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不,沙漠中的沙塵暴一樣一望無際洶涌襲來的妖風自天邊出現。
不少方國對妖族興風的事感到不滿,但天下沒有哪個會像靈淵這樣,對妖族此舉的包容。畢竟都不讓妖怪吃人了,四處跑跑招招風也不行就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這次是怎麼了,祖逖有些發懵,只見遠處接連不絕的黑色龍捲風。他每年看到的妖風也不過呼呼吹過,妖怪們是瘋了吧這次!
“我去,師弟,今天什麼日子?”巫木僅僅說出這句話,就發現飛舟猛然一震,兩人連同飛舟向後翻飛,便是佈置的擋風結界都失去作用,黑風颳得讓人直流眼淚,臉上生疼。
遠在妖宗。
虛幻的青狼若有察覺地擡首,瞥見的卻是無止境的幽冥,表情一僵。
“這毀滅一族莫不是瘋了,惹我們也就罷了,怎還打來內域了?”
那一片不知深淺的東西,正是外域仙魔都咬牙切齒的,那種爲非作歹,但天地不罪的怪力亂神。
……
十萬大山中。
許多大妖都有些搞不清狀況,還沒到興風的時候,天上怎麼就颳起妖風來了?連自己人都刮飛,這像什麼話!
這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祖逖和師兄快被捲入其中時,突然間風停了,無數昏昏沉沉的小妖從天空落下,摔都摔壞了一大批。
……
蒙了一層灰的院落中。
青袍公子握着一枚珠子,若有所思。這枚定風珠是他師傅所留,原爲夏氏寶庫中的避塵之物,虧他師傅提及才隨身帶着,不然這回得費不少勁。
“公子,這次妖風從天外而來,藉着一些小妖的妖風,並非是大妖所作。”
趙羽從外面走進來,向他行禮稟報。
“天外,毀滅一族?”玉龍收起定風珠,看向他道。
“是,聽白駒祖說,它們已經向諸天宣戰了。”
“宣戰?”司馬玉龍難以想象,眉頭一鎖,“偷偷摸摸了無盡歲月,這兩線宣戰,這些傢伙是瘋了嗎?”
“公子,恕我直言,他們一直是隻會破壞的瘋子。”
玉龍乾咳了一下,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吩咐道:“小羽,你拿着大玉圭,讓京城的禁軍去,把天公找出的已滲透境內的毀滅一族餘孽,都清除乾淨。”
“是,公子不是要放長線釣大魚麼,”趙羽說,“能活捉的要活捉嗎?”
“要,只要別讓他們再在境內逍遙就是。”玉龍仔細琢磨下,點頭道。
“好,我這就去京城!”趙羽接過大玉圭,轉身出了院子。那大玉圭發出種種青光,隨着他一同消失了。
“嗯?”
院子中,司馬玉龍,忽然感覺一陣心悸,擡首望蒼天,目光穿過層層雲霧。
似乎一切都很平靜。
異變陡生!
那九霄上,突兀地裂開一層縫隙,彷彿有許多的沙礫漏了下來。
“怎麼?”
趕往國都的趙羽,不由停下,冥冥中突然有一絲心顫。身與天合的他,被迫現身在了靈淵王城附近。
妖宗中的虛幻青狼臉色微變。
只見萬丈高空上,那些沙礫以難以觀測的速度變大,很快直徑達到一里並且還在變大,纏繞着火焰一刻不停地落下來。
“流沙?”青狼喃喃道,“好手段啊,可惜。”
話音剛落。
一柄斧頭橫空出現,將那些沙礫異寶盡皆斬得散成灰煙,立即又有大量的黑氣陡現天空,接着一隻大手出現,翻覆之間,迴歸晴空一片。
“這兩方聯手,都還這麼蠢,”青狼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心中暗道,“如果是兩域邊疆還好,不知道這靈界內域有大能者看着嗎?”
“不過,邪魔生命竟會和它們聯手,這兩族高層怎麼想的?”
在他看來,毀滅之族無視功德罪孽,可以用一切手段打擊報復修行者,哪怕無惡不作都很正常。邪魔生命畢竟還是生靈,殺太多生靈入了十方諸天還是會遭天譴的。
就在青狼對天空的突然襲擊被擋下搖頭時,地底傳來隱晦的波動,似乎什麼被打破了。
……
漆黑一片的地底世界正是晚上,污濁毒氣肆虐的幽河綿延整個大地。
下一刻,旁邊的石壁驀地裂開,掉落下不知是骨頭還是石頭的碎塊,幽河附近的陰靈鬼魅都停住身形,看向那裡。
浩浩蕩蕩的天地元氣,綿綿不絕地從裂縫中涌出,對那些陰靈鬼魅來說,就好似飢渴難耐的人突然發現了水源,叫聲紛雜一片的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
“地面,是地面的氣息!”
“好濃郁的天地元氣!”
“那裡一定通向地面!”
