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猰貐的離去,施在方琪身上的法術漸漸失去效用,她被一陣顛簸弄得醒了過來,發覺自己在一個人的懷裡,她一驚之下,擡起手就朝那人臉上打去,手掌堪堪就要捱到對方臉上的時候,才突然發覺,他是陳瑾。
陳瑾此時滿臉虛汗,面色漲紅,步伐踉踉蹌蹌的,見到方琪醒了過來,低下頭勉強微微一笑。
方琪怔了一下,突然間一陣狂喜,陳瑾的笑容含着關切、安慰,不再是那個傻呆呆的模樣。
也就是說,陳瑾恢復正常了!
她猛地在陳瑾懷裡掙扎了幾下,陳瑾力氣不濟,身體一偏,歪歪的倒在地上,在落地前用身體護着方琪,不讓她被碰着。
方琪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驚喜,大聲道:“陳瑾,你康復了?”
突然發覺自己胸口一片冰涼,低下頭,看見那裡的衣服已經撕破一塊,陳瑾抱着她的時候已盡力掩蓋住她的胸部,不過她一激動之下,破的地方又敞開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附身在封程軒身上的猰貐去她家抓兩人的時候,她還清醒,略微也能估計到是什麼事。
等她漲紅着臉把胸口整理掩飾好,擡起頭準備說話的時候,卻看見陳瑾閉着眼睛,已沉沉睡去。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忙着叫醒他,蹲了下來,託着下巴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過了一會,伸手輕輕的撫摸他的眉毛、鼻子,眼角一酸,一大串眼淚滑了下來。
這麼多日子來,雖然有戚若雲陪着,但她心中的苦楚,實在是說之不盡!
眼下看見陳瑾突然轉好了,壓抑多時的心情突然輕鬆下來,往日積累的情緒一下子全爆發出來,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過了好一陣,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才發現陳瑾胸前的一灘鮮血,呀的叫了一聲,抱着他輕輕搖着:“陳瑾,快醒來,咱們趕緊去醫院……”
然而,她搖了好一陣,陳瑾依舊呼呼大睡,她心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站起來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她從未來過的陌生地方,四周都是低矮的建築,此刻她正處於這些建築物所形成的一條小巷裡,而周圍,不見半個人影。
她腦裡冒出一個念頭:“這到底是哪兒?”
她與陳瑾被劫持的時候,穿着一身家居的衣服,身上沒有帶手機等聯絡工具——就算帶了,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不過幸好有一個聲音從小巷的盡頭傳了過來:“賣風箏了……十元錢一個,飛不起來不要錢……”
方琪一陣喜悅,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上,直到確認沒有曝光的地方了,才又向那邊走去。
她沒走出幾米,轉角轉出一個人,身上背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風箏,向她走了過來。
這個人一張臉有一半掩蓋在風箏下面,能看出他不是很高,頜下留着一把黑白相雜的鬍子。
他猛然看見方琪,眼睛一亮,急忙走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姑娘,要不要個風箏,我做的風箏……”猛然看見發覺斜靠在方琪身後的陳瑾,吃了一驚,連忙退後幾步,又仔細看了一眼方琪,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們……你在幹什麼?”
方琪知道他看見陳瑾身上的鮮血與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心裡驚惶,馬上微笑着道:“這位大……大哥,我們在這裡被強盜搶劫了,我老……老公跟他們打了一場,我們才跑出來的,誰知一時心慌,竟然迷路了,還請……”
賣風箏的面色稍緩,搖了搖頭道:“年輕人,那麼衝動,他們要財物就給他們吧,何必那麼拼命,要知道,命纔是……”突然覷見方琪被扯爛的衣服,這才醒悟過來,‘強盜’恐怕不止劫財,還想劫色。
他訕訕一笑,馬上轉換話題:“嘿嘿,這裡地勢確實有點複雜,小巷子太多了,嗯,我帶你們出去?”
方琪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陳瑾,猶豫了一下,報出一個號碼:“請大哥幫我去打這個電話,馬上就有人來接我們……”
話沒說完,賣風箏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手機,笑道:“哦,打電話就簡單了!”
方琪的眼睛瞪大了,她從這個人口音裡聽出來,他年齡似乎不小了,而且他們這種做傳統手藝的工匠,一向對新的東西比較排斥,萬萬想不到他身上還帶有手機,而且還是一款比較新穎的三星手機!
