的情況好像不大妙。”
楊半帆心急如焚,多老可以說是自己來到黑魔窟以來,最爲敬重的長者。可以想象,一定是在鉤子衆人性命危急的時刻,他再次挺身而出,佈下了這個水球一般的保護罩。作爲一個魔力被禁的飛昇者,大概他是燃燒自己生命中所有的潛能才完成了這個壯舉,這是一位多麼可敬可愛的老者啊。
想到這裡,楊半帆的雙手金光大盛,緩緩向水球抓去,他要撕開水球,然後對多德施救。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嬌嫩的呼喊:“大哥,快住手——”
隨後,只見胡裡藥扶持着多利亞,向這邊奔來。楊半帆聞聽,也只好住手。多利亞跑到近前,已經*連連:“大——哥,這是爺爺激發生命潛能,佈置的水之守護。要是攻擊水球,就等於間接攻擊爺爺。待我先把它解除。”
說罷,她的纖指在空中掐出一連串曼妙的法訣,打在水球上。只聽砰得一聲,水球爆裂,在空氣中消於無形,而裡面的人,也終於被釋放。
多利亞撲到鉤子面前,輕輕地接過多德,口中呼喚道:“爺爺,你醒醒,醒醒啊——”不知不覺,大滴的淚珠滾落到老人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
鉤子在一旁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嘴巴:“他奶奶的,都怪我輕信這幫畜生,誰知道藍鬍子竟然詐死,想要我的命。多老這都是爲我啊,我也不活啦!”說罷,橫過自己的鐵鉤,向脖子猛拉過去。
旁邊伸過一隻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紅魔王滿眼欣賞地說道:“小子,你還不錯,沒有失了魔族的本色。你先別死,這老——多現在不是還沒斷了生機嗎。”他也是紅魔族人,所以一看到鉤子有股狠勁,就對眼了。
鉤子雖然沒見過這個抓住自己胳膊的怪人,但是見他氣勢不凡,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威煞,所以也不敢反抗。
楊半帆也俯下身子,向多利亞詢問道:“現在如何才能把多老救治過來?”
多利亞淚眼朦朧地搖搖頭:“只怕不行了,爺爺已經開始散功,等到功力散盡,也就——大哥,你一定要救救爺爺!”
楊半帆也感覺到多德的生命力在一點點消散,不由站起身,取出一把洗髓丹,塞向多德的口中。
“老大,這藥沒用,還是別浪費了。”胡裡藥在一旁說道。
楊半帆聽得心中有氣:“那你還有什麼好藥,快拿出來救命。”
胡裡藥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大,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救治多老。有一種續魂子,產於仙界和魔界交接的斷魂海中,此物能活死人,肉白骨。”
“你手上可有?”
胡裡藥搖搖頭:“此物僅見於傳說之中。”
楊半帆氣得真想踹這個可氣的傢伙幾腳,說了半天,全是廢話。看多德的樣子,也就能挺上一時半刻的。現在能不能衝出黑魔窟都不好說,更不要說尋找那什麼虛無縹緲的續魂子。
胡裡藥卻看不出眉眼高低,繼續侃侃而談:“老大,雖然續魂子只是流傳於各種典籍之中,但既然有記載,就有希望,只要我們以後慢慢尋找,總有機會不是。”
楊半帆實在聽不下去他喋喋不休的賣弄:“你要是百年之後找到了,又有個屁用,就是明天找到,只怕多老已經——”
看到多利亞傷痛欲絕的樣子,楊半帆實在無法繼續說下去。
“老大,你說髒話,沒有風度。我胡裡藥是誰,是大陸上最有名的藥劑師,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辦法。”胡裡藥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亂草一般的頭髮,神情傲然。
楊半帆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有戲,要不然,不會如此裝模做樣,索性不再理他。這樣的人,晾他一會,自己就招了。但多利亞事關爺爺的生死,聽到一線生機,就連忙抓住胡裡藥這根救命稻草:“胡裡藥哥哥,你有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情急之下,只聽撕拉一聲,胡裡藥的衣襟竟然被他扯下來。胡裡藥不由一陣苦笑:“好好好,快撒手,我就這麼一件破衣服。”
鉤子聽說他有辦法,精神也爲之一震:“誰叫你賣弄起來沒完沒了,這就是報應,還不快點救人。”
胡裡藥這才神色一正,然後叫多利亞將多德的身體平放在地上。他先取出一粒洗髓丹,扔入自己口中,然後開始默默運功。
帥迪在旁邊忍不住叫道:“胡裡藥你可真是太帥啦,給病人醫治,自己先往嘴裡吃藥,到底是誰有病啊?”
胡裡藥也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雙掌緩緩伸出,掌心竟然生出一蓬綠光。隨着他真元地不斷加強,綠光也越來越盛,最後,竟然將多德籠罩起來。
猛聽得胡裡藥一聲斷喝:“生命之光,守護!”只見綠光竟然起了波動,如同水波一樣,慢慢滲入多德的身體裡面。最後,在他的身體表面形成了一層綠色的薄膜。
胡裡藥緩緩收回雙掌,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溼,不過,臉上卻滿是喜色:“要是以前,還真施展不出這一招,幸好服了洗髓丹,真元恢復了一些,勉強成功。”
衆人也都十分欣喜,多利亞伏在爺爺身前,忽然感覺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再把手指放在爺爺鼻子下面一探,呼吸竟然也沒了,頓時又抽泣起來。
楊半帆也早就發現了她的異狀,於是向胡裡藥投去探尋的目光。鉤子性急,早就一個健步衝到胡裡藥的面前,怒喝道:“你是怎麼給治的?”大有一言不和,就要下鉤子之勢。
胡裡藥一把向他推去,不料自己卻倒退幾步:“這可是我們星球最高明的法術,對於那些暫時無藥可救的人,就先把他們完全封閉起來,等到能醫治的時候,再解除守護。你也不動腦子想想,要是能呼吸,能吃能喝,那還用我治嗎?”
鉤子只好訕訕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在於胡裡藥的交鋒中,他常常是吃憋者。胡裡藥又轉向多利亞道:“以後,你爺爺就是一個活死人,什麼時候找到續魂子,什麼時候纔能有救。”
多利亞默默點頭,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楊半帆則望着多德安詳的面容,心中祈禱:“多老,好好睡一覺吧,相信你一定會有醒來的那一天。我楊半帆發誓,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到你所需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