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鄉
福鬆神智漸漸恢復清明,發現自己胸口幾處大穴插上了金針。
“師弟,還好你用仙鶴針替我疏通了氣血,否則事情就糟了。”
他一時間感慨萬千,以前他練功出了岔子,也是師兄福山用仙鶴針治的他。
可惜師兄治得了別人,治不了自己。
“師兄,要不是我瞎胡說,也不會害得你氣血亂走。這門功夫,果然是有問題的,你要不別試了?”
周清說話間,將金針一一拔出。
金針柔軟,武者皮膚堅實,若不注入虎鶴勁,根本刺不進皮膚。無論是虎鶴勁,還是原本的仙鶴勁以及虎戲產生的熱氣,都不能渡入旁人體內。通過仙鶴針的手法,也僅能刺激一下穴位。
鶴形術說到底只是回春符典的一部分,養生主現在對回春符典的評價還是入門,論修煉難度,其實還要高於虎鶴雙形拳。
這門符典博大精深,涉及人體奧妙。
周清打算回江州之後,細細參研,應該能與五禽戲的修煉相互促進,起到奇效。
說到底,五禽戲也是探究人體,養生益壽的功夫,出自醫家,與回春符典這醫武兼修的奇技,有共同之處。
事實上,他依舊沒弄清楚奇技的真正含義,問福鬆,福鬆也不知道什麼是奇技。
反正中舉之後,他已經有了安穩發育的環境,可以慢慢來。
福鬆搖頭:“師弟這功夫沒問題,大體的思路我已經有了,但細節上還需要反覆推敲,一門新功夫的形成,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使創出來,適合我也未必適合伱。可是咱們清福宮哪一門功夫不是這樣創立完善出來的?”
周清:“師兄說得對,天下事豈可畏難而退?”
福鬆笑吟吟道:“因此師弟要努力鑽研回春符典,萬一爲兄我練功再出了差錯,還得靠你來救命。”
周清輕咳一聲,“師兄,要不別折騰了。我這才疏學淺,萬一治不好怎麼辦。何況這功夫也不知具體有多大效果。”
福鬆:“回春符典除了治不好腦子和絕症之類,練到我師兄那程度,即使剛嚥氣的人,也能救回來,讓他說幾句遺言再走。只是你想要將回春符典修煉到他的地步,應該多治一些疑難雜症,如此肯定對你幫助不小。”
“如此說來,還得行醫?”
“抽空看些個疑難雜症便好了,以往也有武者或者達官貴人慕名上清福宮求醫,反正找上來的,都是難治的傷病。你放心,往後若有人再找來,我就不推卻了,由你出面來解決。”
周清不禁一奇:“師兄,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你說吧。”
周清:“以前大師兄治病,按理說能收不少的診金,怎麼清福宮……”
就算是坐吃山空,也不該是這個吃法纔是。
福鬆神色微變,隨即長嘆一口氣,“師弟,你只知黃白之物可貴,卻不知世間有一門叫煉丹術的東西,這玩意鑽研起來,金山銀山都給燒了。他當初爲了突破先天,硬是去強煉引氣丹,結果將多年的積蓄耗費一空不說,自己也因此大受挫折,最後嘗試接天雷,也不成功……”
周清聽到“煉丹術”神色一動,“那引氣丹是什麼?”
