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使去,有建奇功。
紛至劍影混不見,但餘血水任滴流。
“嗚~”
有三隻倒黴的妖怪中招,劍尖劃過後,它們雙爪皆廢,勉強能動彈眼下都氣得直髮抖。
還沒拿出真本事來呢就被傷成這樣!
“嘭。”
祖逖的身形突然頓住。
衆妖無暇他顧,換過身位,是那獄眼狼妖的秘術奏效了。
這定身術是後天修成,不算出奇。然而,加上它天生的紅眼,能控制他人體內血水,使術的持續時間有極大提升。
“受死吧!”
氣衝雲霄,荒山四處,妖氛重重。
……
祖逖見那受傷的三妖仍未離場,心中才明悟:
“當初只是想到,根基深厚和力量強大並非掛鉤。我就是根基差了,憑燭火類修行之身,爆發出的力量也足以匹敵開府大妖……
磨劍十年,後來進入瓶頸,也順馳道出去見識了下,和這些妖怪搏殺,拼的不單是力量,還需要其他手段。
向來都言妖怪手段多,這些修煉數百年的更是難纏,哪有指望幾招奏效的。”
在場的妖怪,沒有一個與他氣息相當。
同層次,氣息不強,要麼修煉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完全內蘊,要麼就是功法不行,低到一定的程度。
即使祖逖拜師學法,跟隨仙者修行,使元力更加精純,化爲道氣,這些妖怪也沒有什麼多擔心的。功法上的數百年修持,讓它們能追趕上來與祖逖持平,甚至能反超過來進行壓制。
同一境界,感悟低者,靠一門練好的秘術,完全可以達到彌補那種實力差距的效果。
一名修仙者如果有一門威力極大的秘術,出其不意之下,跨境界對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玉龍王朝,不入流的功法和秘術全都流傳於世,哪怕是《奠氣三花訣》這種入階功法中的破落戶也是如此。
……
餘下的飛劍各自散開,化爲七道劍光,一閃之間,映照出祖逖堅毅的神情。他且聽雷鳴,御劍於心,屈左手食中二指爲劍形,靜待妖怪的手段變化。
“嗯?”
異變突起!
祖逖中了“定身術”,無法動彈之時,猛遭襲擊,九口飛劍眼看就要散落一地。
遇此變故,他當即忍住劇痛,不顧血流,飛身騰挪,先跳出圈外。爾後運功歸元,念動劍訣。
只見道氣牽引,飛劍復來。
不容祖逖多想,衆妖未曾喘息,又有動作,施展妖術,羣攻而來。他只得收束心神,運指驅劍。
但見九口飛劍盡皆豎立,待衆妖飛撲近前,如鍘刀一落,火光四濺。
廝殺激烈。
此時狼妖輪番衝來,個個兇狠恐怖。
祖逖毫不懷疑,他若稍有不慎,下場定會慘不忍睹。
既是以寡敵衆,殊死搏鬥,又豈會毫髮無損。倘若被那尖牙利爪傷着,他就以血祭劍,只道助力平添。倘若被那陰毒髒物染上,他亦洶洶奮勇,悍然還擊。
也不知是今生的強大,模糊了他的懼意,還是前世的過往,作了雲煙,叫人看透死生。
十四對一,你來我往。但憑本事,且由天命。
前者很快八死六傷!後者失了七口飛劍!
祖逖如此強勢,直叫暗處的白槐狼妖也膽戰心驚。場上廝殺時,它藏身用的黑氣差點消散,不得不悄悄地往後面退了又退。
有時,打擊就是會突如其來。
天上月明如晝。
一時間安靜了。
金狽老妖看了一眼那三隻嘯月狼妖,不由稱讚:“蟾宮吐魄,三妖食之!好!好!好!”接着它又看向祖逖,大笑三聲,遠遠地道:“那,就是你父母二人大敗的緣由!”
場上形勢已然發生改變。月輪出照,三狼嘯吼,深寂荒山裡,一時悽聲迴盪,猛回頭,凝視間,塵煙滾涌,兇威赫赫。
白槐狼妖見此按兵不動。
祖逖心頭一顫。
天象之變,竟能令嘯月狼的實力增長到這等地步?
月光照射下,三道銀色閃光衝上去與祖逖廝殺。後者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束手無策。
在對方這等速度下,他爲求全力以赴,直接放棄了遠攻的想法,將兩口飛劍收回,使之繞轉周身,手中揮動本命神劍,力拼對方,以攻代守。
“轟!”
對拼之下,威能迸發,祖逖後退的身形全然止不住,身上細小傷口密密麻麻。嘯月三妖二次爆發,對力道終究難以控制,破廟前的地面被擊得千瘡百孔。
一時間,地動山搖。
三道銀色閃光,二守一攻。領頭的嘯月狼妖一爪當先。
“這小子完了!”金狽老妖心道。
之前在某個老傢伙的犧牲下,它們已經知道此子是受傷越重打架越兇的燭火類修行者。餘下老妖是見識過的,三隻嘯月狼妖在月明如晝下,是何等可怕的速度。
大局已定。
“哼,小兒!”
