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周清爲無常劍所御,擊中斬仙台。
似是剎那,似是無盡漫長的時光。有無量量的劫氣綻放於混沌之中,打破周遭的昏暗虛無。
轟!
同時有無數仙道之音,自斬仙台泛起,彷彿無數古往今來的仙魔神聖之亡魂在發聲。
它們萬劫沉淪、永不解脫!
在這一擊之下,周清渾身亦有些發懵,看向近在咫尺的斬仙台,出現了一條裂紋。裂紋的盡頭,赫然是景玄道人。
祂在周清這一擊之下,殺了回來,穩坐道臺。
巨大的斧刃道相顯化,無窮大,無邊神秘深邃,無比偉岸。
斧刃扭曲成爲半圓的光環,有難以形容的大智慧和圓滿祖性光芒顯化。
景玄道人將手指輕輕觸地。
這雖非是後世幾乎讓曦玄隕落的那一指,亦有元始之法,元始之意。指尖觸碰到斬仙台上,那道新生裂紋的盡頭。
無盡光影交織,虛無紛至杳來,順着這道裂紋,將周清淹沒。
周清不急不躁,任由無常以劍御己,神思處於更高妙的一個維度。
劍氣如流水施展出來,無盡的劍吟,充斥混沌。
這時候,每一絲最微渺的劍氣,都好似化生絕強的神通。劍氣不絕,長如天河滾滾,不知所來,不知所終。
劍氣與景玄的指力糾纏交錯。
來自元始的一切之因和周清的諸果之因,在這種無比深沉的鬥爭中,彼此廝殺。
雙方的精神,陷入難以想象的苦戰中。
其背後,赫然還有無常劍主人和元始,處於虛無中的交鋒。
在這種廝殺裡,周清的諸果之因,逐漸被一切之因滲透,同樣,一切之因,也被周清的諸果之因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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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誰最後能佔據主導。
不知何時,周清的思維意識一陣模糊。
一陣難以言喻的劫數發動。
周清知曉,這是自己的無量量混洞劫運帝經與元始大道各自引發了一場劫數,互相影響下,他開始追根溯源。
轟!
一個光怪陸離,卻又讓周清無比熟悉的世界,闖入周清的心海里。
剎那間,周清眼前的景物出現難以想象的變化。
他陷入一陣恍惚中。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
…
“周清,今天學校讓我們去迎接新來的一位老師。”周清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這裡是大學校園裡,旁邊的正是他的室友,姓李名風,不過跟他不是一個學院,而是機緣巧合下,和周清分配在一個寢室裡。
李風家學淵源,乃是醫學世家,如今也是醫學專業,就業前景可比周清這個漢語言文學(古文字學方向)的專業好許多。
當然,周清這個專業,考公也有許多隱形的優勢。
只是作爲朝氣蓬勃的大學僧,怎麼可能輕易進入他們眼中泥古不化的體制呢?
當然,隨着近年來社會思潮轉變,傾向於畢業考公的人是越來越多。
夢想本就遙不可及,聰明的人,早就知道放棄了。
與此同時,周清如大夢驚醒。
帶着養生主穿越的一世,猶如前世一般遙不可及。
但那一切的經歷,絕非虛幻,他相信肯定是自己和元始的一切之因相鬥,引起了眼前的變化。
他到底該如何脫困,重新成爲另一個宇宙時空的大能?
李風爲人溫和,與周清的交往不是很深。
兩人走在路上,很快沉默下來。
周清忽然道:“我們不是一個學院的,怎麼老師讓我們一起去迎接新來的老師?他不是我們學院的嗎?”
李風略顯奇怪地看了周清一眼,說道:“你忘了,我也報了你們學院的一門選修課。而且這位老師,本不是你們專業方向的。準確的說,他是來咱們學校遊學的。聽說是全真龍門的傳人,還是個道士呢!”
周清心中一動,“這位老師是不是姓李?和你一個姓?”
李風笑道:“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周清心中震顫不已。
因爲這個老師,赫然就是教他五禽戲的那個大學老師。
那麼說來,他現在身處的時空錨點,在他學習五禽戲之前?