福鬆:“祖師爺留下的丹方,除了他沒人知道。你不要打主意了。現在你還年輕,你若是不想進官場,專心練功,將來說不得是有機會晉升先天的。只是也很可能練了一輩子,都到不了那境界。修行可不是有付出,便能收穫的。”
周清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他不怕沒收穫,就怕不知道怎麼付出。
福鬆說的先天,應該能觸及到長生之秘,肯定對延年益壽是有幫助的。只是周清目前,顯然遠遠接觸不到這個層次。
先把五禽戲練完再做下一步打算。
按照大學老師的說法,周清目前做出的判斷是五禽戲應該應了他以前看過的武術電影裡的一句話。
先拳後腿次擒拿兵器內家五合一。
這電影來源於前世過往的一些武林舊事,其中自是透着玄機。
隨後福鬆調整氣息,明天就啓程回江州。
第二日,周清啓程。馮知縣過來相送,簡要地說了張鄉紳那邊的事,反正讓周清放一萬個心。
馮知縣跟着周清啓程,送到城外長亭,忍不住掩袖抹着眼淚,
“賢弟啊,這一路山高水長,你可千萬珍重。”
“賢兄也是。”
馮知縣和周清依依不捨分別。
雖然年紀差了足足兩輪,可是兩人在外人看起來,當真是一見如故。馮知縣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要出橫波縣的地界,才止住腳步。
作爲地方父母官是不能擅離自己地盤的。
目送周清一行消失在前方的樹林中。
馮知縣長嘆一聲,“我欲伐平此林。”
旁邊跟過來的公差問道:“大老爺爲何要伐平此林?”
馮知縣:“此林擋住我看賢弟的目光了。”
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要是周清名留青史,馮知縣再操作運作一番,指不定能整個“馮縣看林”的典故出來。
…
…
蟾宮折桂,功名到手,衣錦還鄉。
江州城十里長亭外,林老爺、林小姐、胡屠戶等焦急得等着周清回來。
林老爺道:“算好時間了嗎?是今天下午到?”
林小姐:“可能是和沿路的知縣老爺寒暄耽擱了行程?”
她是焦急中帶着喜意。
當知曉周清中瞭解元之後,林小姐甚至有種做夢的感覺。怎麼就中瞭解元?
在她預計裡,周清應該是能中舉的。
可是中解元,那是做夢都不敢想。
偏偏這事真的發生了!
林家有靠山了!
胡屠戶更是喜不自禁。他斷了一雙腿都沒哭,可是聽到周清中解元后,三十歲出頭的漢子,嚎啕大哭起來。
他知道的,周相公中舉自己這輩子纔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他想過是三年,或者又三年,雖然很是期盼這次就中舉,可也覺得希望不大,但嘴上一直說是周相公能中,一定能中。
但心裡還是很難相信的。
現在周相公,不但中了舉,還是鄉試第一名解元。
那是天上的文曲星在世啊。
遠遠有煙塵揚起。
去時,春寒料峭,萬物纔開始復甦。
回來時,路邊野花盛開,春草如茵。
昨夜春雨如酒,今天路上都好似泛着令人迷醉的氣息。
隨着解元公的車隊越來越近。
衆人再忍不住喜意。
“解元公來了。”
周清騎的仍是林小姐送的馬,來到她面前,下馬道,
“幸不辱命。”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亦是對林家的承諾。往後他這個解元會庇護林家的。
“解元公。”胡屠戶禁不住熱淚盈眶。
這大喜的日子,他還是又哭了一次。
周清拍了拍他肩膀,“胡大哥,相信我,你的人生纔剛剛起步。這點事,不值得高興。”
長州,在外人面前,他謙虛謹慎。
現在身邊是自己人,是要追隨他的人,他少年意氣,指點前程。
他要給跟隨自己的人信心!
