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太開門見山了不太好,就好像以在場的這些人的地位,早就不玩弄什麼陰謀論了,對他們來講,用力量碾壓是最乾脆、最妥帖,也是最覺得舒坦的事情,玩弄陰謀只是小道,用出來,反而有種會落了臉面甚至有點害羞的意思。
不過很明顯的,以在場的這些人的身份地位,也不怎麼在乎臉皮這種東西了。
楊摐跟着一笑:“簡單,就是消耗點資源和寶物,給你家的寶哥兒一點機會罷了。”
“如此,明白了。”
果然很簡單,和聰明人或者說老妖怪說話就是簡單,楊摐隨口的一句話,賈演就想到了無數種可能,然後從無數的可能性的裡面,準確拿捏到了楊摐真正的意思。
兩人對視了一眼,楊摐還是高深莫測的笑,賈演的眼神裡就有了不滿意的感覺,只是這麼一丁點的不滿,登時引發瞭如同海嘯一般的妖氣和龍氣的浪潮,把整個泰安大殿轟成了碎片。
少傾,賈演從煙塵中消失了身形,守財老奴也很不開心,嘀咕着‘不如用金精砸’、‘幾十個真仙而已,老頭子不信她們能凝成一股繩’之類的話,化作漫天的財氣飄蕩而走。
就在守財老奴飄過的地方,數億百姓都得到了一筆橫財,有的是幾個銅板,有的卻是能奢侈一輩子的巨大財富,而這些,只是守財老奴無所謂的泄露的一點氣息罷了。
媚娘揮動長長的朱袖,朱袖和上面的珠淚瞬間消失,變成了原來那種嫵媚絕倫的塵世女子的樣子,泰安大殿也恢復了正常。
她靠去楊摐的懷裡,旖旖的笑問道:“陛下,要不要媚娘搭一把手?”
“以寶哥兒的修行速度,需要你幫手嗎?”
“媚娘只是想您的計劃加快一點罷了,奴家到底是十萬紅袖仙子的大祖,稍微催動一點,林黛玉給寶哥兒紅袖添香的威力就能增加十倍,寶哥兒最多半個月,就能達到凝聚儒心的水平了。”
楊摐躲開媚孃的身子,眼睛一瞪:“然後林黛玉的壽元消耗八成,賈寶玉滿天下的找人拼命?”
“和凝聚儒心比起來……”
“和凝聚儒心比起來,寶哥兒更在乎林黛玉,別看林黛玉和他相守的時間不長,兩人卻有很多次的同生共死,你要是敢這樣做的話,寶哥兒絕不會浪費時間凝聚儒心,而是要找你拼命,你紅袖大祖的身份,寶哥兒能查得出來。”
媚娘被楊摐推開,委委屈屈的又往前靠,楊摐也毫不猶豫的閃到了更遠的地方:“你要什麼,朕可以給你,唯獨不會和你有半點情感上的牽扯……
朕看重寶哥兒,是因爲他重情重義,朕比大周皇族強了太多,但也是因爲這種原因,朕更看重寶哥兒至今還掛念給大周皇族好處的事情,所以,你應該明白:朕可以給你皇位,但,不會給你屬於後宮的名分了!”
說罷,楊摐的身形直接消失,天底下能找到楊摐的或許還有,但媚娘很清楚,自己絕對找不到故意躲着自己的楊摐了。
媚娘在笑,笑得嫵媚非常,眼淚卻順着臉頰大片大片的滑落……
“奴家是紅袖大祖,不給文人紅袖添香卻隨着陛下,陛下認爲媚娘是個無情無義不記得自己根底的人?陛下,媚娘……只想陛下開心而已啊!”
笑着哭,
心在滴血,
以楊摐那種絕對自信的性子,認爲自己是什麼樣子的,自己就無法改變,媚娘一邊笑着一邊流着淚,三寸金蓮挪動了好幾次,卻在地上紮了根,怎麼也走不出半步路了。
媚娘很失望,很絕望,想離開,但是,她捨不得……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媚娘擡起綾羅綢緞的袖子,但這再華美的衣衫也擦不乾淨臉上的淚,噗嗤又笑了,自言自語的道:“很好啊,奴家也喜歡寶哥兒的這首《無題》,罷了,就當奴家任性一次。”
肉眼難見的稀薄紅霧飄飄蕩蕩,沁滿了盛唐廣闊無邊的所有疆域,紅袖仙子只能給一個人紅袖添香的,給了誰,那人就是認定一聲追隨的‘夫君’,媚娘這個紅袖大祖也是一樣,但她可以給整個盛唐紅袖添香,這樣的話,就不算認定了寶玉當作夫君。
硃紅色的袖擺再次顯化,上面無數晶瑩的珠淚拖在地上奏響輕快的樂曲。
然後,一半的珠淚噼裡啪啦的裂成了糜粉,整個盛唐所有文人的修行速度,在一定的時間內,也是加快了三倍有餘。
“你瘋了?!!!”