諸果之因?
周清心內驚起滔天駭浪。
他隱隱約約悟到了什麼。
周清和李風一路來到機場。
不得不說,李風真是令普通大學生羨慕,年紀輕輕就成了有車一族。雖然車有點破,但對於一般大學生而言,已經是降維打擊。
當然,近年來汽車普及,汽車在大學生裡,也不是很稀有了。
…
…
機場,接機口。一個身着中山裝的飄逸青年走出來,腰間繫着一口漆黑如墨的古劍。
青年的裝束雖然突出,也只是引來人多看幾眼而已。
畢竟現在的大都市裡,什麼奇裝異服沒有?
有人扮成元始天尊、玉皇大帝出來逛,都不見不可能。
青年名叫李志常,他自是孤兒,被一個老道士收養,在十年前老道士就駕鶴西遊,留下了道觀給他繼承。
他自小入道,守着道觀也不覺得清苦,加上醫術高明,即使沒有大力發展道觀的雄心,倒也沒被餓死。而且不時下山遊歷,走過許多地方,倒也不是食古不化的道士,反而對現代社會的一切,都很熟悉。
而且仗着精妙的醫術,救過一些達官貴人,如今很是有幾個唬人的頭銜,做個大學講師,綽綽有餘。
這次正是他師父一個故人打電話給他,說是請他來大學授課,他思前想後,便應了下來。
畢竟他才三十出頭,近來大力發展旅遊,武當山人來人往,算不上清淨,靜極思動,不如到處走走。
別看他一身中山裝,可是卻一點都不落伍,時下流行的抖因都經常玩,不過他偶爾發視頻,卻沒有任何點擊,這事情倒是有些奇怪。按理說,他挺帥的!
他一開始還以爲是抖因的風向,對他這種帥哥不感冒?
後來,李志常發現,並非如此。而是他發出去的視頻,別人都幾乎刷不到。李志常找人瞭解之後,才知道自己可能被抖因後臺的算法屏蔽了。
那邊的熟人,也說不清所以然。
只是說,可能是抖因的算法邏輯有問題。
李志常本不在乎這些,倒是沒有深究。
他出來後,正準備用打車軟件打車。
其實以他的身體素質,在擁堵的車流裡,肯定比車子更快到大學去,但是爲了不那麼顯眼,還是打車更好。
雖然他穿中山裝,本來就有些顯眼。
正當李志常掏出電話時,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叫他:
“請問是李志常李道長嗎?我們是……”聽着來人的介紹,李志常露出微笑。自己師父那位故人,有點不着調,找人來接機,都不提前說一聲。
不過那位本身是癡迷學術的學癡,對人際關係的處理,一向有點問題。
看着兩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雖然自己大不了對方几歲,李志常也有些歲月流逝的感慨。
他下山的經歷,讓他成熟得很快。
只是隱隱間,李志常覺得自己成熟起來,對於修行不是一件很有利的事。
這次來大學,亦是爲了找回赤子之心,於修煉之道,更進一步。
周清跟着李風,暗中打量李志常。
他突然想起一件很恐怖的事。他得到養生主,修煉五禽戲以來,其實一直不大記得清這位李老師的面容。
先前還以爲是隔世穿越,記憶出現問題的緣故。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哪怕當面見到李志常,都記不清對方的具體面貌。
細思極恐!
這種特徵,周清並不陌生。
“道祖的特徵!”
難道對方是一位道祖。
“周清,快上車啊,愣着幹嘛?”李風扯了扯周清的胳膊。
周清回過神,看着李風,忽然內心,又掀起滔天波瀾。
不對啊!