接下來周清選擇在胡村唱戲、擺酒、請客,一連三日。
滿村張燈結綵。
每日都有許多鄉紳豪強來拜訪,與本地的官員交際,還和江州的凌知州寒暄一陣。他還聽說陸提學的大舅哥王家已經搬往京城去了。
半月以來,日日都有來奉承周清的,還有說親的,周清以年紀還小身在孝期拒絕。他放出話說自己求取功名是慰父母在天之靈,如今功名到手,當在期間守孝,安心讀書。十年內,不考慮參加科舉會試。
經過半月的喧囂後,周清果真閉門不出。
至於胡村投獻土地、求得廕庇的事,周清交給胡屠戶打理,而林家大家都知道有周清這個新科解元當靠山了,生意上的刁難立時少了許多。
周清依舊住在林家老宅裡,如今改名周宅。
地契房契早已過戶。
至於張家,因爲張鄉紳被馮知縣留在長州,其餘旁支見主宗絕後,立時起了覬覦之心,如今內亂起來,狗咬狗一嘴毛……
倒是金光寺,幾次過來送高僧加持的經文,都被周清拒絕,送寺廟的田產,一樣被周清拒絕。
一連幾次,金光寺也就不來人了。
還正式收下猛虎幫的幫主陳虎爲俗家弟子。
周清沒有急着對猛虎幫動手,解決一個猛虎幫,對他現在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那就顯得太過跋扈囂張。
他剛中舉不久,基業還沒紮實下來,需要一段時間沉澱消化。
何況猛虎幫背後還有金光寺。
當日的山匪和金光寺有干係,以及金光寺兩個僧人阻擾他參加鄉試,這些事他都記着。
現在周清不接受金光寺的禮物,無形間已經給對方很大的壓力。
周清的計劃裡,清福宮將來是要復興,然後取代金光寺地位的,於情於理,從任何方面而言,都沒有跟金光寺緩和的道理。
但做事情要一步步來,太過着急,往往適得其反。
…
…
轉眼來到三月三。
周清看着眼前林家收集到的兩株五品葉人蔘,心中甚是寬慰。林家的路子很多,可是因爲沒有堅定的靠山,加上林家的後人是個姑娘,許多生意做着做着便黃了。
現在有周清鼎力支持,林家這株逐漸要枯死的老樹,重新煥發出新的生機。
由於周清沒有婚配,林家小姐也沒嫁人。
外人眼裡,將來林小姐高低得做個妾室,因此更不會主動去爲難林家。
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只要一個生意來自各方面的阻力大大減少,那麼生意只會越來越好做。
自古以來,商人要盡力巴結官員士紳,原因便在於此。
想着先前爲了一株五品葉人蔘,周清苦練潛行匿蹤之術,冒了風險,纔去猛虎幫庫房裡取到一株五品葉人蔘,爲此還弄出一條人命。
現在兩株五品葉人蔘,只用他動動嘴,不到一月時間,就給弄到手了。
人生際遇的差別,在一次鄉試後,體現得淋漓盡致。
周清很快用兩株五品葉人蔘煉製出氣血丹。
份量足夠他將熊戲修煉到精通,還能繼續修煉鳥戲。
不過在此之前,周清準備開始徹底融合鬼腳和清風符典。
鬼腳和清風符典徹底融合,有兩個關鍵,一是消耗氣血,二是需要文膽的幫助。
現在又煉製出氣血丹了,周清自然不會吝惜氣血的損耗。
他在鄉試前,不像虎鶴雙形拳那樣,做鬼腳和清風符典的初階融合,原因便在於此。
虎戲和鶴形術在融合內勁之前的融合是消耗了氣血的。
鬼腳和清風符典亦會如此。
如今鄉試過去,基業立下,他又可以安心閉門修煉。一切準備就緒,自然不擔心氣血的消耗。
他心念一動。
在養生主作用下,身上氣血開始損耗,文膽初階的字跡黯淡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周清神色微白。
他再觀察養生主。
鬼腳和清風符典徹底消失,緩緩顯出一門新的武技:無影腿(入門)。
武技的名字,乃是根據他的記憶和理解力,養生主自動給出的。其實和電影裡的無影腿並非一回事。
但有些地方肯定是相似的,養生主纔會取這樣的名字。
虎鶴雙形拳的命名亦是一樣。
周清腦海裡浮現起“無影腿”的細節,這門武技,亦是一門強身健體的功夫,由外入內,產生的內勁,保持了鹿戲強壯肝臟的特徵,也有清風符典的輕盈。
仙鶴勁雖然和清風符典同樣有加持速度輕盈身體的能力,可仙鶴勁更凌厲,因此配合虎戲融合成虎鶴雙形拳是理當如此的。
無影腿的特徵,凌厲是順帶的,關鍵在於“無影無形”四字。
化有形的腿法爲無形,腿法變化萬千,見招拆招。
周清看向昴日,微微一笑。
咯咯咯。
昴日迅捷無比的躲開,仍是被周清踢落一片羽毛。
這次周清沒有出其不意,而是正面使出無影腿,以昴日的迅捷,依舊沒完全閃避開。
這傢伙跟着它混吃混喝了許多藥渣。
大桑樹得到的藥渣都沒昴日多。
而且昴日的體型長得很慢,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周清隱隱猜想昴日或許有妖獸等異類的血脈。
總之不是凡種。
至於大桑樹,華蓋依舊如過往。
現在許多江城的人都說大桑樹果真是要出貴人的,周解元便是住進林家老宅,才成了新貴人。
因此周解元中舉之後,纔不肯從林家老宅搬走。
世人迷信風水氣運,大抵如此。
周清覺得,這些流言,多少也有些道理。
至於關於林家老宅是鬼宅的閒話,如今再沒人提過,都說是以前的老僕沒有能消化大桑樹福氣的命,才夜夜受到驚嚇。
人家周解元不是挺好的?
