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急什麼!”
青狼似乎詫異,冰冷的目光令對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喝斥接二連三:
“妖宗弟子,前程似景,你那傻乎乎的大兄受邪魔引誘,還想瞞過老天!一切苦頭,自尋死路!
如有足夠實力,一生行事,何須看他人眼色!他日你若成天位,彈指滅敵如宰雞!從此仙尊帝皇路,哪需人間知你?誰敢壓你,通通碾碎!”
狼妖傻傻地看着面無表情的青狼,想不到這位前輩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不用看我,這些話原本不是我說的,我只是引用一個老傢伙的話。”青狼搖頭,迎着雲海,看向天空意味深長地道。
遙遠處,樵夫舉着斧子在悶聲劈樹,之前被諷刺了一番倒也沒打算計較。他在此時擡了擡頭,皺眉啐了一口,繼續幹着自己的事。
……
一羣鳳鳥、妖師和凰王到這裡沒多久,衆人就看到了這座山的過去。
某一天,一塊黑色石碑從天而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落入這片湖中。湖面自然而然地鋪展開一座陣法,映照日月星辰,契合元陽氣脈,與山水相得益彰。
對,這不知多久前依然是片大湖,只不過比現在大得多。冰天雪地一片,人煙稀少,這石碑砸下來時,差點壓死一隻先天蟾蜍。不過這蛤蟆最後有一天也因爲吃得太飽,被一位凡人俠士給抓去了。
圍觀的衆仙人都搖頭,僅憑這些根本看不出什麼。對方也許是天位,也可能不是,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一羣。
領頭的老人擺擺手,示意仍在施法的鳳鳥停下。那些“妖師”陸續回來,看着這片湖面,有的已經去過了蒼茫的雪原,手上還拿着雪原灌木叢中的什麼枯枝。
衆妖師中走出一人,來到領頭的老人旁,環視了下週圍的仙人,道:“這周邊最近的村莊都在七十里外,從古至今都沒有什麼強大修仙者出現過。”
老人盯着石碑看了一眼,道:“看不出來也是意料之中,敢算計一方諸侯的哪有弱角色。”
“這咒是針對方伯?”那人的語氣明顯帶着吃驚。
老人吩咐身邊人合力去將石碑收了,憂慮道:“也許是,也許不是。這大陣所需的珍材便是隻要在這世上交易的,總會留下痕跡。玉龍國都那兒沒理由會不知道,真不知道就是其他世界的人了,一切還要等等,等線索都齊了。”
那人點頭,見這雪山上勁風也越來越快,暗想:那陣法自己見都沒見過,但也絕非等閒。一處陣法是談不上所謂的針對一方諸侯的,看來還有其他幾處地方,這裡依舊在雷族境內……在通靈山上幾百年閉關,一出來就碰上這麼大的事,也不知是災是劫?
“起。”
數名仙人一齊將石碑拆了,連同其它東西,收了交給那位老人。
“走吧。”老人傳音給衆人衆妖。
祖鐵雲夫婦也要跟着離開,這樣,祖逖與父母僅僅相處了半天工夫,又要分離。這年初總有些意料之外的變故。
“遠兒,你爹孃這次應該是立功了。”祖鐵雲臨走前告訴兒子,眼中的歡喜讓後者暗自猜測,爹孃這是立了多大的功?
“遠兒。”
祖鐵雲清楚記得,之前兒子狼狽不堪地和匡義兩人一道過來,不免擔心,輕喚他一聲,道:“或許會有些獎勵,如果有你需要的,我們可以給你求一些來。”
後者思索了片息,並未覺得自己現在缺什麼,也許到了什麼時候纔會發現自己缺少什麼,但現在應該是沒有的,他說:
“這,孩兒需要一份更詳細些的靈淵國的地圖,爹孃能不能幫忙問一下。”
實際上他本身擁有的地圖已經頗爲詳細了!畢竟父母是仙門弟子,有靈淵的詳細地圖,也有整個天下的大概地圖,因爲要在外磨練,不管去不去一些生死絕地。
祖逖想過,玉龍王朝能掌握天下的風吹草動,所擁有的地圖自然是最詳細的。關龍氏好歹也是一古老方國的諸侯,擁有的郡內地圖和玉龍王朝相差無幾纔對。
在修仙界中,大世界的地理環境每過幾十萬年都會有許多改變。就前世的家鄉來說,三百年都會海水上升淹沒一國,滄海變桑田在大世界中更是一些仙人實實在在能看見的。
地圖也在經常更新!