他現在不但記不得李志常長什麼樣,發現連李風的樣子,也無法記在腦海裡。哪怕他現在沒什麼神通法力,可是作爲剛剛二十的大學生,記憶力正處於一個巔峰,絕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
周清下意識打量周圍的人潮,哪怕一閃而過,這些人的模樣,周清都記得很清楚。
可見,他的記憶力果然沒問題,還有些出乎意料地好。
下意識地跟着上車,坐在前排的副駕駛,周清心神不寧,下意識回瞥了李志常一眼。
“周同學似乎對我很好奇?”李志常微微一笑。
他對周清也有點好奇,這個小子,一點都不像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反而有點李志常看不清的迷霧,籠罩着。
“李老師,你的呼吸聲挺弱的。我耳朵比較好,坐在前排,都聽不見伱的呼吸聲。”周清一本正經回道。
同時,由此解釋了他回頭的原因。
李風一邊掛擋踩油門,一邊笑道:“我這小破車可一點不隔音,你耳朵好使,也不該是這樣吧。”
李志常笑了笑:“李同學,你倒是誤會了。周同學說的不錯,我因爲練了一些內家功夫,所以呼吸聲和常人不同。沒想到,周同學居然這麼細心。”
李風眼睛一亮:“內家功夫?能飛檐走壁那種?”
李志常微微一笑:“普通的飛檐走壁,不會內家功夫也能學會。”
李風:“聽說李老師是全真龍門派的傳人,難不成這內家功夫還是修仙的功夫?”
他是醫學生,又經常去漢語言文學古文字學方向蹭課,對道家文化並不陌生,而且一向對這方面的事十分感興趣。
李志常含笑道:“若有仙人,我師父,以及歷代師長中,肯定有人早已成仙,事實上,我沒聽過這方面的事。哪怕三豐真人,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說他得道成仙了。不過,練這個功夫,不容易生病,養生延壽倒是真的。我師父是清末生人,活了一百歲不止。臨去前,能準確預知自己的死期。”
李風笑道:“李老師,你說這話,要不是我從元老師那裡聽過你的一些事蹟,還以爲你是什麼江湖騙子呢。”
李志常:“事實就是事實,我總不能爲了迎合世俗的看法,故意修飾。”
周清忽然插口道:“李老師,你這把劍是你們道觀的傳承信物嗎?”
李志常微微一笑:“周同學的觀察力很仔細,你覺得是嗎?”
周清搖頭:“我感覺不像。”他頓了頓,補充一句:“雖然樣式很古,實際上感覺很新。”
李志常含笑道:“周同學很敏銳。我這把劍是剛打造的,可以說,我這幾年的積蓄都用在這把劍上了。周同學是古文字學方向的專業人士,你能不能說出這把劍的作用?”
周清斟酌片刻:“莫非是法劍?”
“法劍?”李風跟着一驚。
若是平常人,聽到法劍,肯定會以爲是道士和尚裝神弄鬼那一套。
不過李風和周清都有相關的專業知識。
經過周清前面的鋪墊,李風直接反映過來:“李老師,這把法劍是你給自己打造的?”
按理說,打造一口古劍,其實不稀奇,尤其是李志常本是道士出身。
然而,事情沒這麼簡單。
在正兒八經的修真道士手中,法劍有個專屬的作用,那就是用來自我瞭解的。
周清很清楚,尸解信仰是一種道教成仙信仰,《抱朴子》雲:“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尸解仙。”
尸解之人看起來像是死去了,但道教認爲他們只是屍體變成了某種物質,而他們的真靈已經離開了屍體並昇仙。如果尸解之人留下的物品是一把劍,那麼這種情況就被稱爲劍解。
李志常含笑道:“李同學的專業知識很不錯啊。其實尸解沒那麼神秘。在東晉時期,道士不乏有世家出身的子弟,他們掌握制劍術的核心,由此產生了對劍解成仙理論建構最爲詳實的上清派。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上清派的典籍《石精金光藏景錄形神經》。裡面記載了煉製尸解法劍的詳細過程。”
李風生出濃厚的興趣:“李老師,你可以教我們相關的功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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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常微笑道:“我來你們學校,本就是要教你們一些這方面功夫的。但不能迷信,而且得從最基礎的開始學起。”
李風道:“最基礎的是什麼?”
李志常輕輕一笑:“其實你們肯定聽過,它叫五禽戲……”
周清瞳孔微縮,腦海裡有種宇宙爆炸,一切回到原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