說明貴人的命格,才能消化大桑樹帶來的福緣。
好吧,這段流言是周清自己放出的。
他即使不給自己加一些神性故事,其他人也會主動添加,不如在合理範圍內,給自己的人設添加一些神性進去。
天命所歸,在亂世中往往有不小的作用。
這更是一個長期潛移默化的過程。
無影腿的提升難度和虎鶴雙形拳相差不遠,可是因爲周清現在身體素質和氣血比當時修煉虎鶴雙形拳更強的緣故。
哪怕不用服氣血丹,周清的進度也不算很慢。
既然靠努力能提升,他沒急着將無影腿用氣血丹提上去。
因爲熊戲、鳥戲沒有氣血丹,很難進步。
到了熊戲這一步,修煉難度與當初的虎戲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周清閒暇時鑽研回春符典,發現人之肉身的提升是越往上越難,到了一定程度,再想提升一點,難度會比此前陡然提升數倍。
越接近肉身氣血修煉的極限,進步越是緩慢。
前幾日,周清從知善那裡收到一份來自福山的筆記。
福山在筆記裡自稱他三十歲之後,一身氣血已經到了清福宮歷代宮主的中上游,氣血武道已然入上乘之境。
可是三十歲之後,他再想進步一點點,都是千辛萬苦。
福山甚至求諸丹藥,依舊收效甚微。
他指出三十歲是一個關鍵節點,修煉氣血武道的成就,往往是三十歲之前便決定了。
往後頂多保持,但無論怎麼做,其實也會緩緩衰落。
想要在三十歲之後,修煉更進一步,最好的辦法是突破先天。
“先天是人的第二次出生。”
福山甚至猜測,到了先天,練出真炁之後,人的肉身會迎來自出生之後的第二次全面發育。
因此傳說有道門前輩,修煉到先天境界之後,落齒再生,返老返童,頭髮由白轉黑……
福山的註釋裡,滿滿都是對先天境界的嚮往。
周清又何嘗不向往。
不過周清比福山有一個優勢。
他修煉的五禽戲,很可能在全部抵達精通之後,能進一步提升。五禽戲他是越修煉,越覺得其中奧秘無窮,像是一生一世都修煉不盡一樣。
哪怕虎戲、鹿戲到了精通,他每修煉一次,憑藉敏銳又強大的精神力,依舊能體會到腎臟、肝臟有絲絲強化。
五禽戲是對應五臟的。
無影腿融合了鹿戲的特徵,修煉時依舊可以使肝臟受益,只是不如單純修煉鹿戲那樣作用更強,也更純粹。
將思緒緩緩放下,周清服用一顆氣血丹,然後對着大桑樹一禮,
“桑樹兄,還請助我修煉。”
思來想去,還是大桑樹最適合用來輔助修煉熊戲。
周清實在是沒得選。
下一更在晚上八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