祖逖前番隔擋,體內傷勢重上加重,若非燭火類修行,早已倒下。在此最後關頭,他手執神劍,卻使不動什麼威能大的招數了。
罷了,無招勝有招。
祖逖運劍由心,劍芒白如閃電。這一次,他的劍法格外空靈。往往靠力大勢沉來對敵的本命神劍,在手中變得異常的輕。
只聽風聲吟,不聞雷鳴響,二者瞬間交手數次,場面如夢如幻。
“你!”那嘯月狼妖臉上驚色初顯。
它先後以對方喉嚨、左眼、下體和右臂爲目標分別出招,竟然都被一劍接下,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電光火石間,也能有這準頭?!
落在它身後的兩頭狼妖趕上,目眨寒芒,自外向內朝祖逖單手一抓。它們的爪尖憑空冒起火花,疾若星火。
好在祖逖提前招來飛劍,此刻恰好擋住。可不幸的是,也被兩妖順勢截下最後兩口飛劍。
“嗚!”
爲首的嘯月狼妖當機立斷,施展秘術爆發!嗔目逞兇,咆哮自恣!
血光乍現!
祖逖只覺得本命神劍都快要脫手,死死抓緊,卻仍失了兵器。
“嗡~”
聽到神劍的哀鳴,嘯月狼妖嘴角咧開,爪尖觸碰到祖逖身體,毫無阻礙地穿透後,終於笑了。
“啊!”
後面兩妖驚聲尖叫,它們發現截下的最後兩口飛劍,突然間威力大增,竟壓不住了!
兩妖被遠遠地擊飛向兩側。
爲首的嘯月狼妖,笑容也僵住了,噴出一大口妖血。
噗!
本命神劍繞於祖逖身後,出其不意,以奇招建下奇功。
護體劍光持續切割着狼妖難以動彈的身體,將流出的妖血化作輕煙。對方拼死一擊居然奏效,讓它眼中滿是憋屈和憤懣。
“我竟然就這麼悟出了。”
“遇到生死難關,就悟出了,真是……”
原來,劍不在手,亦要心中有劍!
祖逖背部血流如注,化作元氣迅速消散。在這股疼痛下,意識似乎像風雨飄搖中的小舟,即將被大浪徹底淹沒。他的雙手無力垂下,口中仍在呢喃。
“我等數百年的積累,在今天終於無視根基,盡數展現威能。”
嘯月狼妖吐完血,感覺沒開始那麼疼了,看了一眼對方,也是被利劍貫穿身體。它聲音沙啞,不吝讚歎道。
“而你,僅修煉十幾年,便有這般精妙劍法,不愧爲仙者門下,非庸俗之輩。”
遠處,金狽老妖望了一眼重傷的嘯月狼妖,招魂幡已備好在手,也點頭說:“我聽老祖說過。此子在深山練劍,約有十年。他剛出山時還是凡俗先天,料想不足爲懼,如今可見是看走眼了。”
“是啊,突破不久,便能力拼我等,他那幾劍……不是專精得來的驚豔,而是各種招數銜接完美,只稍稍更改出劍時機,極少變招!”被廢了前爪的赤發狼妖,此刻見大局已定,開口說,“我們不過是沒有指點,有缺陷才合不起連招來!”
只餘下一顆狼頭,喉嚨還啞了的雙頭狼妖,也微微頷首。
“我在老祖身邊待過很久,在外也見過一些,但我妖族沒幾個用劍。”金狽老妖說完,先嘆息一聲,上前幾步,準備給嘯月狼妖收屍,見對方還沒嚥氣,只得停下,接着說道:
“他的實力難以測算,單論使劍,絕不亞於那些用劍的妖仙。”
它當然知道這小兒很厲害,不能放虎歸山,但是……
“我討厭……咳……這種攻伐無窮的劍術和你那劍光護體的法寶!死前且記,吾名‘令色’!”
能不討厭麼,即使是極擅接招的獄眼狼妖,之前也同那些沒多少戲分的老傢伙一起,莫名其妙地下了場。
爲首的那隻嘯月狼妖,與祖逖面對面說完最後的宣言,在厲聲咆哮中,握緊左拳,全力擊打在後者的護體劍光上,最後斷了氣。
“咳咳。”金狽老妖黑着臉,開始給嘯月狼妖‘令色’招魂。
劍光破碎,重擊之下,祖逖瀕臨死亡。
在尋常凡俗斬妖時,祖逖是去死牢磨礪,以往面臨的驚險都沒這次真實。
“父親,母親。”
他的頭偏向破廟看着,視野一片模糊,心中想起好多事。
“嘖嘖,好慘,果真是將死之際,戰力倍增啊!”雙頭狼妖湊上來,看着金狽老妖招完魂,欣賞起這祖家小子的慘狀來。
招魂幡上,它們事先就留過印記。除了金狽手中持有的這個“主幡”外,還有諸多“副幡”。
主幡優先於副幡,可招在場所有留下印記的妖怪的命魂,一對多招魂。主幡不在附近時,還可由副幡進行,一幡招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