對於一般的地圖,尋常的散修,也能得到。可對衆多險地、神秘地區的探索,他們是不會太清楚的。郡城高層也沒法傳出去,因爲也許三百年,一處進去九死一生的神秘之地就變成了普通土地,或是更可怕的,十死無生的絕地。
他不清楚父母立下的功勞多大,但應該不至於讓他能免考覈,入仙門吧。不過也不需要,不是他已拜了別郡的師傅,而是他想加入那古老的大勢力。
雪漸漸消融,這座山上的鳥繞着湖,在三人四周鳴叫,捕食着水下的蟲魚。即使失去了巨大的黑石碑,湖面也僅僅下降幾分。
除了匡義三人,四處再無一人。
“巫木,祖遠。”
匡義知道這最近雷族搜尋罪魁禍首的事將告一段落了,這會兒想起之前撞上返虛大妖的事,有些猶豫地對兩人開了口:“你們還要跟我一起四處走嗎?”
祖逖看向師兄,聳聳肩,表示自己沒意見。
巫木打了個哈哈,毫不遲疑地道:“廢話,當然跟着你走,還要看你苦行呢!”
匡義拍頭,這還聽不明白嗎?
他正要再言,卻忽的一嘆,道:“隨你們了。”
巫木抖擻精神,收起隨意的姿態,他早就期待匡義的苦行之旅了!要知道這跟着轉世仙人到處跑也是危險係數很高的!
“從這兒下山苦修吧,步行。”匡義拿巫木的興致沒辦法,道了一聲。
“步行?”兩人疑惑地看向他。
“對,步行下山!”匡義深吸一口氣說,“從現在開始,不再動用一絲一毫道氣,我們僅憑身體的力量走出雷族境內,來歷經磨難,行天下路!”
巫木、祖逖二人相視良久。
前者腳下一頓,眼睛瞪着老大,毫不猶豫地另取出屬於自己的一葉小飛舟跳上去,對着還愣愣的祖逖說:“師弟,上來,咱們看着他走,看他苦行!”
後者愕然,來回看了兩人一下,在匡義哀怨綿綿的目視中也跳上去,雙手握拳默默作了個鼓勵動作,又一合十作了個揖。
“等着,你們兩個。”
匡義深吸氣,平復下心中的鬱悶,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迎着寒風,一手執棍,一襲白衣,靜靜地走。
飛舟上兩人靜靜地看着,突然覺得,修仙路也很遠吧,但就在腳下不是麼!
……
地底世界。
血花飛飄,血水四濺,驚天動地的一場大戰剛剛結束。
一片骨海中,殿下陰沉着臉,向半空中的禿頂中年人仰視。讓他難以想象的是這名自稱“仲月府天仇”的下界仙人,竟然僅憑那口連法寶都算不上的骨劍,就將他打成一幅灰溜溜的模樣。
遠處黃衫女子護在少女身邊,看着這一幕臉上也難掩震驚之色。這二人中,那位殿下的實力,她最清楚。可這禿頂中年竟能像她一樣壓制,不,是比她更強,是完全碾壓身爲天魔族的沉風!
黃衣少女的俏臉上也有一些詫異猶在,似乎剛纔的那等廝殺見得並不多。
“如何?”禿頂中年‘天仇’大笑,豎起中指對着沉風,“小子,你可嚐到點顏色,給聲道歉,我天仇就饒了你。”
“哼!”殿下咬牙切齒。
他沒料到此人的實力如此高強,這下主動戰上反而當衆折了面子,聞言目中寒光一閃,舉起黑色大劍直指對方,聲音在天地迴盪,彷彿是“鬼嬰”在冷笑,竟道:“要戰便戰,不死不休,要麼灰飛煙滅,要麼魂飛魄散!”
遠處的黃衫女子聞言也是臉色一變,都說天魔族無道,無理無情,這位殿下果真也如此。
“哦?”禿頂中年大笑,這魔頭說的好荒唐!
他一舉骨劍,突兀冷哼道:“好,勇氣可嘉,就如你所願,送你歸天!”
譁。
殿下也不甘勢弱,揚劍踏出半步,眼看一場大戰再起風雲。
“且慢!”
出聲制止兩人的是黃衫女子!
她輕笑一聲,道:“二位,冤家宜解不宜結,兩位這事也是我侄女兒說錯了話,今日一見,方知仲月府中的修士亦是有天下無雙之人,獨一無二之才。”
天仇聽着笑聲連連,瞥了那黃衣少女一眼,點頭道:“這還說的不錯,還不快讓你侄女兒低頭道歉!”
黃衣少女皺眉,暗道這禿驢真是不識好歹。
黃衫女子的語氣淡漠下來:“我這侄女兒不會說話,就由我替她道聲對不住了。”
“知道道歉就好,知道不會說話,哼,就別瞎嘰嘰嘎嘎,知道嗎?如果死要面子,常常會引發一宗血案的……”天仇大笑着,很開心受用的模樣。
鬼知道這廝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