隨着大地震動的越來越厲害,裂縫逐漸變大,大批陰靈邪魅在向其飛速移動。
裂縫之間突然閃出許多道雷電,讓它們的身形不由一停,一個個便似被釘在原地一樣,動也不動。
憑空出現一道孤寂的身影,那人揹着劍,靠在裂縫另一邊,幽河的許多處角落,都有一道相同的身影靠在那兒。
“退回去!”
這響起的一聲似乎極具威懾力,但凡在場的陰靈邪魅都不敢不從。它們恢復了行動,十分不甘地離開了幽河附近。
那些身影再伸手一抹,幽河邊所有的裂縫開始合起,最後也掩去了形跡。
而這一天玉龍王朝各郡的百姓只是感覺似乎發生了一場輕度的地震,地面晃晃而已。
……
“師兄,地震唉!靈淵郡內,千年來發生的地震,有這程度的都沒幾個,還有這麼大的妖風!”祖逖道,他的心現在繃得緊緊的。
“那,那我們還是先去王都吧,不在外面逛了。”巫木原來灰頭土臉,伸手一抹又一身乾淨了,也打退堂鼓道。
“好,先去王都!”祖逖真的很想見識一番。
“那行!”巫木臉上露出笑,突然一怔,眨巴了下眼。
祖逖疑惑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天邊一陣泛白,不計其數的小光點發着光芒,似乎星星都在白天能被人看見了。
“師兄,我看見好多小光點,一閃一閃的。”
“嗯,我也看到了,呃,現在不見了。”巫木仰着頭一邊點,一邊說。
“師兄,那是不是上次見過的黑色戰船上的仙人們啊?”
“什麼?”巫木偏過頭,順着祖逖看去,果真看到一羣熟悉的身影落入遠處。
……
就在邊陲,一個瘋長着許多藤蔓的山溝裡,盡是毒氣的樹林籠罩着一層霧。
天空落下的數十道金光令這裡突然死寂一片,許久沒有傳出動靜,只有數十位仙人行走踩着枯葉的聲音。
“怪不得沒了聲響,原來是這樣,來人了啊。”山溝中傳來幽幽的聲音。
“奉國主親令!樹妖,隨我們去王都一趟吧!”爲首的秀髮女仙停下,身邊仙劍繞體,取出一軸金黃色絹紙,打開道。
“王都?”一個老態龍鍾的樹妖婆面帶微笑的走出,看都不看散發着強大威壓的聖旨說,“若我不去呢?”
“去則生,不去就叫你身死道消,”秀髮女仙說,“毀滅一族的餘孽。”
“我老太婆心中有數,不如和爾等主上打個商量,我等退出此地,爾等莫再追查,再告訴你們一個我等隱藏此地的目的,一併帶回去告訴你你主上。”樹妖婆鎮定自若,振振有詞地道。
“嗯?”衆仙目光一凝。
“我等不過是小人物,高層的事礙不着我等,隱藏此地一不是爲了此地修煉之法,二不是爲了取材修煉,只是想過下凡俗生活,掌控住自己的本能罷了,修行者們,何必大驚小怪。”樹妖婆微微一笑道。
“你說的是與不是,隨我們進京面聖便一切揭曉。”秀髮女仙脆聲道。
“面聖?”樹妖婆笑了,“我自四境天逃出,深知人族的厲害,只怕是入虎口不得出啊。”
竟還入過四境天?
衆仙面色各異,都看向爲首的秀髮女仙,還未待她開口,就聽到一聲傳來。
“那本王親自來見你如何?”
自山下走來二人,讓樹妖婆的面色立刻變得蠟黃的發白,嘴脣上不見一絲血色。
一個搖着摺扇的秀袍公子,正是司馬玉龍,一個黑衣中年人模樣,正是妖宗宗主。衆仙人忙要行禮,被玉龍揮扇道了聲免禮。
“姥姥,隨國主去吧。”黑衣中年只說了一句。
“此地可有我族的棲身之所,全憑國主一言……”樹姥姥欲要再說,卻被打斷了。
“你錯了!”玉龍合起扇子一敲,指着天空認真地說,“這並非全憑我一言!”
“上則是靈界各方大能者的交代,下要對得起九天十地之凡俗。毀滅一族是個不穩定的因素,除了殺戮就是吞噬。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裡可沒有供你們進行實驗、改變天性的地方!”
“那老身真的是失望了。”樹姥姥沉默良久,忽地微笑道。
異變陡起!
還在微笑的老妖婆全身出現了不可捉摸的幻影,山溝裡四處樹木接過幻影,盡皆片息間化爲灰燼,衝起的灰燼襲向衆仙。
“不好!”玉龍剛護住衆人,就臉色一變。只見樹姥姥灰飛煙滅,餘一團黑氣衝入一處破損的虛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便是道都無法壓制對方的速度。
衆仙看向國主,見他那懊悔不已的樣子,不由面面相覷。妖宗的靈豹宗主就心裡嘀咕,國主這悟道境界真低。
“不必擔心,會有人去追的。”玉龍發現自己失態,輕咳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