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發出的聲音雖然沙啞,卻鏗鏘有力。
“那就拜託了。”匡義恭敬地道。
黑袍少年行了一禮:“天冶子大師,那晚輩先告辭了。”
“好!”大師點了點頭,微微一頓,繼續說,“年輕人,神兵初成皆無靈,唯有善使方能無靈化有靈。”
“嗡~”
黑袍少年看着手中輕顫的神劍,眼中有一絲明悟,卻是將其收入了袖中,方纔飄然離去。
“真是囂張。”
巫木幾次傳音讓祖逖才發現,師兄真的很敏感。
“剛纔那人的實力高深莫測,不可小覷。”匡義傳音提醒。
“隨我來。”門內一個胖漢子走出,引三人入內。
神兵利器,祖逖心中微微期待。
在神劍未鑄就前,他心中總有此希望,能由大師親自打造,巫木、匡義的建議便是打着師傅的旗號去,因爲大師一般不經常自己動手,事情都是交由弟子打理的。
但很遺憾,還是沒達成所想。
不挑剔,別關系,祖逖心底安慰自己。
……
不到半個時辰。
“嗯?”巫木瞪着眼,看着面前這個看上去很年輕,面白無鬚的胖漢子,“這纔多久的工夫,這就好了?”
祖逖剛放出不少血來,正在盤坐恢復元力,聞言擡頭看到一柄普通的劍被握在大師的三弟子手中,也愣了。
和心中的神兵差距太大了,可確實從這柄劍上找到了一絲血脈相連的感覺。
劍如同身軀的延伸。
“來。”祖逖一張手,那柄劍,便猛地掙脫出那胖漢子的手,似一道雷霆來到他的手中。
離得近,纔有這般近乎法寶的御物手段。
這等神兵,無需元力煉化,乃是以本身心血爲引,威能的提升全然依靠神道修行者己身的修煉,與同樣是以己身神血爲引,卻通過殺敵而提升威能所用的‘血煉之術’略有區別。
但同樣是必須得先天之體才能掌控,後天之人不僅沒法用,還會遭到反噬!
“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巫木斜眼看了看那面不改色的大師三弟子,心中惡狠狠的想到。
劍終歸是鑄成了,祖逖就起身道謝。
“這一柄很不錯了,其中放入不少珍材,威能都媲美地階法寶了,你用久些,一丈之內,便會隨你心意可攻可守!”三胖子誇耀道。
祖逖點頭。
說的沒錯,神兵和法寶的區別在於,法寶哪怕珍材好,也需要與‘質’相匹配的元力,來煉化銘刻其上的符紋,才能將威能激發!
凡俗先天,即使有人階法寶,也無法操控,無法使出其威能。像天雲道人揹着的那口法寶飛劍,就算是祖逖拿來,握着砍師兄,也砍不動後者。
同是血祭,祭煉法寶不過強一分,而神兵靠珍材,冶煉出來時就很完美了,只要以血爲引,威能就強三分。越往後,神兵對於神道修行者越加重要。
……
巫木狐疑地看向三胖子,果然就聽到了接下來的話。
“既然滿意就快點付錢吧。”三胖子笑容可掬,伸出手道。
“那是當然,多虧大師您的幫忙,原本是想請天冶子大師出手的,今日看到您的手筆,不愧是大師的得意弟子,名師出高徒,大師的兩位師兄也怕是深藏不露!”匡義笑道,他遞過一個玉瓶。
“哪裡,哪裡,我師兄兩人才是厲害!”三胖子聽的是心花怒放,對這瘦小青年越看越順眼。
“大師日後定能繼承天冶子大師的本事,他日我三人一定還來找大師打造兵甲,大師日後可要多少通融一點。”巫木眉毛亂顫幾下,也一臉真誠懇切地道。
花費一筆重金,還要恭維一番,既然已經打造完成,說什麼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三胖子心裡樂開了花,笑得合不攏嘴地道。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了!”祖逖也連忙道,“那我們告辭了。”
“慢走,一路小心!”三胖子笑着還揮手相送。
已是歸途。
“這好歹也是大師的弟子,打造兵器這麼馬虎,不是說顧客大於天麼!”巫木好不爽,向兩人傳音道。
“何必再計較,鑄造也是看人家心情,若是他心情不好,更馬虎也做的出來。”匡義淡然一笑傳音道。
凡是定做過物件的人,或許會碰到過這樣的事,如果人家做的不好,你當面指責,卻引起了對方的不滿,這個時候,你的態度是繼續讓他改變,還是願意爲他改變?
匡義再三叮囑兩人,在剛剛那種情形下,針鋒相對可能有好處的,但定然也會引起對方的惡意。
作爲大師的弟子,你要他改變,真的是聽上去就不可思議。
……
“時間、空間,依舊掩蓋不了我們的痕跡……”低沉的聲音在羣山內迴盪,卻無法傳出更遠。
頭頂上一艘戰船隔絕動靜。
“爾等邪魔之輩,爲何屢屢闖入我玉龍世界?”