方琪把電話撥通後,隔了半天才有人接,有人問道:“誰?”
待聽見方琪的聲音,話筒裡傳來一陣嘈雜聲,接着換了另一個人接電話:“琪琪,你在哪裡?”
是方大偉的聲音,方琪愣了一下,轉頭看着賣風箏的,賣風箏明白她的意思,接過電話,說了地名。
過了十來分鐘,方大偉在幾個黑衣人的簇擁下快步走了進來,感謝了賣風箏的,一個黑衣人抱着陳瑾,幾人急匆匆的順着巷子走了出去。
一上車,方琪急忙對司機說道:“快,去醫院!”
方大偉看着女兒慌亂的面容以及消瘦了不少的臉蛋,低聲的嘆了口氣,方琪聽見他的嘆氣聲,轉過臉來興奮的說道:“剛纔陳瑾完全復原了,他清醒過來了!”
方大偉先是一驚,然後也是高興起來,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方琪擺擺手,道:“先把他送醫院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
父女倆坐在院長辦公室裡,陳瑾已送去檢查了,方大偉什麼身份?一句話醫院的院長就立刻把辦公室騰出來給他父女二人,當然,陳瑾的檢查也不用他們操心,自然有人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方大偉聽女兒敘述完之後,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就憑他露出一個笑容就斷定他康復了?”
方琪喜滋滋的說道:“我陪了他那麼久,以前沒復原是什麼樣子,我清清楚楚的,他那個笑容,只有以前正常的時候纔有……何況,他身上帶有傷,肯定是爲了保護我受的,而且他還帶着我逃了出來……”她蹙了下眉眉頭,惱怒的說道:“爸爸,那個封程軒太可惡了,這次不能輕饒了他!”
雖然猰貐附體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點,不過她一向對封程軒沒有好感,遷怒在他身上也是正常的。
方大偉苦笑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附體後的封程軒有多厲害,正準備說話的時候,一個醫生在門口輕輕敲了幾下,接着探頭探腦把腦袋伸了進來。
方琪見是幫陳瑾安排檢查的醫生,連忙站起來,急問道:“怎麼樣了?”
那醫生走了進來,掃了方大偉一眼,把頭垂了下來,低聲說道:“那個先生……他經檢查,身上沒有任何傷勢……”
方琪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勃然大怒:“沒有傷勢怎麼會有那麼多血?”
醫生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全部都檢查……檢查了,沒有……沒有任何問題……”
方大偉輕輕拍了拍方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微笑着對醫生說道:“不好意思,小女關心則亂,嗯,我想問一下,他醒過來了麼?”
醫生臉上出現奇怪的神色,忸怩了半天,然後臉上變得赤紅,喃喃說道:“奇怪的就是這點,這位先生雖然身體沒有任何傷勢,不過卻一直昏迷不醒……”
方琪恨恨的掃了他一眼,低聲道:“一羣騙吃騙喝的廢物!”拉開門準備出去。
那醫生臉上漲紅,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這位小姐,雖然我很敬佩你的父親,不過你的語言侮辱了我以及我的職業……世上多少疑難雜症,沒有誰敢說他包治百病,我們只能說兩個字,盡力!”
他喘了口氣,接着說道:“何況,這位先生的身上沒有任何症狀,他僅僅是昏迷不醒,這種狀況,也許他一會就會清醒過來,也許是腦部神經受到傷害……你不能因爲這個原因,就妄下結論,一切要等進一步的檢查後才能得出正確的論斷!”
方琪心中微微有點愧疚,她本來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性格,不過因爲着急,這才口不擇言,她轉過身來,勉強擠出微笑:“哦,對不起,剛纔有點衝動了!”
那個醫生也好說話,反而被弄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方大偉在一旁打着圓場:“好了好了,醫生,請帶我們去看看病人吧!”
向着陳瑾病房走去的時候,看見陸遙與商玲瓏龐大的身體堵在走廊上,正在拉着一個護士詢問什麼,看見方琪,撇下護士走了過來。
進到病房內,陳瑾面色沉靜的躺在牀上,商玲瓏一走進來,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在病房裡左看右看。
方琪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師傅?”
商玲瓏摸了摸胖臉,低聲道:“怪了,怎麼會有靈力的波動?”