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世界真正到了沒落的時候了。
大地在顫抖,地縫每隔幾個個時辰便會有新的開裂,地下的岩漿猶如噴泉,從地下噴涌而出,北部冰川大規模的融化,卻不能將岩漿冷卻,冰水混合着岩漿流到東部無底深淵,到處是黑色的濃煙和白色的蒸汽,空氣漸漸稀薄——
這無疑是人間煉獄。
來自外界的人類除了八大高手,幾乎喪失殆盡,有的被羣魔撕食,有的被蒸汽燙熟,有的被岩漿燒成碳,化成灰,有的死於搶食的相互爭鬥和自相殘殺——這裡曾是他們美夢的起源,此刻已經成爲他們噩夢的終點。
東方芝珠被困在夢園的一座孤島之上。
她輕輕觸摸着每一根木柱,每一張桌椅——這裡原來是她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也是她悉心照料葉軒博三年半的房間。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獨處困境,滿腹清愁。
地火使這裡變爲孤島。
幾個黑影朝這片暫時尚算完整的區域飛來。
飛在最前面的正是上官白,背上是他的妻子葉丹。兩人一路追尋東方芝珠至此,眼見她向前跑去,突然涌動的地火止住了他們的腳步——無奈,上官白只有揹負葉丹低空飛行。
僅僅這麼短暫的飛行,疲憊的身形立即吸引來三條捕食者的黑影。
上官白的功力只有先意元高階水平,並未堪破天境,加上揹負嬌妻,很快便被身後的黑影追上。
從速度上看,後者絕對是天階高手。
天階高手單掌猛擊,上官白騰出一隻手來接招,然而實力相差懸殊,“哎呀——”一聲從空中被震落下去。
爲了保護葉丹,上官白在落地的瞬間,將葉丹斜拋了出去,自己則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後三條黑影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
身材瘦小的正是南安,剛纔襲擊上官白得手的便是他,此時南安桃核樣的腦袋滴溜溜亂轉,小心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是生有雙翼的黑色惡魔。
從氣息上可以感到,兩名黑色惡魔的實力在他之下,南安指着地上受傷的上官白桀桀而笑:“兩位魔兄,這位肉多的就交給你們了,那名女子肉少,讓給老朽,怎樣?”
兩個惡魔交換一下兇殘的眼神,點了下頭,雙翼帶着凜歷的風聲,撲向上官白。
南安輕蔑地望了一眼在地上拼死掙扎的上官白,奸笑一聲,向葉丹飄落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座公園的涼亭,紫藤枝葉鬱鬱蔥蔥。
“難得還有這樣一個所在啊——”南安如同一匹絕望的老狼,兩眼冒出的是對死亡的恐懼和無邊的**。
葉丹從樹後竄出,手中寶劍合着身子向南安刺去。
南安也不轉身,身形一側,左手就勢牽引,向前甩出——葉丹寶劍脫手,身體撲到在草地上。
“大小姐,別來無恙?幾年不見,大小姐越發豐腴,越來越有女人的韻味了——”南安淫笑着,慢慢向葉丹走近。
葉丹眼中沒有怯意,噴着火,欲將南安燃燒。
“地火將毀滅這裡的一切,你我都不例外,然而臨死之前,我要好好享受一番——哈——哈——哈——”南安已經不再爲人。死亡的氣息將人變成了魔,況且南安是從真正地獄中走出來的人,他是暗黑三世安插在人間的爪牙。
葉丹摸起地上的長劍,奮力向心窩插去。
南安單手輕輕一揮,寶劍被他強大的內息擠壓地寸寸而斷。魔爪抓住了葉丹柔弱的肩胛——葉丹奮力咬下,欲斷舌自盡,一物飛入口中,震得牙痛——卻是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粒榛果——
葉丹垂淚掙扎,安南的魔爪肆無忌憚的將她的衣衫撕碎。
“住手——”彷彿地獄的冥音,浩瀚而有磁力。
“主子——”南安雙手輕微地一哆嗦,隨即搖頭:“幻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看來我的膽子真的是小多了。”
南安已被**點燃,將衣衫不整的葉丹堵在牆根之下。
“大小姐,你的美貌讓我垂涎已久,只不過礙於大管家的身份和爲了我那不爭氣的孩兒的將來,我不得不將噴濺的**埋藏在心中,日日受到它的煎熬,有誰能瞭解我的內心呢——”南安形如枯槁的大手抓住了葉丹的下巴,同時封住了她幾處大穴,使她再也動彈不得。
杏眼中終於流露出絕望的眼神,死,已經不能。接下來,會是怎樣,葉丹不敢想象——看到南安猥瑣的模樣,隨時都想吐的她做夢都難以接受被這等卑鄙小人侮辱的情形。
葉丹已經成爲菜板上的魚肉,南安反倒不那麼着急了,輕輕捋着葉丹額前的劉海,陰笑道:“大小姐,是你的命不好,你不能怨我。想知道你爲何自小便不能開口說話的嗎?想知道你祖父爲何中途出家的嗎?”