那位穿着金色戰甲,身披青色披風的女仙正站在戰船的船首,聲音清脆。她的面容秀麗猶如水仙,修煉的歲月不短卻掩藏不了那份內在的卓然道氣。
“是覺得我朝國主好欺負不成。”
“好欺負?”一片陰風中傳出冷笑,“哪裡有混亂,哪裡纔有我們的所在,我們也想離開這裡,可是卻做不到。”
“你們這些仙人,一邊聽天公號令,一邊受着天降災劫。所謂大劫,也真像是獵人挑犬。天位如此難成,何不與我等一道?”
“這幫邪魔說什麼胡話?”女子皺起黛眉暗道。
不歷天劫,也能夠成永遠不受三災九難的天位?
“貴國麾下兵多將廣,不平定動盪之地,何必處處針對我等,我們是勢弱,卻也不是你們這一方勢力能對付的。”
只見有一黑甲戰將憑空凝聚而出,似實似虛,如夢如幻,手中掠奪着天地之力,最終現出一根方天戟。
“現在,戰吧。”
戰將的聲音很低,卻響亮、清楚,同時有種懾人心神的魔力,與青色披風女子說的話,彷彿含着多年的深仇大恨。
“殺!”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一百單八位仙者,結成一門御氣大陣,滔滔天地之力匯成一股巨大的浪濤,衝破了白晝,在羣山間猛地迴盪起來。
“死!”
戰將揚起手中大戟,其所調動的力量完全內斂,也有着不一樣的威勢。
戰場的不遠處。
“嗯,什麼聲音?”
匡義皺眉,以他強大的神魂,隱隱可以感覺到似乎有什麼聲音傳來。
這聲音像是一道悶雷,可卻比雷霆更讓他的心收緊,更能讓他的心神不寧。
“匡義!”巫木吆喝了一聲,從光禿禿的石峰上一躍而下,“你到底認不認識路啊?”
本來三人應該老老實實按原路回去的,然後再重出十萬大山,但路上遇到了問題,在這附近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哪怕匡義翻過了自己的記憶再三確認,也沒弄清楚路怎麼突然斷了。
“別說話,似乎有聲音。”匡義連揚手示意。巫木說話離他這麼近,他還真沒辦法全副心思地去感應。
“啥聲音?”匡木瞅着,一旁的祖逖也小心四顧。
雪地裡,刺骨的寒風似乎越來越大,在樹林當中呼嘯不停。
嘩啦啦~
一道大戟猛然自虛空中刺出來,自三人上方不過百米遠。同時,一條火焰長鞭纏在上方,拉住了大戟。
雪花蕩然無存。
匡義臉色一下子難看了,前世見多識廣的他哪裡會不知道,這是有人在鬥法!
“快走,快走!”匡義也是一陣心驚肉跳,連聲喊道。
大戟攜起的罡風吹卷着漫天的飛雪,彷彿一把威懾萬物的神器,令祖逖和巫木的身形不能展開。
匡義連忙趕到兩人身邊,論實力他比兩人強,這強便是體現在了神魂方面,他的神魂強大,對身體的掌握也強!
時間容不許他多想,就抓住兩人施展身法要離開,只覺頭頂一陣狂風涌來,很快,一大片的冰霜打落下來。
匡義仰天一喝,身上數十根長棍現出,令一大片的冰雪像是被印上了一個圖案,可依舊被壓得眼前一黑,頭腦陷入昏迷之中。
待他醒來時,仍覺得眼前一色白濛濛,然而令他這個好脾氣也不禁氣得兩眼冒金星的是,巫木這沒心沒肺的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不遠處的驚天一戰。
“打得好!”巫木連聲讚歎。
“匡義,如今如何是好?”祖逖心裡當然也沒個主意,連詢問道。
匡義還未開口,不遠處的天邊突然出現了十一道裂縫,十一道身影從中走出。見此情景,他心頭一震,那是仙靈之氣?
“十一位界域巡遊者?”
遠處,在某一片樹陰底下,陡然間現出一名黑袍少年。
他們吃驚地看到,那十一道身影各扔出一條鎖鏈,便輕而易舉地鎖住了那威風八面的黑甲戰將。前者剛剛還一個鬥上百合陣的道兵,而今卻動彈不得!
……
魔界,壹桐山。
“此人是誰?”
“感覺像是仲月府的酒劍仙。”
“是蜀山的那位?”
“聽說渡劫失敗去了仲月府。”
“這些成天位無望的人族散仙也真夠橫行無忌。”
“還不是仗着有後臺。”
“派誰去呢?”
殿內,衆位‘木魔族’的長老圍着圓桌盯着記錄下的投影,坐着悄悄地傳音討論。
“我覺得,還是以和爲貴,畢竟這些年我族……”一名看上去和藹可親的長老,挼了挼在不停生長的發須,站起來道。
“可笑!人家是殺了我部的仙魔,你這站着說話腰疼嗎?”某處,一個手戴骷髏圈,面目猙獰的長老,當場就指着對方的鼻子,像是聽到了最荒謬的事,表情豐富地嗤笑道。
“嘰嘰歪歪……”其他長老也搖頭。
“先確定是不是那位乾的,若是,他必須爲此付出代價。”一名身着甲鎧的威嚴長老,拍完桌子,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