楊摐出現在媚孃的身後,恰好抱住了媚娘虛弱癱軟的身子,這時候,媚娘嫵媚的臉上一片死白,擡手撫摸楊摐的臉:“陛下,媚娘不想做盛唐的天子,江山易得,陛下難求,媚娘只想陛下要什麼,想什麼,都能立刻實現罷了。
陛下要快意風流,媚娘整理出天下美人的花名冊;
陛下要天下能人盡入朝堂,媚娘弄出狹人榜、雅客榜、風流雅客榜還有風華五使和絕代三嬌;
陛下要灌愁海內訌,媚娘沒這麼大的本事,但能讓寶哥兒快點去凝聚儒心……
媚娘能做到的,都做了,壽元什麼的,
媚娘……不在乎……”
楊摐聞言,慢慢的把媚娘放在龍欒上,溫柔的給媚娘掖好衣角,隨即冷漠下來。
“朕乃天子,朕做天子一天,就不會有兒女私情,朕的情,全部給了盛唐和八千國的百姓。”
“媚娘明白啊,所以陛下以前說禪位給媚娘,媚娘沒有拒絕。您說要去陰司走一趟玩一玩,媚娘等的就是這個,等您的擔子不重了……”
“朕只是隨口說說,有灌愁海在,朕就沒有這種逍遙的機會。”
“那,媚娘再等就是了。”
媚孃的臉色逐漸回覆,身體也有了力氣,坐起來,靠在楊摐的胳膊上:“媚娘願意等,陛下英明神武,媚娘相信陛下,等着陛下,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聞言,楊摐沉默不語。
而在泰安大殿的上方無限的高空,一襲青色的長袍站在無數的記名星辰的中間,這裡特別高,已經是很多聖人都沒法到達的高空,而此時,賈演慵懶的靠在一顆記名星辰的上面。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賈演欣賞了泰安大殿裡的女兒癡情,一步踏出,就到了自己的雕花樓閣,走進去,所有的門扉都自動打開,又有一個木質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腳,把他送到了樓閣最高的房間。
房間是半開放式的那種,一邊綴着橢圓形的觀星臺,臺子上長着一株高有三百丈的茂盛的桂花樹,明月就在桂花樹的樹冠上掛着,一眼看去,好像很多桂花長在了月亮上一樣了。
賈演捏起了一片桂花花瓣,裡面是無數的人影,仔細看去,還能看見媚娘比較模糊的影子。
“演哥兒,你的膽子太肥了吧?你把紅袖大祖弄進了論天大陣?”
賈源出現在賈演的身後,看着桂花花瓣發呆,這個演哥兒把文人第三聖弄進去不說,現在,連紅袖大祖也給弄進去了?
賈演搖了搖頭,笑道:“我弄進去的可不是紅袖大祖,而是一個化身紅袖大祖,其實只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這話怎麼說?”
“媚娘也是灌愁海的真仙,哪知道對楊摐動了真情,想要一世姻緣了,可她忘記了楊摐是威明廣德的千古第一帝,她費盡心機,想要楊摐對她動情,卻不知道楊摐真正動情的那一刻,就是楊摐下狠心滅殺她的時候了。”
賈源聞言,迷糊了一下,立馬冷着臉道:“不懂,我真正的實力也就是個論天使而已,這些我不管。”
“那你過來做什麼?”
“當然是興師問罪了!”
賈源氣呼呼的道:“寶哥兒也就算了,他是個文人,你不讓族裡管他也沒事,可寶哥兒的兩個孩子呢?爲什麼也不管?爲什麼讓雅門搶走了?還有,在晴雯重孫媳婦的肚子裡可是咱們青丘狐族的精純血脈,你竟然下令說:不讓族人們去賀喜了?”
“寶哥兒現在在風口浪尖,你還是別管了。”
“什麼狗、、、屁風口浪尖?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咱們青丘狐族可以給孩子們當個大靠山,我非得把孩子們接回來不行!”
賈源更加氣憤,氣得火冒三丈。
這時候,賈演轉身走過去,兩手放在了賈源的肩膀上,盯着自己的弟弟。
良久,一臉唏噓的道:“哥哥真的很羨慕你。”
“羨慕什麼?你纔是咱們青丘狐族的族長!”
“羨慕你,你真傻,傻了……就不用想太多。”
賈演拽起自己的弟弟,隨後封進了一片桂花花瓣,倒不是扔進了論天大陣,而是禁錮一下,讓賈源安心修煉個十幾年。
“放我出來,演哥兒,你這個冷血的怪物!”
“麻痹!你要是厲害點,幹嘛是老子當族長?”
賈演也彪了,往花瓣裡轟隆隆的扔了幾千道閃電,一甩袖子,找地方喝酒去了。
把孩子帶回來?
說笑啊!
楊摐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讓自己用掌控的三分天地幫寶哥兒凝聚儒心,自己肯定改變不了天地的鐵則,但是這樣起個頭,盛唐和佛道兩家就不會出手阻攔,灌愁海那邊稍微使上一分力氣,就能扭轉天地,寶哥兒也有可能凝聚儒心了。
於是,需要賈惜春出手;
於是,在那樣海量的資源消耗下,灌愁海肯定內訌。
天父楊摐,
要的……
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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