看到葉丹驚恐憤怒的眼神,南安開心地哈哈大笑,繼續說道:“你祖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消息,劉瑾派人混入葉家堡想下藥除去他,不料此人辦事不利,匆忙之中將藥末灑掉,只有少量的藥劑投入碗中,後來那飯竟然被你神使鬼差的吃掉,成了啞子——然而啞歸啞,你的美貌不亞如天上的仙女,大小姐,今天你是如何也逃不過去了——”
南安聽到上官白仍舊在與兩名惡魔廝殺,不禁心中大罵兩個惡魔笨蛋,嘴上卻道:“上官白還沒有死,我便在他的眼前成全我們的美事——嗷——哈——哈——”
然而這近乎狼嚎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太久,伴隨着一聲清亮的嬌喝,一柄寶劍從他左肋穿了過來——鮮血汩汩而出。
東方芝珠手持寶劍,冷冷地盯着南安。
血,從劍上滴落下來。
以南安的功底,東方芝珠原本沒能這麼容易得手,可南安太瘋狂了,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囂使他喪失了應有的警覺。
南安很快將血止住,轉身向東方芝珠走來,狂笑道:“好啊,今晚老子的運氣不錯嘛,不光一個葉丹,東方小姐也主動送上門來了——既然如此,老子通吃。”
不用說一個東方芝珠,便是一百個東方芝珠也不是南安的對手。
東方芝珠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南安並沒有立刻將她擒住,反而老鷹抓小雞一般在打鬥中戲弄東方芝珠。
很快,東方芝珠也被南安擠到牆根,她的衣衫也如葉丹一樣,衣不遮體了。
南安狂笑着正欲再次撲向兩名弱女子——
千鈞一髮之際,地獄的冥音再次響起:“南安住手,休得傷了她們——”
南安的心一顫,心道:“難道真的是他?”
浩瀚磅礴的低音過去,南安再次犯了嘀咕,最後下定決心:“管他的,鬼主遠在地底之下,我這裡先逍遙快活一番再說。”
南安張牙舞爪地撲向東方芝珠。突然一道白光從遠處疾馳而來,從南安鎖骨之處射入,帶動南安瘦小的身體繼續向前飛行,最後將其釘在牆上。
“媽的——是誰——”南安掙扎着終於把自己從牆上摘了下來。
映着地火之光,隱約可以看見一匹黑色的天馬鼓動黑色的雙翼,從遠處疾馳而來。馬上端坐一名黑甲騎士,鋼塔一般,威風凜凜,令人望而生畏。
“南安,你該死——”黑甲騎士駕馭天馬降落在地上,手中黑色方天畫戟向前一指,依舊是剛纔深沉厚重的地獄之音。
“主子,我,我,沒有違背您的旨意——”南安磕磕巴巴辯解道。
“休再辯駁,自戕吧,我留你全屍——”黑甲騎士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哈——全屍,在這種連地獄都不如的羣魔亂舞的鬼地方,鬼才相信你的話呢,反正橫豎是一死,我倒要搏一搏——”南安獰笑着,臉都變了形狀。
“你——想——背——叛——我——嗎?”黑甲騎士一字一頓,怒道。
“是你逼我的——”南安先下手爲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盞鶴形燈奴,那尖銳的鶴嘴正是殺人的利器。他揮舞着燈奴,光一樣地衝向黑甲騎士。
黑甲騎士的動作更快,只是瞬間,戰鬥便已經結束。
南安被劈成七八塊,斷裂的肌肉失去了血液,猶在地上撲撲顫動。手中的燈奴也被黑甲騎士劈成數段,散落在他肌體的周圍。
南安的頭顱滾落在黑色天馬蹄邊,兀自還問:“爲何爲了女人殘殺自己的心腹?”
“好,我告訴你,葉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怨天,不怨地,只願你自己不長眼,好了,你可以瞑目了——”
南安張着嘴,如同一個黑洞,眼睛卻並沒有閉上,彷彿死魚一樣死死盯住天空。
“臨死還要抗命,黑子,交給你了。”黑甲騎士話未說完,身下坐騎擡起磨盤大小的前蹄,猛地踏向南安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